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還在繼續(xù)開演,小尼姑唱完,後面衆(zhòng)人旁白,“小尼趙氏,法名‘色’空,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終日裡燒香唸佛,到晚來孤枕獨眠,好淒涼人也!”
小尼姑接著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每日裡在佛殿上燒香換水,燒香換水……
她突然擡頭,驚喜地發(fā)現(xiàn)見幾個子弟們下在前面遊戲……
幾人作遊戲狀,頻頻眺望,挑逗小尼姑。
小尼姑:“他把眼兒瞧著咱,咱把眼兒覷著他;他與咱,咱共他,兩下里都牽掛,冤家!怎能夠成就了姻緣!就死在閻王殿前,由他把碓來舂,鋸來解,把磨來挨,油鍋裡去炸。啊呀,由他!則見那活人受罪,那曾見死鬼帶枷?啊呀,由他!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小尼姑奔至臺側(cè),在盆中洗手,似‘激’情難耐……終不免吁嘆。
這時周金纔看到那小尼姑的臉,果然生得標(biāo)緻,此時作尼姑打扮,又另有一番風(fēng)情,周金拍手叫好:“孫知縣,這戲果然要得。”
孫知縣連忙陪笑:“將軍喜歡就好,下面戲還長著呢,將軍慢慢欣賞。”
何報卻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要走,在他看來,這個尼姑遠沒有他妻子好看,在這裡聽幾個尼姑,和尚伊伊訝訝的清唱,倒不如回軍營,等下再巡視一下城牆。
孫知縣連攔住何報:“何將軍。怎麼,這戲不好?”
周金也拉住何報:“老何,給個面子。一起看戲。”
周圍地人正看得上隱,對幾人毫無顧忌的大聲說話,已是怒目而視。不過。他們到底是官。看戲的人最多是心裡大罵二聲,誰也不敢當(dāng)真指責(zé)他們。何報看到周圍人地眼光,見周金拉住自己,只得又重新坐下。
這時,臺上的小和尚已經(jīng)出場了,小和尚:“林下曬衣嫌日淡。池邊濯足恨魚腥;靈山會上千尊佛,天竺求來萬卷經(jīng)。貧僧本無的便是。自幼身入空‘門’,謹(jǐn)遵五戒,斷酒除葷。燒香掃地,唸佛看經(jīng)。
噯!只是不遂我地念頭。今日師傅、師兄,都不在山上,火頭又砍柴去了,不免到山‘門’外,閒步一回,有何不可?”
這戲還是比較耐看,不時頗得了臺下觀衆(zhòng)地叫好聲,何報開始只是心頭煩悶,纔看不下去,到下面小尼姑和小和尚相遇時,也不知不覺看得‘精’‘精’有味。
縣城中央熱鬧非凡,而青陽縣地四‘門’卻異常冷清,附近的百姓都已去看戲,留下的唯有守城的唐軍士兵,唐軍已將附近戒嚴(yán),唯有看戲結(jié)束時,半個時內(nèi)允許百姓返回自己家中,如果到時未返,則只能躲在哪個屋檐下過上一晚。
縣城的東‘門’,一隊隊唐軍正在正常巡邏,青陽現(xiàn)在的人雖然多,但在唐軍加強監(jiān)管後也一直沒有出什麼‘亂’子,唐軍地警惕‘性’不免降低,但巡邏人數(shù)的規(guī)定卻將大部分疏忽彌補,在夜間戒嚴(yán)的地方巡邏,必須保證至少有半組人,也就是五人。
今夜劉文秀親自帶隊,就是要突襲唐軍的東‘門’,將東‘門’只要控制一盞茶地時間,外面藏在河道里的鄭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城,加上他在城中埋伏的人手一發(fā)動,馬上就會全城大‘亂’,到時唐軍顧頭不顧尾,若不想死,只能棄城逃跑。
可是面對唐軍的巡邏隊,劉文秀卻找不到半點機會,他沒有把握能一次全殲五個人,只要有一人手中的火槍響了,馬上就會驚動唐軍,雖然劉文秀有信心憑著自己匯合起來的二千人,還是有把握在鄭軍的配後下拿下城‘門’,只是眼下他和鄭軍之間卻也不是親密無間,他不願自己的部下折損太多,劉文秀只得耐心的等待。
縣城中間傳來了一陣陣叫好聲,顯然是戲曲已到了高‘潮’,這個年頭,若不是有戲看,大家晚上早就躺下來睡覺了,免得‘浪’費燈油,因此全城百姓都象過年一樣興高采烈。
這種想法不免也影響到了唐軍的普通士兵,聽到城中傳來的叫好聲,巡邏的士兵都‘露’出羨慕的神‘色’,心裡癢癢的。忍不住朝縣城中間看去。
遠處燈火點點,繁華似錦,只是他們是軍人,卻註定不能享受一些普通人的樂趣,多數(shù)人只是望了一眼就繼續(xù)巡邏。
劉文秀雖然早已‘摸’清城中的唐軍人數(shù),知道青陽縣有守軍一千五百人,其中七百五十人還是剛調(diào)來不久,絕大部人會留在城中的軍營,但他卻一直搞不清每個城‘門’的分守人數(shù),讓劉文秀更是舉棋不定。
又一隊巡邏兵過來了,劉文秀眼看時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等到戲結(jié)束了,百姓們都回到了自己家中,要想引起縣城的‘混’‘亂’就會難上數(shù)倍,唐軍受到攻擊也可以迅速反應(yīng),他向楊威輕輕一頷首,示意發(fā)起偷襲,一旦失敗,劉文秀就決定強攻。
楊威點了點頭,帶著劉文秀的五名親衛(wèi)挪動到唐軍巡邏隊必經(jīng)的位置,等唐軍巡邏隊經(jīng)過時,兩支‘精’準(zhǔn)的弩箭‘射’入了前面兩名唐軍的咽喉中,他們仰面便倒,已發(fā)不出一點聲響。
後面的三名唐軍一錯愕間,劉文秀的親衛(wèi)已經(jīng)躍起,二人對一個,刺向了三名唐軍的後心。二名唐軍只覺得後心一疼,剛要發(fā)出慘叫,已被劉文秀的親衛(wèi)捂住了嘴,他們?nèi)淼牧怦R上散去,軟軟的倒在了敵人的懷中。
唯有最中間的那名唐軍反應(yīng)靈活,他的身體往左一側(cè),已避過敵人直刺入後心的一刀,正要叫喊,左脅傳來一陣疼痛,劉文秀的另一名親衛(wèi)已補上了一刀,那名唐軍張開了口,汩汩的鮮血流了出來,堵住了他要喊出地聲音。他的手移向火槍的板扣,正要用力擊發(fā),手中突然一空。火槍已被敵人奪去,他隨即陷入了黑暗。
剛纔還‘精’神抖數(shù)地五名唐軍巡邏兵,眨眼就無聲無息的躺在冰涼的泥土上。只有附近主人家地幾條家犬好象感受到了一點什麼。”汪。汪”地叫了幾聲,見沒有什麼反應(yīng),又停了下來。
那幾名唐軍地屍體很快拖入了黑暗中,他們身上的武器被搜了個‘精’光,火槍,手雷。腰刀,連匕首也不放過,劉文秀這次雖然召聚到二千多人,但武器卻沒有多少。除了他的親衛(wèi)都有武器外,多數(shù)人不過是用木棍,扁擔(dān),菜刀之類,唐軍身上的武器比劉文秀的親衛(wèi)還要好,他們自然不肯‘浪’費。
殺了這五名唐軍的巡邏人員,這在條道路上行走,至少可以有一盞茶地時間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劉文秀的手一揮,後面涌上了黑壓壓的一大幫人,急匆匆的朝城‘門’奔去,踏踏地腳步聲已經(jīng)將道旁兩邊的人家驚動,他們的家犬狂吠起來,有還留在家中的居民推‘門’出來查看,馬上被劉文秀的人喝令退回房中。
開‘門’的人看到街道上一下子涌出了黑壓壓的一羣人,還拿著明晃晃的兇器,嚇得頭一縮就回去,用東西頂住了自家的房‘門’,並喝令自己的狗兒閉嘴。
這邊家犬巨大的叫聲已引起了唐軍的注目,只是沒有見巡邏的士兵發(fā)出什麼信號,唐軍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青陽縣最近涌進了太多陌生人,稍有一點響動,一犬開叫就百犬喝和,唐軍已習(xí)慣了不時傳來的狗叫聲。
到了前面就是街道的盡頭,唐軍的防衛(wèi)更是嚴(yán)密,劉文秀索‘性’讓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什麼人?”唐軍看到了一羣人走了過來,已提高了警惕,用火槍對準(zhǔn)了他們喝問。
“軍爺,別開火,我們是附近的百姓。”
唐軍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附近的百姓來這裡做什麼,心中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記起自己的職責(zé),喝道:“退回去,前面是城‘門’要地,這裡不是你們來的地方。”
“軍爺辛苦,我們是給你們送點吃的。”
唐軍不由啼笑皆非:“我們不需要,你們回去吧。”
可是人羣卻是越來越接近,唐軍隱約意識到不對,可是唐軍還沒有對著百姓胡‘亂’開槍的道理,何況人家還是好心好意來送吃的,心裡猶豫間,人羣更是越來越近。
已經(jīng)有唐軍覺得不安:“站住,否則開槍了。”
人羣依然在前行,看著已經(jīng)‘露’面的人數(shù)至少有數(shù)百,唐軍大爲(wèi)緊張,一名唐軍向天‘射’出了一槍:“砰。”的槍聲響起,人羣微微一頓。
“殺。”
人羣中突然發(fā)出一聲大喊,原先移動緩慢的人羣陡然加快,向前面的唐軍衝去,‘露’出了藏在身後明晃晃的兵器
唐軍終於發(fā)現(xiàn)來的不是百姓而是敵人了,‘射’出了槍中的子彈,“砰,砰”的槍聲響起,衝擊的人羣頓時倒了下數(shù)名,可是沒等唐軍重新裝上子彈或撥出腰刀,洶涌的人羣已經(jīng)將他們淹沒。
城‘門’口的唐軍頓時驚動,他們急忙對著衝鋒過來的人羣投出了手雷,“轟,轟”數(shù)聲響起,衝鋒的人羣炸出了一個個缺口,這些人本來只是貧窮無地的農(nóng)民,加入大昌軍中也不過數(shù)月,多數(shù)人沒有作過戰(zhàn),聽到如此巨大的爆炸聲,頓時嚇得不知所措,轉(zhuǎn)身向後退去。
一聲冷喝傳來:“後退者斬。”
退在最前面的數(shù)個人馬上被劉文秀的親衛(wèi)用剿獲來的火槍‘射’倒,聽到己方‘射’出來的槍聲,這些人頓時傻了眼,他們重新參加大昌軍的目的不過是不忿被回來的壕強重新奪回了自己手中的耕地,或者是想像大昌軍剛進來時一樣,可以對城中的壕紳燒槍,搶掠,過幾天天堂般的日子,那成想動不動就會斷‘腿’殘肢,頭破血流,頓時進退不得。
也有的人‘激’起了兇‘性’,反正是爛命一條,活著也無樂趣,死了拉倒,發(fā)出一聲狂吼,又向城‘門’衝去,在這些人的帶領(lǐng)下,數(shù)百人頓時又開始了衝擊。
唐軍的火槍,手雷一起向衝過來的人羣開火,無數(shù)的人倒了下來,將人羣攔在數(shù)十米外,突然一名唐軍驚叫起來:“外面有人。”
許多唐軍也轉(zhuǎn)頭向後看去,一個個都驚呆了,外面的河道上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現(xiàn)出了一艘艘船形,一支長長的隊伍衝東‘門’衝出,眼看就要到城牆下。
這個時間來的當(dāng)然不會是自己人,唐軍頓時慌了手腳,不知是抵?jǐn)吵莾?nèi)的敵人好,還是將火力對準(zhǔn)城外的敵人。
見到唐軍的火力減弱,正在衝擊的人羣大喜:“衝。”渦涌著向城‘門’衝去。
縣城中的戲正演到高‘潮’,小尼姑和小和尚一起偷下山,在半道上碰到,兩人在路上真真假假,互相試探,此時正要分道,小和尚不由熱辣辣的看著小尼姑,小尼姑害羞,喝道:“哎,小師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小和尚:“這個嘛……貧僧下山,帶來一個小徒弟,恐怕他走錯山路,故而回頭一看哪!”
小尼姑:“哦,原來你是看小徒弟的?”
小和尚:“是看小徒弟的嘛。”
小尼姑:“如此說來,小尼錯怪你了。”
小和尚:“好說。請!”
小尼姑:“請哪!萍水相逢在山林,在山林。”
小和尚:“各奔前程且離分,且離分。”
兩人磨磨蹭蹭,又輪到小尼姑停住偷看小和尚。
小和尚:“嘿嘿,小師太,我也要怪你不是了。”
小尼姑:“怪我何來?”
小和尚:“我也去得好好的,爲(wèi)啥轉(zhuǎn)眼看我呢?”
小尼姑:“這個嘛……小尼下山也帶著個小徒弟,怕她走錯山路,故而轉(zhuǎn)眼一看,誰來看你呦!
小和尚:“原來如此,貧僧得罪了,小師太莫怪。”
小尼姑:“誰來怪你啊!正是:你往東來我往西。”
小和尚:“各人心事各自知。”
周金裂開嘴,看得哈哈大笑,何報卻是心中一動,他隱約聽到了聲槍響,忙推了周金一聲:“你有沒有聽到槍聲?”
周金不在意:“哪有槍聲,看戲,看戲。”
何報仔細聽了一下,周圍全是一片吵雜的叫好聲,不由暗笑自己敏感
“轟,轟。”的爆炸聲傳來,這下不但何報聽到了,連臺上正在喝戲的演員也停了下來,驚愕的望著東‘門’升起的一團團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