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有一天你會變得完全沉默?就算能說話也一句不說。”劉曉飛抱著箱子獨行在城市的邊緣,自言自語。
正當他覺得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孤獨時,前面不遠處有另外一個人向他走來,邊走邊瞇著眼睛看他,他也瞇起眼睛看那人,心想:“難道是熟人?我在這兒沒什麼認識的人啊!”
等到二人接近十幾米遠時,那人忽然加快腳步衝了過來,邊跑邊大喊:“師父!師父!”
劉曉飛更加詫異,直到那人站在眼前才漸漸看清,他微微皺眉說:“你是……”
那人哈哈大笑,向他抱拳鞠躬,說:“師父,我是翁其呀!想不到上次紫龍山一別已有六年!”
劉曉飛瞪大眼睛,哈哈一笑,說:“哦!你是翁其!”他暗笑著想:“我的武功是你和賽斯教的,該我喊你師父纔對!”
翁其笑得合不攏嘴,激動得眼淚汪汪,哽咽著說:“師父,你知不知道我爹被紫龍寨的強盜們殺了?知遙村的村民除了我也沒有一個人還活著!”
劉曉飛長長嘆了口氣,緊緊皺著眉頭說:“我知道。還有王寶珠,她……她也死了。”他抱著箱子的手抓得更緊,像是要拼命把箱子抓破。
翁其擦了擦眼淚,滿臉通紅,怒氣衝衝地說:“這幾年我在武當學武就是爲了找賽雲那個狗賊報仇!”
劉曉飛微微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說:“你現在怎麼出來了?難道你學成了什麼絕世神功?”他搖搖頭,皺著眉像在自言自語:“武當沒有什麼絕學可以打得過無痕劍法的,武當劍法雖然變幻莫測,但無痕劍法一點變化也沒有,正是武當劍法的最大剋星。就算是武當掌門出手也未必打得過賽雲!”
翁其緊緊咬著牙,恨恨地說:“我跟賽雲不共戴天,只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我肯定會親手宰了他!”他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縫間泛出了血絲。
劉曉飛深深嘆了口氣,說:“我也一定要宰了賽雲,是他讓我揹負了不信守承諾的罪!我……沒能及時帶她爹楊明正去紫龍山。”
翁其點點頭說:“師父,你的無痕劍法肯定比賽雲高超,肯定可以殺了他!”
劉曉飛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現在簡直就是個廢人,而且深受致命的重傷,連活都活不了多久了,還談什麼報仇?”
“你受了什麼傷?”翁其瞪大眼睛仔細打量他。
劉曉飛看著懷抱的箱子,眼神絕望地說:“寒冰掌。不過這個箱子裡裝的東西可以治好我的掌傷。”
翁其瞪大眼睛也看著箱子,忽然拍了下腦袋,大聲說:“師父!難道你這箱子裡裝的就是現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不老神藥閉幽苓?”
劉曉飛瞪大眼睛,猛然擡頭看著翁其說:“怎麼?現在真的人人都知道我有閉幽苓?”
翁其點點頭說:“不僅知道,而且他們還想搶它。師父,你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蹟啊!你爲什麼不吃了它,不僅可以治好傷,還能長生不老呢!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劉曉飛長長嘆了口氣,說:“治好掌傷我倒是夢寐以求,因爲中了寒冰掌簡直是生不如死地痛苦!可是,我並不想長生不老。”
“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想長生不老?聽說閉幽苓不僅可以令人長生不老,還能讓人青春永駐啊!這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嗎?”翁其驚訝得目瞪口呆地說。
劉曉飛淡然一笑,微微搖頭說:“你告訴我,人爲什麼活著?給你十秒鐘回答,答出來我就告訴你爲什麼我不吃閉幽苓。”
翁其低下頭微微皺眉想了十秒鐘,擡起頭說:“爲了……”
劉曉飛哼了一聲,說:“人活著是爲了能心安理得地死。如果沒有死,那麼活著就失去意義了。”
翁其緊緊皺起眉頭,搖搖頭說:“我不懂。”
劉曉飛淡然一笑,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不明白。這是我死過不止一次才悟出的。”
翁其沉吟了一會兒,說:“師父,那你就活活等死?”
劉曉飛微笑著說:“人固有一死,沒什麼好期待的,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死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嘛!”
翁其抿了抿嘴,聲音朦朧地說:“我倒是寧願不要這一部分。”
劉曉飛把箱子伸到他面前,微笑著說:“那我把箱子給你吧!聽說閉幽苓還有使武功高的人功力大增的效果呢!這樣你就可以快點報仇了。至少你活著還有報仇這件必須完成的使命。”
翁其愣愣地看著箱子,沒有伸手去接,吃吃地說:“可……報了仇之後呢?”
劉曉飛的神情變得平靜,像是陷入深不見底的遐想,眼睛也疲憊不堪地越睜越小,很久才把箱子收回懷抱,淡淡地說:“莫向空門悲物理,吾世從來多滄桑。現在我三十歲了仍是孤身一人,到哪兒都像是一條獨狼。我做過太多孤獨的夢了,只有在夢裡纔不那麼害怕孤獨。再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要是我吃了這閉幽苓的話。唉,長痛不如短痛,孤獨一生總比孤獨生生世世好過一點吧!”
“回憶起以前,我簡直就是個神經病!”劉曉飛又低聲自語。
翁其皺著眉頭說:“師父,你爲什麼不給我找個師孃呢?這樣你就不會這麼悲觀了,到時候你可能會期望生生世世地活下去呢!”他邊說邊笑了起來。
劉曉飛也不禁笑了笑,長長嘆了口氣,說:“我何嘗不想有個知心人陪伴?我也是人,也有感情,需要溫暖,需要關愛。可一直以來,我總覺得其他人跟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無法交流,更何況所謂相知相愛呢?”
翁其狡黠地笑著說:“愛情這種事我還從沒經歷過,不懂,也沒有想過。可是我覺得只要不想就沒有煩惱,對不對?”
劉曉飛淡然一笑,搖搖頭說:“你餓了會不會想吃?渴了會不會想喝?有時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無法不想。人非草木,怎麼可能沒有慾望,沒有思想呢?有時候我覺得生命對於我就是一種懲罰,懲罰我孤僻自閉,讓我嚐盡孤獨的滋味。”
翁其揚起手揮了揮,暢快地笑著說:“孤獨有什麼不好?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麼痛快!我纔不願意有人管我,纏我!”
劉曉飛啞然失笑,說:“你要是一直這麼想,那你永遠也體會不到什麼是幸福。”
翁其不以爲然地笑著說:“我覺得活著就是幸福。我現在就挺幸福啊!”
劉曉飛微笑著搖搖頭說:“你現在還年輕,年輕就是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幸福其實沒那麼簡單。或者你要是死過一次也會明白。人往往只有在臨死之前纔會幡然領悟活著的意義。”
翁其沉默不語,心中雖仍有年輕人與生俱來的不服氣,但不知道如何反駁。
“時間已經很晚了,再不喝口水,你就會在睡夢中渴死。”劉曉飛自言自語。
“什麼?”翁其雖聽到他的話,但不明白意思,只好抓著腦袋問。
劉曉飛微笑著嘆了口氣,說:“我是說我已經很老了,再不尋找到幸福,我就會提前結束孤獨的旅程。對於我,結束孤獨意味著結束人生。有時候我看到街上的流浪狗,覺得我跟它一模一樣,可活,可不活。我懷疑我是不是已經錯過了成爲人的機會,已經變成畜牲了。”
翁其皺著眉搖搖頭說:“人生本來就是不可預料的,無論遭遇怎樣都是合情合理的,不用太多抱怨。我覺得身在現實,面對現實纔是最重要的。”
劉曉飛苦笑說:“現實?把現實看清一點就是絕望。就像一堆不幹不溼的柴禾,燒起來永遠會煙霧繚繞。現實的人生就像一堆柴,要麼劇烈燃燒,要麼化爲灰燼。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未來千變萬化,而我……”他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的人生也許已經註定了。我最近想得最多的是死,而不是生。”
翁其緊緊皺起眉頭說:“師父,你想得太多了,你看你的頭髮都白了!”
劉曉飛長長嘆了口氣,微笑著說:“你沒見過我腐爛的時候呢!那時候我不僅頭髮花白,而且全身腐爛。頭髮變白就是因爲腐爛。每個人都在慢性腐爛,只不過我爛得快一點而已。”
翁其沉吟不語,很久才笑了笑說:“師父,咱們還是找個深山老林躲起來吧!你這箱子在別人眼中是無價之寶,可在你手中就是個燙手的山芋。它隨時都會給你帶來無妄之災,甚至是殺身之禍!”
劉曉飛微微點頭說:“嗯,不久之前已經有過一次殺身之禍了。反正我現在也沒心思去應付這些窮兇極惡像野獸一樣的人。”
夕陽西下,他們二人一起朝著城外的荒山而去。如果你站在城邊遠望,他們就像一幅黃昏風景畫,畫中有兩個黑點,微不足道,可有可無,像是存在,又像已經消失。彷彿一陣晚風就會把他們吹走。
一座荒無人煙的山如同一座空城,無人來往,無人問津。在這兒好像與世隔絕,像自給自足的平民百姓。
劉曉飛和翁其找了個山洞住著,二人傻呆呆地坐在地上望著洞外漸漸黑暗的天空。
“可笑,我怎麼老是往山洞裡鑽呢?”劉曉飛忽然笑了笑,說:“我感覺自己像只野獸,而不像人。”
翁其漠然看了他一眼,依舊看著洞外說:“現在活著的人百年之後誰不歸於塵土?有什麼好嘆息的?”
劉曉飛哈哈一笑,搖搖頭說:“你這麼年輕就勘破生死不太好吧?你這樣很像個和尚!”
翁其淡然一笑,說:“你不總說‘莫向空門悲物理,吾世從來多滄桑’這句話,我倒覺得你像和尚!”
劉曉飛神情落寞地看著洞外說:“總有一天,我不是做和尚就是自殺。”
翁其瞪大眼睛看著他說:“自殺?”
劉曉飛用力拍了拍身邊的箱子,哼了一聲,說:“生命對於我只是一種狀態,所有人見到的我只是一個可以活動的物體而已。真正的我已經是一團灰燼,因爲我的心已經死了。”
翁其眼睛瞪得更大,詫異地說:“師父,你是受過什麼沉重的打擊嗎?”
劉曉飛嘆了口氣,搖搖頭說:“什麼重大打擊對於我已經如同過眼輕風。我的人生雖然還沒過到一半,但我覺得像是已過去了千年。你知道我所面對的現實是什麼樣的嗎?”
翁其怔怔地搖了搖頭。
“就像我身在一所伸手不見五指的封閉房間裡,這就是我所面對的現實!”劉曉飛面無表情地說。
翁其愣了愣,抓著後腦勺說:“難道你不能走出那個房間嗎?幹嘛把自己關在那裡呢?我覺得你只是太孤獨而已。孤獨也用不著對人生絕望啊!你也跟別人在一起過啊!”
劉曉飛深深嘆了口氣,神情更加落寞,彷彿自言自語:“像我這樣的人,無論跟誰,跟多少人在一起,終究還是回到孤獨。孤獨是我永遠的家,回到孤獨也沒有什麼可怕。但這個家實在非常寒冷,而且越來越冷,冷得超出了我能夠承受的極限。我可以永遠接受孤獨,但無法繼續忍受寒冷。我現在幾乎沒想活著的事,而是在思索如何死去,可以讓我像只蟲子一樣沒有遺憾,沒有痛苦地死。”
“既然你把死看得這麼輕,那這箱子就不應該繼續由你保存!真正是浪費呀!”洞外無人,但忽然傳來一個渾厚而冰冷的人聲。
“誰?”劉曉飛和翁其同時站起來,瞪大眼睛盯著洞外已經黑麻麻的一片。
洞外半天沒有一點動靜,翁其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晃了晃,洞裡亮起了火光。劉曉飛嚇得坐到地上,瞪大眼睛望著翁其,手在身邊摸索了一會兒,翁其和他忽然同時驚呼:“箱子呢?!”
洞外人影一晃,渾厚而得意的人聲遠遠傳來:“我也不想得罪連珠公子!老夫也不敢獨自佔有此神藥,怕成爲江湖衆矢之的。不過閉幽苓乃天降之物,天下人人有權利爭奪……”最後一句話已彷彿從山腳傳上來:“下月中旬,龍骨山金刀老祖恭候各位大俠光臨武林大會,以武爭雄,武功第一者乃武尊,武尊纔可獨自佔有閉幽苓。公平吧?哈哈哈哈哈……”
笑聲未絕,劉曉飛唏噓不已,長嘆了口氣,怔怔地看著翁其說:“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什麼金刀老祖?”
翁其沉吟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我在武當時聽我師父說過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連珠公子已經連續成爲三次武尊了。”
劉曉飛又嘆了口氣,慘然一笑,說:“這不是拿我的命做賭注嗎?”
翁其眼睛亮了亮,握緊微微顫抖的拳頭,興奮不已地說:“師父!咱們何不也去參加武林大會呢?不僅可以見識見識高深的武功,還能把你的箱子給搶回來!”
劉曉飛苦笑著連連嘆氣,似乎疲憊不堪,低聲說:“本來是我的東西,卻要我苦苦爭奪。你說這是不是天下最可笑的事?真是失去才懂得珍惜呀!”
翁其神情嚴肅地看著他,搖搖頭說:“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許這箱子就算現在還在你手中也不一定屬於你。閉幽苓可以救你的命,它就是你的命,現在有人把它奪走了,你肯定要不顧一切奪回來呀!我覺得被人搶走什麼都不丟人,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但被奪去生命是最沒尊嚴的事!”
劉曉飛淡然一笑,說:“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珍惜我的命!也許只有等到我真的丟了命後才後悔吧,就像丟了這個箱子一樣。但死了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翁其用力點點頭說:“所以,爲了不讓自己後悔,該把本該屬於你的東西要回來呀!更何況那是你的命呢!”
劉曉飛苦笑看著他,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說:“唉,連活著的慾望都快沒有了,卻還有那麼多不得不做,不得不想的事要做。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翁其神情更嚴肅地看著他說:“不可笑!爲了活下去,做什麼都值得!就這麼活活等死纔是最可笑的!”
劉曉飛的眼睛放出一點若隱若現的亮光,聲音朦朧地說:“好!咱們龍骨山走一趟!至少這是我現在繼續活著的理由!”
他們二人從山上下來,都覺得很餓,便進城找了家飯店吃飯。
“師父,我只有三兩銀子。你應該是身無分文吧!”翁其在飯店門口對劉曉飛說。
劉曉飛微微一笑,說:“沒關係,今朝有食今朝飽。明天我們不一定還活著呢!”
二人同時哈哈大笑,旁邊的人紛紛奇怪地看他們。
他們進店點了些家常便飯,還要了一壺白開水。劉曉飛吃了一會兒飯菜,便倒了杯水喝。
“師父,你的杯子上好像結霜了!”翁其忽然停住夾菜的筷子,愣愣地看著劉曉飛說。
“什麼?”劉曉飛剛把手中的杯子移到眼前,杯子忽然裂開,他嚇了一跳,鬆開手,杯子掉落在桌上,碎成好幾塊。碎片間有一塊亮晶晶的杯子形狀的冰塊。
劉曉飛拿起還在微微滾動的冰塊,凝眉注目地看著說:“想不到我身上的寒毒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翁其放下筷子,呆呆地望著劉曉飛手裡正在冒煙的冰塊。天氣其實還很熱,但這冰塊被劉曉飛拿了一盞茶功夫卻一點也沒融化,甚至沒掉下一滴冰水,反而越來越凝結得晶瑩剔透,像一塊水晶。
翁其吐了吐舌頭,說:“寒冰神掌果然厲害!師父,要是一個普通人受了寒冰掌傷,肯定早就全身結冰而死了。你肯定身懷絕世神功,只是還未被髮掘而已。”
劉曉飛苦笑著搖搖頭說:“我身懷什麼鳥神功?我本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就像一塊冰一樣,再怎麼遭受寒冷也還是一塊冰。”
飯店門口走進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已有五十上下,不怒自威。女的風華正茂,臉色微微發紅。他們正好坐在劉曉飛和翁其的鄰桌,什麼吃的也沒點,只要了一壺茶,卻也沒有喝。
“張家乃是武林世家,而且家財萬貫。小芳,你爲什麼就不能聽我一次呢?從小到大我都慣著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中年男人粗聲粗氣地說。
年輕女子眼睛看著茶壺,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有些生氣地說:“爹,我從小到大也從沒求過你。這一次就算我第一次求你,我的婚姻大事我非自己做主不可!難道一頭豬很有錢,我也要嫁給它嗎?”
中年男人在桌上用力一拍,瞪大眼睛,怒氣衝衝地說:“什麼豬?張家少爺一表人才,我們曾家也是武林世家,跟他們正是門當戶對!”
曾小芳把頭扭過一邊,氣喘得更劇烈,不再言語。
中年男人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曾行蕭縱橫江湖幾十年,什麼事都難不倒我,我什麼都不怕,沒想到卻被你這個小女子困住了!你……就不能聽老子一次話嗎!”他說完重重拍了下桌子,茶壺被震得從桌上掉下來,摔成粉碎。
曾小芳愣愣地看著地上的碎片,不知不覺杏目圓睜,忽然站起來怒聲說:“不聽!”
“好……”曾行蕭也慢慢站起身,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冷冷地盯著曾小芳說:“我已經收下張家聘禮,再反悔我可就見不了人了!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跟我作對,我也只好不認你這個不肖女了!”
曾小芳眼裡閃爍著不定的光,靜靜地看著他,很久才沉聲說:“爹,你是要殺了我?”她也從腰間拔出一把閃亮的刀。
“哼,你的刀法是我教的,你覺得你能在我手下擋住三招以上嗎?”曾行蕭冷笑著說。
“你沒聽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句話嗎?”曾小芳同樣冷笑著說。
“好,很好!親女兒要跟親爹動手了!”曾行蕭濃眉緊皺,怒氣中帶著些悲痛。
二人劍拔弩張,蓄勢待發,血戰一觸即發。旁邊的客人紛紛站起來躲避,有的人躲到門外,但還圍在門口不捨得走。
眼看有些心懷不軌的客人沒結賬就趁此混亂之際溜走了,店小二慌忙跑過來,拼命搖著手,大聲說:“曾老爺,曾小姐,千萬不要動氣呀!驚擾了其他客人……不好……”他被曾行蕭劍鋒一樣犀利的眼神掃得說不出話。
飯店掌櫃也滿臉堆笑地走過來,抱了抱拳,說:“曾……”
曾行蕭看了看門外的人羣,打斷了掌櫃的話,對曾小芳說:“家醜不外揚。你我不如去山上比個高低,敢嗎?”
曾小芳收起刀,冷笑著說:“也好,金刀刀法在這兒也施展不開!”
曾行蕭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門外的人羣不及避讓,被他撞倒了好幾個,但誰都不敢出聲抱怨。曾小芳隨後也迅速走出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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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二人已經遠離飯店時,人羣才爆發出嘈雜的議論聲。
“走,咱們瞧瞧去!”劉曉飛低聲對翁其說。
“瞧什麼?”翁其摸不著頭腦。
“你沒聽到他們說什麼金刀刀法嗎?搶我箱子,也就等於是搶了我的命的那個人叫做金刀老祖。咱們順藤摸瓜,說不定不用去什麼勞什子的武林大會就能找回箱子呢!”劉曉飛微笑著說。
翁其點點頭,笑著說:“你去找箱子,我去看看所謂金刀刀法!”
二人離開飯店,朝著城外的大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