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韓靠在牀上，慢口喝著湯，喝著喝著，終於覺得哪裡不對勁了。
“昊哥，你怎麼不喝？”
呂遠昊兩手拄在病牀邊，看著左韓笑：“有個樓盤這段時間就要竣工了，留一層給你做餐廳好不好。”
“爲什麼？”左韓的表情立刻就僵了。
呂遠昊知道，這傻孩子又誤會了。
“反正你喜歡餐廳，那就自己開一間，不用回家做飯，我們每天就直接在餐廳吃就好了。”呂遠昊看見左韓的臉聽到回家做飯刷一下就紅了。
“我只是喜歡當廚師，又不喜歡開餐廳，你喜歡吃什麼就在家裡做唄。”左韓越說越小聲，晃著湯匙輕輕吹氣掩飾尷尬。
“對，只在家裡‘做’哦”。呂遠昊盯著小孩越看越好玩，偏不放過他，一個做字特意拉了個長音。
“恩。”又喝了一口湯，左韓才反應過來，猛擡頭：“昊哥，你……”
“成哥?”左韓這一擡頭看見了阿成，其實阿成站在門口正皺眉呢，自己戳在這半天了，這兩個人居然都沒看見他，還有昊哥，幾時學的那種傻笑。
呂遠昊也轉過頭：“阿成？事情處理完了？”
“差不多了。”阿成掏出一疊需要呂遠昊親筆簽字的文件，大咧咧的打趣道：“昊哥，您在這可是一派閒情逸致，兄弟我在外邊累脫了一層皮，你得給我發獎金!”
“5%的股份都變8%了，你就自己給自己發唄。”呂遠昊也笑嘻嘻的迴應，轉過頭來問左韓：“再喝點嗎？”
“不喝了。”左韓搖頭：“成哥，坐啊。”
“還是小韓有良心，這兩天好多了吧？”阿成笑著和左韓打招呼。
“好很多了，成哥，你讓昊哥去公司吧，不用每天在這裡陪著我的。”左韓有點不好意思，老覺得自己耽誤了呂遠昊的正事。
不過還沒等阿成答話，呂遠昊直接打斷了：“乖，等你好了再說。”
左韓也就不說了，阿成笑笑，呂遠昊隨手翻了一下阿成拿來的文件，轉過頭來向：“還有事嗎？”
“沒事，沒事。”阿成打了個哈哈：“昊哥，出來抽根菸再看吧。”不經意的，阿成向呂遠昊使了眼色。
“怎麼了，有什麼不能在裡邊說的。”呂遠昊閒閒的站在樓梯間噴了個菸圈。
“這事，確實不好當著小韓說。”阿成咂咂嘴。
“這孩子以後和我在一起了。”呂遠昊向上示意了一下病房，伸手拍了拍阿成肩膀：“你以後就把他也當成我一樣來對待吧。”
阿成一愣，聽出這話裡的慎重，隨即點點頭：“小韓確實當的起。不過，要是這樣，這事就更不能當著小韓的面說了。”
“什麼事啊？”呂遠昊納悶了。
“嘖，方寧有事找你。”阿成撓撓頭，看著呂遠昊接下來的反應。
“……”呂遠昊夾著煙，沒反應，隔了幾秒鐘，突然問：“誰找我？”
阿成一拍額頭：“我就知道這事麻煩。”
呂遠昊沒說話，繼續抽菸，一支菸抽完，掐掉菸蒂，擡頭望病房的方向看了看。
左韓已經靠在軟墊上睡著，呂遠昊伸出手臂幫他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男孩的臉色依然不大好，傷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總是容易睏倦。略顯消瘦的面龐埋在枕頭裡，脣角卻帶著微微的笑。
呂遠昊的臉上也漸漸的跟著泛起笑意，揉著男孩的軟發，目光裡帶著溫柔寵溺，時光似乎隨之變慢。
直到護士過來送藥，牀上的人才動了動。
“昊哥，我又睡著了……”左韓幽幽轉醒，揉著眼睛向呂遠昊的方向靠了靠。
“有些事情，我應該跟你說一下。”呂遠昊扶著左韓靠在自己懷裡。
“恩？”左韓還迷迷糊糊的。
“你不是說過‘我要是忘不了他，就把你當成他’，呂遠昊環緊了手臂，因爲他感覺到懷裡剛甦醒的身體微微的抖了一下。
“或許以前會，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是你，和其他人沒有關係。”呂遠昊低頭在左韓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並不是因爲這一次，而是之前很久就是這樣了，這一點，我想我一定要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讓你知道。”
左韓靜靜聽著。
“人會有很多錯覺，以爲自己在恨或者以爲自己在愛，但是實際上，愛和恨也許都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多。那個男孩子，其實我對他一直感覺很抱歉，最多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除了欣賞，更多的是抱歉。”
“因爲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我自己一直耿耿於懷。不過我很感激他的是，因爲有他，我覺得感情是很可貴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這樣，和你在一起的我，應該是更加不懂得珍惜的一個人。”
“可能很多事情我都沒有仔細的去想，就一點點順著自己的感覺這樣做了，也忽略了別人的感受，不過所幸現在我還有彌補的機會。”
“也包括你，最近這段時間，發生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了你那天在辦公室裡找什麼。”
左韓一聲不吭，聽到呂遠昊說到這，臉向旁邊偏了一偏。
手掌扳回左韓的臉蛋，呂遠昊看著左韓泛紅的眼圈。
“以後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會放任你自己承擔這些不該承受的東西，至少要對我有信心。”
呂遠昊握著左韓的手，繼續說：“你那天在手術室裡，我就在想，要是裡面這個男孩子能醒過來，以後可以天天看見他，天天對我笑，天天醒了叫我昊哥，一伸手就能抱著他，那麼剩下的人生真的很圓滿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愛，但是像現在這樣抱著你，我真的覺得別無所求了，我想愛應該就是這樣的，安安靜靜的，很開心，又很滿足，什麼都不再需要的那種滿足。”
“左韓……”呂遠昊下巴搭在左韓的肩膀：“我確定我是愛你。”
“所以，我得說出來，讓你知道。”呂遠昊笑著看向左韓一雙黑黑的眼睛。
左韓的臉上，已然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