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再去酒店的時候，大師傅看見方寧就樂了。說來啦，這幾天沒看見你大夥都惦記你呢，方寧笑嘻嘻的和每個人打招呼。

“七號包廂。”有師傅把菜放到了傳菜口。

方寧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左右看看別的服務生也都在忙，只好自己端了菜去了七號包廂。方寧在門口停了一下，透過沒關嚴的門縫看了一眼，裡面是正在過生日的熱熱鬧鬧一大家子人，普普通通的客人，方寧鬆了口氣。

自己想想，即使那些人再來，也不見得這麼巧還坐這包廂，真是窮緊張。

這一天正好是十一假期前一天，客人特別多，方寧依舊跑前跑後的上菜，比往常還要累一點，一直忙到9點過後，餐廳的客人才漸漸的少了，而旁邊的KTV開始熱鬧起來，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KTV包廂預定已經訂到了零點以後，還有人站在前臺等號，不願意放棄通宵達旦狂歡的興致。甚至一些年輕人還三三兩兩的坐在外邊的臺階上等，男孩子女孩子們站在一堆聊天。

方寧和其他幾個服務生一起進到KTV，看到的就是看到這樣的景象，其實KTV和酒店是同一家的產業，調過來幫忙是常有的事，也算是資源充分利用。但自從那次回去晚了進不去宿舍之後，方寧每次都拒絕了。這一次，領班說，每個人加50塊錢工錢，方寧想想，反正明天放假沒有課，不回去也沒有關係，就答應了。

KTV的營業面積其實相當大，地下一層和一層是普通的包房，二樓是貴賓房。二樓的門不隨便開放，但如果有人上到二樓，就會發現那裡和下邊完全不同，這裡沒有穿制服的服務生，偶爾從一個包廂走出來，都是身材瘦削，衣著考究的男孩，有時候端著酒，有時候扶著客人，也有時候，是被客人扶出來，然後經過單獨的電梯上了車。但大多數的時候，包廂的門是緊閉的。

二樓是另外一個世界，和嘈雜的一樓大廳相比。

方寧在一樓的自助餐飲區忙的團團轉。

唱得高興的客人們來回穿梭，拿果汁、啤酒和食物，迷醉的光線投射在每個人的臉上，KTV的吊頂是藍色的星幕，耳邊有斷斷續續的音樂不停飄過來，方寧停下來，看著看著，簡直有種幻覺，似乎這是個太平美滿的世界。

每個人都歇斯底里的歌唱，快樂到無端憂傷。

少年的面龐被光線投射出一個完美的側影，高高的鼻樑上，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不知道在看著什麼地方。

“那孩子是什麼時候來的？”經理站在大廳角落，問手下的主管。

“有點面生，大概是餐廳那邊臨時來幫忙的。”

“哦……”遠遠的看著方寧，十七八歲男孩的清澈模樣，和周圍的一切似乎分屬不同世界。經理想了想“去把那個客人回了吧，就說，這孩子不是出來做的?！?

“那位客人……”主管有點爲難。

“我知道，先這樣說試試，不行再說?！苯浝硇难e也不是很有底。

隔了一會，主管又過來：“我和他手下人講了?！?

“他們說什麼？”經理問。

“他們說，只是聊聊天而已……”擺明了的拒絕，主管想到剛纔站在門外看到的情形，那個客人聽到手下人的回報，臉上更濃的興趣，忽然不知道剛纔替那男孩回絕究竟是對是錯。

“那……你就去交代一下吧?！苯浝頍o奈地說。

“他不是出來做的，萬一在我們這出點事情，我們是要負責的。”主管有點擔心。

“盯著點，別鬧大了?！苯浝韲@口氣“去吧?！?

主管對著這個少年，思揣著怎麼說合適：“樓上……有幾位客人需要你去幫一下忙?！?

“好啊?！背龊跻饬系?，方寧很爽快的回答了，實際上，他很少到這邊來，加上在餐廳都是兼職，所以根本不大清楚這其中的區別。

方寧走到二樓的時候，才覺得奇怪，等到主管推開包廂的門，方寧看見裡面坐著的人，幾乎想掉頭就走。一個壯碩男子徑直向門口走來，主管對著他小聲說：“成哥，這孩子不是我們這的，您照顧著點……”話沒說完就被帶出門外。門關上，包廂裡只剩下方寧和那天見過的男人，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別的男孩也許還需要反應一會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方寧和別人不同的性向讓他立刻就明白了。

方寧左右看了一下，很不巧的，手邊沒有可用的東西。回頭看了一下門，方寧知道，門外一定站著人。

呂遠昊一直靠在沙發上看這男孩的反應，前幾天在餐廳包廂裡第一次看見他就有點上了心，不過前一晚剛受了點傷，好些事情要處理，沒心思玩。隔了兩天再去，竟沒看見他，原本要作罷了，沒想到今天上樓之前正巧看見他站那不知道在看什麼，眼睛深不見底的，那個表情讓呂遠昊更起了興趣，也起了——性趣。

“我不是出來賣的?！狈綄幹币曋?，很乾脆的表明立場。

“哦？”呂遠昊先是張大嘴巴故作驚訝狀，隨即脣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賣什麼？”

方寧知道沒有說下去的可能，乾脆沒說話。

“賣腦子、賣勞力、賣身體——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價?！眳芜h昊接著說：“所以，每個人都是出來賣的。”

呂遠昊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了一下：“給你自己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