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聽不懂?有什麼好明示的?”丁芷蘭嫌棄蜜糖笨,罵了幾句,但還是給她解釋了一番,“等到鬥菜時,葉公子做的菜裡頭,可能會多出一隻蟑螂,葉公子見了蟑螂,肯定心情不佳,這時候,你便站出來指證,說你看見蟑螂是南葉放的。”
她又想誣陷南葉?!南葉不過一個小廚娘,她跟她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葉天是新科狀元,而且是夔國府的座上賓,如果南葉罪名落實,就算夔國府有心饒她,礙著葉天的面子,也不會再讓她參加任何公開的賭菜鬥菜活動,她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蜜糖自己也是個生活在最底層的廚娘,非常感同身受,心中驚濤駭浪。她很是沉默了一會兒,道:“大小姐,這事兒只怕不會有人相信,葉公子又不是對手,南葉朝他菜裡擱蟑螂,這不是害自己麼?”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南葉爲(wèi)著她的好姐妹,可是跟葉公子有仇呢。不過這事兒你不用知道,照著我的吩咐做就行了。”丁芷蘭說完,根本沒給機會她拒絕,就示意她下去。
蜜糖無法,只得行了禮,轉(zhuǎn)身退下。
葉天雖然是新科狀元,但根基尚淺,帶去鬥菜打下手的人,肯定是新買的,想要朝他菜裡放一隻蟑螂,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這下南葉可要百口莫辯,永世不能翻身了……丁芷蘭越想越開心,獨自坐在椅子上,樂了起來。
這次鬥菜的場地,設(shè)在半山別院,香秀和含雪聽說了這消息,都很高興,因爲(wèi)她們對半山別院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簡直可以稱之爲(wèi)主場作戰(zhàn)。
到了比賽這天,她們起了個大早,到西跨院角門前登上馬車,朝著半山別院進(jìn)發(fā)。
顧端給南葉的待遇,是管事們纔有資格乘坐的馬車,那趕車的小廝,回頭看了南葉一眼,很是驚訝:“你還是穿麻衣的見習(xí)廚娘時,是不是就坐過我的車,也是上半山別院鬥菜?”
南葉仔細(xì)打量他幾眼,還真是當(dāng)初那個趕車的小廝,不禁笑道:“就是我,這可真是巧
。”
那小廝笑道:“你還真是有本事,居然又要去鬥菜了。”
南葉也笑:“你也有本事,年紀(jì)輕輕,就給管事們趕車了。”
“看來你不但手巧,嘴也甜。”小廝樂了起來。
有這小廝陪聊,路途倒是愉快了許多,原本有些緊張的香秀和含雪,也因此放鬆下來。
到了半山別院,南葉向這小廝道謝,和香秀含雪相攜著跳下車,先進(jìn)了廚房。半山別院廚房裡的幫工,都非常勤快,早已經(jīng)把各種食材準(zhǔn)備好了,雞宰了,羊殺了,甚至把燕窩都泡好了。
對於她們的敬業(yè)精神,南葉十分佩服,但卻有點不滿意,因爲(wèi)這活物,還是現(xiàn)吃現(xiàn)宰味道最好,就是燕窩,泡久了,味道也會變。
半山別院廚房的管事見她皺眉,趕忙上前詢問,聽南葉講了煩惱之處,馬上表示,這些食材全部棄用,另備活雞活羊和燕窩,聽候南葉調(diào)遣。
這是因爲(wèi)今日要掌勺的人是顧端,所以各處格外配合些?南葉對這服務(wù),表示相當(dāng)滿意,當(dāng)即領(lǐng)著香秀和含雪,帶上這廚房裡幫工的人,朝著比賽場地進(jìn)發(fā)了。
當(dāng)參賽的其他選手,看見夔國府挑著雞籠,趕著活羊來到比賽場地,全都傻眼了。但稍有經(jīng)驗的廚師,一眼就看出來,南葉這是爲(wèi)了更爲(wèi)新鮮的口感,於是紛紛向各自的主子建議,也另尋活物來。
活雞活羊,又不是什麼難事,一時間,比賽場上,雞鳴羊叫,熱鬧非常,甚至還臨時搭建了幾間帳篷,專供現(xiàn)宰雞羊使用。
這次鬥菜,照例是按西洋時間開場,這是因爲(wèi)南葉,才改的規(guī)則。上午八點整,一聲鑼響,各府廚師忙著指揮打下手的幫工,殺雞的殺雞,宰羊的宰羊,但這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夔國府的南葉,已經(jīng)掐著點,宰了雞,殺了羊,鑼鼓響時,她的雞和羊正好收拾停當(dāng),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從屠宰帳篷一出來,就直接送上了案板,真是一秒鐘都沒有浪費。
各府的參賽選手,又都有點傻眼,南葉暗笑,他們用慣了沙漏計時方法,對這種精確時間,到底還是不太適應(yīng)啊
。
夔國府從一開始就搶了先,頓時大振軍心,連含雪都超常發(fā)揮,把羊肉烤得滋滋冒響。這一套傻瓜流程,他們已經(jīng)操練了好多回,熟到不能再熟,南葉根本不必再提醒什麼,只消時不時地瞧瞧鍋裡,看看烤架,主意火候就行了。
而顧端瀟灑行走於案板與爐竈之前,卻絲毫煙塵不沾,真是好一副大廚風(fēng)範(fàn)。丁芷蘭瞧見他這副瀟灑的模樣,眼睛都看直了,直到如玉提醒,方纔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香秀專心守爐子,但擡頭擦汗的間隙裡,還是忍不住地朝葉天那邊看。葉天也是一副好樣貌,穿上錦衣玉袍,和那些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們,也不差分毫,而且他身上自有一股書卷氣,讓人不知不覺地著迷。
但這樣一個一表人才的人,怎麼就,怎麼就……香秀雖然只是偷閒瞄了幾眼,卻覺得眼睛澀澀的,險些落下淚來。
南葉留意到她的神情,卻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嘆氣。
好在今兒他們執(zhí)行的,是傻瓜流程,所有的人,包括南葉,都挺悠閒,各司其職,一切有條不紊,就算稍微走神,也不會影響什麼。
南葉覺得,這大概是她所經(jīng)歷過的,最爲(wèi)輕鬆有序的鬥菜了,也許以後,都可以按照這個模式來,果然,做菜靠的不單是廚藝,還得用心。
一切進(jìn)行得順順利利,美好無比,但就在此時,葉天那邊,突然傳來一片驚叫,緊接著,碗被摔破,湯汁四濺,染髒了好幾個幫廚的裙子。
怎麼了這是?葉天雖然可惡,但卻是他們這一陣營的,他要是出了事,可是會影響他們的總體成績的,南葉十分著急,忙朝那邊看去,卻見地上那灘狼藉之中,赫然躺著一隻黑漆漆,個頭十足的蟑螂。
蟑螂?這裡怎麼會有蟑螂?不過,就算是有蟑螂,又有什麼大不了,不動聲色地挑出來,再另做一碗不就行了?說不準(zhǔn)都不會有人看出來。這幾個幫廚,怎麼跟千金小姐似的,一個蟑螂就被嚇成了這樣?這反應(yīng),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南葉皺著眉頭,朝顧端看去,畢竟她只是個廚娘,合作者遇到這種事,還得顧端出面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