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梁和翠雲(yún)兩個,還沒洗清重傷香秀的嫌疑呢,南葉一看見他們,就沒什麼好心情,但無奈他們堵住了路,只得上前打招呼。
王大梁倒是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靥嵋螅骸澳先~,你上次答應(yīng)教我兩道菜的,是不是?我也不要你教我,讓翠雲(yún)做你鬥菜的幫手就行。”
讓翠雲(yún)參加鬥菜?然後跟著她得好處?休想!南葉想都不想,斷然拒絕:“我答應(yīng)教你兩道菜,一定會教,但鬥菜的幫手,我已有人選,請王管事見諒。”
居然一點(diǎn)商量的餘地都不留,一口拒絕了?!王大梁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氣得七竅生煙,帶著翠雲(yún)轉(zhuǎn)身就走,臨走前,撂下一句話:“你不用翠雲(yún),就也別想用其他人!”
什麼意思?難道他還能左右西廚房所有人的選擇不成?不好!他還真有這個本事!南葉忽地就想起先前她“被生病”的事情來,急忙趕往廚房。
但是,還真讓她給猜著了,正如馬六嫂總掛在嘴邊的,王大梁在西廚房權(quán)勢極大,就這一會兒功夫,西廚房的每一個人,都在他明著暗著的恐嚇下,噤若寒蟬,畏畏縮縮了。
南葉按著原定計(jì)劃,先去找馬六嫂。但馬六嫂一向膽子小,這回王大梁親自放了話,她自然不敢違背,任憑南葉如何勸,死活都不肯答應(yīng)。
南葉無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墨‘春’,墨‘春’不說願意,也不說不願意,只是拉著她的手,默默流淚。南葉只好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去找其他人。
然而上到管事,下至洗碗的雜工,每個人的眼睛裡,明明流‘露’的都是對鬥菜的渴望,但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南葉,我廚藝太差勁,只怕會誤了你的事,你還是另尋高人罷……”
南葉把整個西廚房轉(zhuǎn)了個遍,愣是沒找著一個願意參加鬥菜的人,她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顯得是那樣的孤單。
王大梁得意非凡,毫不掩飾地仰天狂笑,就靠在廚房‘門’口,等著南葉上來服軟。
然而南葉卻是被‘激’起了脾‘性’,就站在院中,大聲地道:“行,你們不是都說,自己廚藝太差勁麼,那我就去找個更差勁的人來,帶著她一起拿第一去!”
鬥菜拿了第一,是鐵定會有功券得的,王大梁驟然變了臉‘色’,但轉(zhuǎn)眼卻又大笑起來:“就憑你?鬥菜拿第一?別以爲(wèi)自己贏過一次賭菜,就天下第一了,這回鬥菜,乃是爲(wèi)接駕做準(zhǔn)備,各府請來的,都是當(dāng)今名廚,你想要拿第一,做夢去罷!”
他如此囂張,南葉不怒反笑:“既然王管事如此篤定我拿不了第一,那我也就不叫翠雲(yún)了,免得受我拖累。”
王大梁被她噎了個無話可說,臉‘色’紫漲地看著她出院‘門’去了。
南葉憋著一口氣,步子邁得極快,轉(zhuǎn)眼功夫,就到了西跨院的另一頭。她當(dāng)然不是因爲(wèi)負(fù)氣,才走到這裡來的,西跨院面積很大,除了西廚房之外,還有洗衣房。
跟西廚房比起來,洗衣房就顯得冷清多了,一個大院子,也沒人看守,院中幾十個洗衣工,十個一排,埋頭洗衣,連聊天的人都沒有,不知是因爲(wèi)規(guī)矩太嚴(yán),還是她們太累,根本沒了力氣說話。
南葉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方有個婆子走上前來,朝她身上打量一番,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西廚房的廚娘?到這裡來做什麼?你們的衣裳,可不歸我們管。”
那是,即便做到廚房管事,那也只是個下人,衣裳得自己洗,沒資格拿到洗衣房來。南葉忙解釋道:“媽媽,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婆子顯得很詫異。
南葉報(bào)上名字:“找深冬。”
“深冬?”婆子想了一會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哦,她以前也是西廚房的廚娘,你來找她敘舊?”
深冬離開西廚房時,她還沒進(jìn)夔國府呢,敘個什麼舊啊,不過既然婆子這樣誤會了,南葉也就樂得順著朝下說,省得另外找藉口:“媽媽真是聰明,一猜就中,我就是來找深冬敘舊的,還望媽媽行個方便。”她這邊說著話,那邊就已把十來個大錢塞過去了。
身處洗衣房,一年到頭都不太可能見到賞賜,那婆子得了錢,哪有不願意的,更何況敘舊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此不但讓南葉進(jìn)去了,而且還衝著院中喊:“深冬,有人找你,放你一刻鐘的假,帶著朋友到後頭屋裡去說話罷。”
話音落下,又過了大概半分鐘,方有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直起腰來,望向南葉,滿面詫異。
南葉生怕她太老實(shí),講出不認(rèn)得她之類的話來,趕忙搶先一步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就朝院後走,邊走邊親親熱熱地道:“深冬,好些日子不見,你可還好?”
深冬完全沒‘弄’懂情況,但還是怔怔地回答她:“‘挺’好,清靜。”
清靜?這是意有所指麼?南葉挽著她進(jìn)了院後的一間空屋,順手把‘門’關(guān)了起來。
深冬把手在圍裙上擦乾淨(jìng),狐疑看她:“你是誰?我並不認(rèn)得你。”
南葉沒有急著答話,仔細(xì)打量深冬,她果如金秋所言,生得極爲(wèi)貌美,跟朵‘花’似的,只不過因爲(wèi)在洗衣房沒日沒夜地做粗活,臉‘色’有些發(fā)黃,手也被泡得起了皮。淪爲(wèi)洗衣工,大概是身爲(wèi)奴僕最悽慘的境地之一了,但她的頭髮卻依舊梳得一絲不茍,衣裳也整整齊齊,絲毫沒有自甘墮落的跡象,反而,反而像是樂在其中。
一時間,南葉竟有些不確定了,疑‘惑’問道:“你‘挺’樂意待在洗衣房的?”
這話問的,卻是有點(diǎn)過分了,誰會願意待在洗衣房啊,一輩子把手泡在皁角水裡,永遠(yuǎn)沒有出頭之日,然而深冬卻竟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比在廚房好多了。”
她不喜歡廚房?!南葉一愣,忽然卻又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問:“是因爲(wèi)總受到王管事的‘騷’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