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確實是有些過分了，早上醒的時候，左韓還在睡著，呂遠昊有些歉意的拉過被子替他蓋了蓋，然後起牀、洗澡，穿西裝打領帶，開車出了門。
上班時間準時坐在了辦公室裡，呂遠昊當然不會像下屬們玩笑說的那樣“不上早朝。”工作是工作，玩樂是玩樂，他分得清楚。打開計算機看郵件裡的例行報表，和往常不同的是額外花了幾秒鐘集中精神。
今天晚上有個酒會要參加——秘書在今天的日程裡特殊標了提醒，是合作過的一家公司的15週年慶典，Maxxie應該也會去，呂遠昊靈光乍現，想了想又有些無力，從Maxxie那基本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要查也未必查不到，只是查到了之後又怎樣呢，呂遠昊有些悶。
其實呂遠昊早上起牀左韓就約略知道，只是人昏昏沉沉，半醒了一下就又睡過去了，左韓覺得有些悶，鬆開被子動了動，再醒過來偏偏頭看時間，已經10點多了，發燒燒的口渴，掙扎了一下想起來，可剛一坐起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索性又躺下了，這一躺下，大半天也沒再起來，剛開始還感覺冷，漸漸的，連被子似乎都被自己的體溫燙熱了……
下午五點，秘書又敲字來提醒，呂遠昊懶懶的關了計算機，拿起西裝外套下了樓，阿成今天泡在工程項目部裡傳達昨晚的決策，一想到自己去那種場合，呂遠昊更覺得意興闌珊。
酒會定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帶著白手套黑領結的侍者手裡託著酒杯和餐盤，彬彬有禮，呂遠昊端著酒杯和幾個商界的朋友寒暄幾句，環顧四周，出乎意料的，Maxxie竟沒來，紀胖子倒是在，看見呂遠昊，瞇著眼睛遠遠的舉杯示意了一下，呂遠昊也點頭回敬一下。
正式的慶祝儀式開始，主臺上是慶典的主人在致辭，呂遠昊耐著性子微笑聽完，杯子裡的酒早已經晃了又晃。典禮剛一結束想走，立刻又有朋友同行圍過來問新工程的進展：“呂總，最近遠傳的勢頭可是蒸蒸日上啊。”
“還得仰賴各位支持……”呂遠昊少不得一一應酬，觥籌交錯，想走也是不行。
“遠昊，最近乾的不錯啊。”一個熟悉聲音插進來，正是紀向龍。
呂遠昊微笑回頭：“紀總。”
“年輕人嘛，我們是比不上啦。”紀向龍肥碩的身體向前移動，拍了拍呂遠昊的肩膀。
“紀總過獎，我們後輩難免有不周道的地方，還要您和世伯們多多指教。”
“可不敢說指教。”紀向龍也瞇眼一笑，壓低聲音：“不過，你們年輕人還是要抻抻性子，一時義氣用事，容易引火燒身啊。”
呂遠昊神情不改，前日工地的事情終於驗證了心中猜測，紀胖子大概是以爲Maxxie是藉助自己在打壓大成國際，他對Maxxie或有迴護，但這件事說來還真和自己沒關係，雖然事非如此，呂遠昊也不想明說，手中的杯子和紀向龍碰了一碰：“紀總說的是，家父生前也教訓過，義氣不是隨便講的，不義的事卻萬萬幹不得。”
紀向龍臉上的肉抖了抖，呂遠昊這不軟不硬的態度倒讓他拿捏不準了，訕訕的找個藉口離開，呂遠昊面色陰暗，更是對這酒會不耐煩起來，若是平時，應酬往來倒也沒什麼，只是今天，沒來由的格外的煩躁，酒杯交給侍者，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侍應生托盤裡拿了幾碟意大利麪迎面走來，呂遠昊忽然想起了左韓，出了二樓宴會廳的大門，一邊下樓梯一邊拿了手機往別墅打電話，想叫左韓出來一起吃東西，電話剛剛撥出去，忽然聽到隱約的一句：“明天去哪？”——像極了方寧的聲音。
呂遠昊站在樓梯的最後兩階停住了，方寧也停下腳步，長野和方寧是剛從酒店正門進來的，他們這兩天一直住在這家酒店。方寧在北京認識的人少的可憐，不需要避誰耳目，而長野離開日本更是肆無忌憚，根本也不怕被誰認出來。但此時此地這麼巧，遇到曾有過瓜葛的人，卻並不在意料之內。
長野看到方寧停下，就順著視線望過去，看到呂遠昊，先是一楞，隨即邪氣一笑，反手就摟住了方寧肩膀，酒店大堂裡有人來往，但誰都沒有注意到幾步之內的異常氣場。
呂遠昊看看方寧，又看看長野，以方寧的倔強性格，能讓長野這樣摟著，自然是關係匪淺。再看兩個人的耳畔，竟是同款的耳釘，炫目的藍色刺痛了呂遠昊的眼睛，而那日本男人輕便的笑意和邪獰的脣角更是讓呂遠昊擔憂無比：“方寧……”剛一喚出，方寧已經冷冷轉身走向電梯間，
呂遠昊快步跟了過去，方寧繼續往前走。
“方寧，我只有幾句話……”呂遠昊大聲說道。
長野回頭看了呂遠昊一眼，停住腳步看方寧，方寧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過身，面無表情：“說吧，說完別再跟著我。”
呂遠昊看長野：“我要和他單獨說。”
長野看了呂遠昊幾秒鐘，然後吐出幾個字：“我要是不同意呢。”
兩人對視，幾乎下一秒就要火山爆發。
方寧按了按長野的手：“等我一下吧。”
長野看看方寧，然後看著呂遠昊向後退了幾步站到電梯旁。
方寧眼神別開看著旁邊地面，等著呂遠昊開口。
呂遠昊看著方寧的態度，心裡已是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語氣黯淡的問了句：“你現在……”原想問你現在過的怎樣，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後半句生生噎在喉嚨裡，頓了一下，啞著聲音問：“他對你好不好？”
“好。”方寧乾乾脆脆答了一個字。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呂遠昊身邊多得是江湖人物，這人雖然不能與那些人等同，但對那種氣質呂遠昊約略感到熟悉，況且，這人能幫著Maxxie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方寧回頭看看長野，長野一臉凝重站在身後不遠處。
“他是我的愛人。”方寧收回目光，看著呂遠昊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