沉寂,空間裡再沒有任何聲響,只有樓下熊熊火焰不停閃爍所帶來的熒光飄渺。
沒有人願意打破這種寧靜,但寧靜中卻帶著緊張。
也許,我和胖子纔是兩個局外人,因爲,我們始終都不知道這佛龕中到底隱藏著什麼。
而顯然,秀秀和黑眼鏡卻非常看重這裡面的事物,似乎,他們早有目的,而且,目的極其明確。
黑眼鏡的眼神從沒有由我的面孔上挪走,他一定在懷疑著什麼,但我也不想去解釋,至少我自己清楚的知道昏迷的滋味。
而秀秀,卻異常的沉穩,她沒有出聲,而是仍舊在一旁發呆般看著我們,這讓我有了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畢竟,相比來說,黑眼鏡會信秀秀遠比信我多得多。
正在我狐疑的片刻,秀秀卻無聲無息的向黑眼睛走去,伸手摻起了他,隨後,一同向我醒來注目禮。
三叔曾經告訴我說,這世上,別信漂亮女人,特別是懂得利用自己優勢的漂亮女人,因爲,她們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顯然,三叔又說對了一次。
假如,黑眼鏡所言不虛,那麼,在這裡沒有第五個人的前提下,唯一有機會步入佛龕拿走東西的人只會有一個,那就是秀秀。
而此時的她,卻是一臉無辜的樣子,水汪汪的眼睛裡蘊含著一副可憐。
令人意外的,胖子的哼哼聲打破了這長時間的沉寂,慢慢的,他晃動著胳膊坐了起來,大腦袋不停地搖擺著,看來還未清醒。
黑眼鏡明顯一怔,急忙向秀秀問道:“他是如何走進去的?他打昏了你?”。
而眼望胖子甦醒的秀秀,眼中卻表露出幾種不同的表情。
先是欣喜、再是失望,轉眼卻面向我,顯得有些慌張。
“我從不做見不得光的事”,我向黑眼鏡甩下一句話後,急忙跑向胖子看個究竟。
胖子的瞳孔仍有些擴散,腦袋不停地搖晃著,嘴裡直哼哼的唸叨著:“老子的內褲呢?”。
這孫子沒做好夢。
我給他倒了點水,喂到嘴裡,而他沒有吞嚥,而是用右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頂,示意我直接往腦袋上倒。
胖子像洗臉一樣撲弄著自己的臉,在這樣危險地環境裡,清醒很重要。
眼看胖子無礙,我便站直身體,面對黑眼鏡說道:“你們之間的目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這佛龕裡到底有什麼,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參與,你們繼續”。
我不想與他們爭辯什麼,畢竟,我們大家也一起走過很多的路,感情這兩個字,濃於很多東西。
“我也很納悶兒,以他的身手想制服呢,根本沒有可能,你拿到那東西了,裡面到底是什麼?”,黑眼鏡似乎並沒有責備,而且聽他的語氣,他也並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個什麼物事。
而此時的秀秀,卻一臉的無辜樣子,坐了下來,同時,拉了拉黑眼睛的衣角,示意他也坐下來。
但黑眼鏡並沒有言聽計從,而是仍挨牆站著。
“人家根本什麼也沒拿到,你們愛信不信,我的確想先拿到那物事、想先知道那物事到底是什麼,畢竟,***遺願我得完成。可誰想到剛走到附近,耳邊便傳來了嗡嗡聲,讓人直犯惡心,而且那聲音越往裡面越大,心裡就越亂,感覺就像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一樣,我不敢再向裡走,就又退了回來,誰知道沿路的燈燭隨著我一盞盞的滅,我又沒有打火機,點不著,這才留下了你們的話柄”。秀秀哀怨的說著。
“剛纔爲什麼不說?”,黑眼鏡問道。
“在杭州時,吳邪哥哥曾對我說這裡的東西對他也很重要,而我也希望,你們解家不也希望得到嗎?我不想讓吳邪哥哥取走,而無論我們兩個誰拿到,都是可以共享的,不是嗎?當然了,如果這裡面的東西對吳邪哥哥如果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意義,大過我們,那我也不會遲疑什麼”,秀秀說道。
聽到這裡,我不想再聽下去,不再理會他們,還是那句話,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但我相信秀秀之前的話,因爲,我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此時,胖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後,大巴掌啪的一聲拍在我的肩膀上。
“天真,這回咱可發家了,老張家給咱們留了寶貝了呀,你看這佛甕材質,絕對是高檔貨,這要拿回去往鋪子裡一扔,幾套房子是有了哈哈。
反觀胖子,臉上哪還有一副昏迷狀態?倆眼睛直冒金光,倆瞳孔裡都畫著美元符號。
“你說的嗡嗡聲,是到了第幾步纔會出現的?”,我向秀秀問道。
“就在那裡”,秀秀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位置,那裡距離佛龕,其實並不遠。
我看了看那個位置,又轉頭看了看胖子。
胖子並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事情,仍然一臉熱切的盯著金質佛甕。
而另一側的黑眼鏡,仍然手捂著肋部,臉色蒼白無比,一臉失血的後遺癥;秀秀卻不再做聲,但顯然也不願意再冒一次風險。
我不願再把秀秀剛纔說的經過轉述給胖子,而且,論起身段兒,胖子至少是我兩個半噸位,有起事來,反不如我。
不再遲疑,我緩緩的邁出了走向佛龕的第一步,而精神也全部回覆到了腳下,眼睛每寸每寸的對腳下的一切事物做著逐行掃描。
小心駛得萬年船,論起逃命,我是這四個人裡最差的一個,但論起專注,至少我比胖子強些,雖然有限。
“天真,你回來,讓胖爺試試,胖爺一個白鶴亮翅就飛過去了,哪用你這麼費事”,身後傳來胖子的聲音。
我舉起左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著我的第二步。
顯然,我過於的謹慎了,之後的幾步裡,並沒有任何的危險,只是,身邊的佛燭不時的又有幾盞熄滅,不知爲何,我對這種情況的發生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不覺間,我已踏入了秀秀所指的奇怪領域。
“嗡…….”,一股奇怪的聲音涌入了我的耳朵,同時,我感覺到周身的不自在,說不出什麼原因,但這感覺卻真實存在著,同時,我能感覺到這裡的溫度似乎比剛剛的位置熱出許多,但很奇怪,只是上半身周圍的升溫,而下面卻沒有感受到。
我又用手確認了一下這種變化,的確,我感覺的沒錯。
同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說不上是什麼,有點熟悉,卻又感覺陌生。
嗡嗡聲越來越重,而我距離佛龕也只有五六步的距離。
我曾想過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跑過去拿過佛龕就逃回圈外,但還是否定了這種想法,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告訴我,張家人不會讓我如此便輕易得逞,如那樣做,輕則我自己屍首無歸,重則後面那幾位也無法生還。
我覺得我還能堅持住,於是又向前努力地邁進了一步。
這一次,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涌了上來,感覺那嗡嗡聲並沒有擴張,但更加低沉,卻令人心浮氣躁,五臟六腑都瞬間擰在了一起的感覺,而與此同時,空氣中那股味道也更加濃重。
這味道有毒!
這是我的第一個判斷,那嗡嗡的聲音其實只是一個幌子,我現在身體出現如此的狀況,完全是因爲那種味道。
我立刻努力的屏住呼吸,竭盡全力的不再讓自己接觸那種味道。
但,那嗡嗡聲卻不失時機的告訴我,我根本做不到,我的精神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在我的身體裡存在著,十分猙獰。
我已經到達了我的極限,但我還不打算就這麼回去,我感覺,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我必須堅持,我不能讓胖子進來冒險,他的心思再細,身手再好,也未必能在這裡施展什麼。
凝聚精神,用盡全部力氣再次向前挪去。
突然,我身邊的佛燭大片的滅掉,而那嗡嗡的轟鳴聲也頓時大作,此時我似乎發瘋般的再也無法控制我的精神,眼前各種色彩光怪陸離。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幻覺,一切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猛漲,青筋立刻就要爆裂。
而在扭曲的畫面這中間,那金質佛甕突然打開,嘭的一聲,金光朝著四面八方猛射而出,佛光中包裹著一尊佛像,手持念決,十分祥和。
面對這等電光火石間的突變,我卻似乎突然冷靜下來一般,向著佛像撲通跪倒,抄地後便加以大禮跪拜,我看不到自己的姿勢,但我能感受到,那姿勢一定非常正式,非常原滋原味的五體投地,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什麼時候學得如此虔誠。
就在我腦門兒貼地的一瞬間,周遭的嗡嗡聲突然停止,空氣中仍然瀰漫著那股淡淡的味道,而此時我的心神也似乎緩緩穩住,不再那麼急躁,不再那麼靈魂出竅。
而更奇怪的是,那萬道金光也瞬間消失,我眼前的景象也不再那麼光怪陸離、扭曲萬分,清醒的一剎那,我驚奇的發現,那佛甕仍然靜靜地安放在佛甕的中間,並未打開,也並未破裂發光。
這難道真的是幻覺?
我向左轉頭向身後的胖子等人看去,只見他們個個目瞪口呆,胖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他的手指,卻指向了我的右上方。
而與此同時,我的餘光也看到,一個巨大的人影,似乎站在了我的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