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葉一心想要給深冬來個雙保險,倒比顧端更急些,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他:“謝世子關(guān)心,奴婢做得來。”
南葉回答得如此簡短,讓顧端很有些不滿,但想到她重傷在身,並未和她計較,終於轉(zhuǎn)入了正題:“聽蘆芽說,你不但有辦法讓深冬憑藉刀法,獲得單項第一名,而且能助我贏得賭菜?”
南葉重重點頭,下巴捱到了枕頭上:“世子沒聽錯,奴婢的確有完全的方法,能保證世子憑藉一己之力,就能做出出色的菜來。”
顧端完全相信,她有這個本事,但卻不相信自己在廚藝方面的領(lǐng)悟能力,質(zhì)疑道:“離賭菜,只有短短不到五天的時間了,你真的能保證?我學起做菜來,可沒那麼快,而且也沒那麼多時間。”
南葉還是非常有自信,道:“無妨,世子只消按照我說的,先去準備幾樣趁手的工具即可。”
“工具?”顧端驚訝地挑了挑眉,他是主廚,又不是水臺或案板,需要什麼工具?難不成有了工具,他就能學會調(diào)味,能學會看火候?這不大可能罷?
南葉卻請?zhí)J芽去庫房,取了一架天平,並精鹽、醬油、白糖、米醋、麻油、秋油、大蒜和蔥。
材料備齊,她先讓蘆芽稱了一克鹽,然後對顧端道:“世子若想要贏得賭菜,且先請細緻認真的匠人,打一把小勺來,勺的容量,要剛好能裝滿這一克鹽。”
打一把剛好能裝一克鹽的勺?顧端不明白這是爲了做什麼,但打勺子不難,因而還是點了點頭。
南葉又問:“我稱的,這是什麼鹽?”
顧端可不曉得這是什麼鹽,蘆芽使人上庫房問了下,方纔回答了她的問題:“這是內(nèi)用的玫瑰鹽,因聽說是世子要用,所以送了來。”
內(nèi)用,那便是宮中使用的鹽了,規(guī)格很高啊,南葉點了點頭,叮囑顧端:“既是如此,賭菜時,世子也還是用玫瑰鹽爲妙。”
鹽也有講究?不過玫瑰鹽,本來就是華朝最好的鹽之一,用這個也沒錯,顧端又點了點頭,雖然他完全弄不懂南葉這是在做什麼。
鹽的問題解決了,南葉又請?zhí)J芽幫忙,把大蒜搗泥,蔥切段,再分別用天平稱蒜泥,蔥段和白糖,最後對顧端道:“還是請世子尋個嚴謹認真的巧匠,再分別打三把勺子,一把要剛好能裝下兩克蒜泥,一把要剛好能裝下三克蔥,一把要剛好能裝下一克糖,還是和鹽一樣,這會兒咱們稱的是什麼品種的大蒜、蔥和白糖,賭菜時還用這個品種,莫要隨意變動。”
顧端還是弄不懂她這是要做什麼,只是機械地一一記下,不過聽得倒是很認真。
南葉稱完固態(tài)調(diào)味品,又讓蘆芽幫忙打來一罐水,稱出一克,拿給顧端看。
這回顧端有經(jīng)驗了,不等她開口,自己先道:“又要打一把勺子,剛好能裝下這一克水?”
“世子答對了一半。”南葉笑道,“的確是要剛好裝下這一克水,但並不是拿勺子裝,而是罐子,而且……最好是水晶的帶柄罐子,外面標上清晰的刻度,這樣纔好看清用量。”
水晶罐子!只是爲了用來裝水?!而且不是喝的水,而是用來做菜的水?這是不是太過於奢侈了?!蘆芽差點驚呼出聲,不過,她身爲世子跟前的丫鬟,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只不過驚訝了一下,就馬上坦然接受,賭菜掙的,不就是面子麼,這麼騷包的水罐子一拿出來,還不得豔驚四座,成爲各府津津樂道的話題啊。反正夔國府這點錢,又不是出不起,讓老太太大夫人她們知道了,沒準兒還覺得此舉無比風雅,剛好符合夔國府低調(diào)的奢華風格呢。
蘆芽都這樣想,顧端就更不以爲然了,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南葉的要求,只是好奇:“刻度是什麼?”
是,華朝沒有量杯,更沒有精確容量的概念,不然她也不會用稱水這麼麻煩的方法了,南葉耐心詳細解釋:“這一克水的容積,就是一毫升,每一毫升,標上一小段橫線,作爲刻度,每五毫升,刻度線長一點,每十毫升,刻度線再長一點,當然,還得標上數(shù)字,免得總要去數(shù)刻度……”
南葉怕顧端聽不明白,請?zhí)J芽拿來白紙和自制黑炭筆,就趴在枕頭上,一面說,一面畫了個罐子,上面標了精確刻度,只不過她把阿拉伯數(shù)字換成了漢字,免得顧端看不懂。
顧端何等聰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連稱沒有問題,他會親自監(jiān)督工匠進行這項工作。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南葉點了點頭,又叮囑道:“這樣的罐子,世子不妨多做幾個,以後派得上用場,就這場賭菜而論,至少也得四個。”
四個?雖然完全不計較高額的成本,但顧端還是一愣:“一場賭菜,需要用這麼多水?”
“水?不不不,這罐子不是用來裝水的,當然,如果世子願意多做一個來裝水,也不是不行。”南葉笑了起來,“這四個罐子,是分別用來裝醬油、米醋、麻油和秋油的。”
原來這水晶罐子,還不是用來裝潔淨透明的水,而是用來裝醬油這些黑乎乎的調(diào)味品的?!蘆芽這回不是驚訝,而是震驚了,不過她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算了,要騷包,就騷包到底吧,只要能贏比賽,管他呢,說不準這水晶罐子,又將成爲華朝賭菜鬥菜界的新潮流呢。
咦,說起來,怎麼南葉總能引領(lǐng)華朝賭菜鬥菜界的新潮流?
顧端看起來,就比蘆芽平靜多了,彷彿南葉提出的要求,不過是幾個普通的陶瓷罐子似的,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其實南葉心裡,也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如此苛刻的要求,顧端居然都答應了下來,而且連原因都沒問一句,不知是因爲他太想贏得比賽,還是太過於信任她了。
顧端把剛纔南葉提的要求,理順了一遍,並拿過她的自制黑炭筆,好奇地研究了一番,然後扯過一張白紙,一一記了下來。
南葉探頭一看,馬上汗顏,一樣用的是簡陋的自制黑炭筆,爲什麼人家的字,就能照舊雋秀飛逸呢,其實她的字,也不算特別差,但跟顧端一比,簡直就是狗刨了。
顧端寫完,擡頭看她,問道:“還有麼?”
南葉努力讓自己從自卑的心理中掙脫出來,點頭道:“還有一樣東西,這東西,雖然不是由世子親自使用,但也不可或缺。”
“什麼東西?”顧端忙問。
蘆芽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她急著等南葉全部說完,然後逼著她講這樣做的緣由呢,剛纔她雖然從頭聽到尾,但卻是雲(yún)裡霧裡,完全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