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議不錯,可哪兒有人選?“馬六嫂?她廚藝還不如我呢。白總管?呵呵,他說了,他只負(fù)責(zé)嘗菜。”南葉說著,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來,托腮犯愁。
深冬見她煩惱,安慰她道:“這說明你那道燻肉做得好,讓王爺念念不忘,甚至想要超越呢。”
這事兒的確挺值得讓人自豪的,南葉的心情稍稍好了點,站起身來,道:“走罷,回去睡覺,說不準(zhǔn)做夢的時候,靈感就來了。”
南葉就是這樣,越是遇事兒,越是冷靜,甚至比平常還放鬆些,她什麼時候也能這樣子啊
。深冬又是佩服,又是羨慕,忙忙地把剩下的一點活兒做完,和她一起回去了。
晚上,南葉躺在牀上,腦子裡卻在飛轉(zhuǎn),蒸燻肉,燻肉卷,菜薹炒燻肉,泥蒿炒燻肉,燻肉包子,燻肉餃子,甚至連中西結(jié)合的燻肉披薩,都在她腦中浮現(xiàn),但這些做法雖然多變,對於燻肉來說,卻是換湯不換藥,無非是切成片,煎炸蒸烤而已。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別出心裁,超越她之前做的那道呢?
她想著想著,睡意襲來,迷迷糊糊間,卻聽見有人在敲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天黑敲門,準(zhǔn)沒好事,難道,是老太君又帶人來搜房了嗎?
說起來也挺可笑,以前她把顧端送的玉佩藏在櫃子裡,還能被搜出來;現(xiàn)在她把玉佩和荷包,明目張膽地掛在腰間,甚至還到老太君和二夫人面前晃過幾回,都沒見她們敢動手拽。
可見雖然人的身份改變不易,地位卻是可以通過努力掙來的,即便她只是個廚娘,也能讓主子們忌憚三分;當(dāng)然,這肯定也和顧端在府中漸漸獨當(dāng)一面有關(guān)。
南葉一面想著,一面爬起來穿好衣裳,去廳裡開門。
門外,一盞手繪的琉璃燈,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張俊美的臉龐,燈光中,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讓天邊的星辰黯然失色。
“世子?”南葉失聲叫了出來。這是想曹操,曹操到麼?
不過,這麼晚了,他跑到西跨院來作什麼?難道出什麼事了?
南葉忐忑著,問道:“世子,您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麼?”顧端口氣不悅,眼裡卻含著笑,“快讓我進(jìn)去,外頭冷得很。”
好吧,他大老遠(yuǎn)的來了,卻讓他站在外面,好像是不大好,南葉連忙側(cè)身,把他讓了進(jìn)去,然後關(guān)上了門。
顧端踏進(jìn)門檻,卻是愣了一愣,他沒想到,這屋裡和外頭的溫度差不多,幾乎是一樣冷
。也是,這幾間屋,既沒地龍,又沒生火,當(dāng)然冷了。他轉(zhuǎn)身看了看正在搓手的南葉,自責(zé)地道:“我早該命人來裝地龍的,不過你放心,我明天就派工匠來,保證讓你晚上收工時,屋子裡是暖和的。”
裝地龍?沒必要這麼費(fèi)工夫罷?她只是個廚娘而已,如此特殊的待遇,會讓人說閒話罷?南葉猶豫著,道:“多謝世子關(guān)心,我只是二等廚娘,管事們屋裡都沒地龍呢,要不,給我生個火盆?”
“就裝地龍。”顧端斬釘截鐵,“管事們?nèi)粲幸庖姡屗麄冋椅艺f去!”
男人果然需要歷經(jīng)風(fēng)雨纔會成長麼,自從顧端開始替皇上辦差,開始替國公爺出席各種重要場合,整個人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
好吧,裝地龍,就裝地龍,想想以後回到屋裡,暖氣撲面而來,可以脫下累贅的棉襖,幹活兒更靈便,上牀睡覺也再不會冷冰冰,真是很美好呢。南葉想著想著,微微笑了起來。
顧端就愛看她笑,望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方纔說正事:“聽說白總管有位朋友,救醒了一位昏迷長達(dá)半年的姑娘?”
“是,是。”南葉連連點頭,“我已經(jīng)請白總管幫忙,請動他去瞧瞧香秀的病情了,不過他有個條件……讓我做一道燻肉,味道務(wù)必超過我以前做的那道……”
“我知道,那是莊王爺給太和樓出的難題。”顧端說著,又問,“你有把握嗎?”
“說實話,沒有。”南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超越自我,是每個人應(yīng)有的目標(biāo),但是同一類型的菜超越自我,實在太困難,而且好像沒什麼必要……所以……她沒什麼頭緒……
她以爲(wèi),顧端是有什麼好的建議給她,或者爲(wèi)她介紹一位大廚,教她幾招,不然他這麼晚跑來,還特意問起這個作什麼?但顧端開口時,說的卻是:“既是沒頭緒,那就別做了。”
“不做了?!”南葉驚訝著,連連搖頭,“那怎麼能行,興許他真能救行香秀呢?無論如何,我得試一試。”
“香秀當(dāng)然得救。”顧端看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事兒交給我罷,菜你就不用做了。”
“交給你?”南葉有點好奇,“你和太和樓的少東家是朋友?”
“不是
。雖然受邀去吃過兩次飯,但並不曾見過。”顧端搖了搖頭。
南葉更好奇了:“那你打算怎麼說服他去救香秀?”
“方法很多啊,綁架,勒索,揪他的小辮子……”顧端漫不經(jīng)心地數(shù)著。
綁架?!勒索?!揪人家小辮子?!南葉瞠目結(jié)舌了半晌,待得反應(yīng)過來,把頭搖得更猛了:“不行,不行,你這樣做,萬一惹惱了他,明明香秀有救,他卻說沒治,怎麼辦?”這種病,本來就無定論,他要是扯謊,他們完全束手無策。
她居然當(dāng)真了……顧端看著她搖頭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她太膽小?南葉氣鼓鼓地看他。
顧端邊笑邊道:“逗你玩的,我雖然不認(rèn)得太和樓的少東家,卻認(rèn)得莊王爺,回頭我去跟他求求情,請他別再爲(wèi)難太和樓,不就行了?”
南葉苦笑:“沒了這個難題,還會有別的呀,難道太和樓的少東家,會毫無條件地幫我麼?”
顧端愣了一愣,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的確如此,是我考慮不周了。”他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乾脆去把太和樓買下來?”
什麼呀!他這態(tài)度,簡直就跟個暴發(fā)戶似的!好吧,是討人喜歡的那種暴發(fā)戶。南葉脣角帶著笑,白了他一眼。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顧端有點迷糊,道:“其實我覺得我這法子不錯,也許對付這種人,就該不按常理出牌。”
“不按常理出牌?”南葉突然瞇了瞇眼,不知想起點什麼,“不按常理出牌……你是說,不按常理出牌?”
“是啊,不按常理出牌……”南葉這是怎麼了?不斷重複他的話……顧端因爲(wèi)她的反常,也變得有點愣愣的了。
“我有主意了!”南葉猛地擡頭,歡喜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