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拿著抹布在車行裡穿梭,依然像一個機器,不,是更像一個機器,大飛想。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譚揚的案子判完之後,方寧就像變了個人,其實判決的結果已經非常不錯了,可是方寧在那之後大病一場。之後再回到車行來工作,竟是比從前還玩命。搖搖頭,搞不懂,大飛甩著抹布走到一輛車前面。
“這車怎麼好像老是給不上油呢?”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叉腰問大飛,看著臉熟,應該是常客了,可是大飛課業學的不好,對車也就是一知半解,回頭就叫方寧:“過來看看。”
方寧向這邊走過來,沒什麼表情,大飛覺得,這孩子現在周身都繞著一股寒氣。
“車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就是您平時養護的少吧。”大概檢查一下,方寧說。
“我哪有空想這個。”胖子看了看方寧,出衆的外貌叫醒了他的記憶:“哎又是你啊”
聽他這麼說,方寧想了起來,他是前陣子問過空調的那個客人:“是您啊。”
“你這小孩挺懂車的,怎麼還在這擦車呢?”胖子問
“我們在這實習的。”方寧說。
“那給工錢嗎?我說你在這掙多少啊?去給我開車得了,肯定比現在掙的多!”胖子忽然說。
“恩?”方寧一時反應不過來:“我還沒到18,沒有駕照。”
“很快就滿了!”大飛反應倒是快:“下個月你就過生日,不就可以考駕照了!”剛到宿舍的時候按照年齡月份排過順序,所以大飛記得方寧的生日月份。
“那不就得了,你們懂車,考一個也不是難事,就這麼的吧。”胖子把車門一關:“回頭我再找你哈!那個啥,把我名片留一張。”
方寧接過來,上面印著:大成國際,副總,紀向龍。
呂遠昊坐在會議室聽項目進展報告,前段時間拍下來的那塊地皮,很有潛力的地段,要在上面蓋一座寫字樓。工作小組的人在彙報工作具體規劃,呂遠昊和幾個助手一起分析每一個條目的盈利和可行性。
呂遠昊的父輩從娛樂業起家,確切的說,呂家兩兄弟當初的事業多多少少是涉黑的。既然在道上混就難免樹敵,呂遠昊的二叔在一次晚上回家途中被仇家重傷,還沒等進醫院就閉了眼。年輕弟弟的死讓呂遠昊的父親深受打擊,慢慢開始將家族事業漂白,5年前,父親臨死前叮囑他,要把家族事業帶上正軌,如今呂遠昊手裡的遠傳實業,已經是商界響噹噹的名號,只不過,呂家人的血統,還是讓呂遠昊的作風帶著些許的江湖做派,至於阿成,正是從18、19歲就開始跟著二叔出生入死的小弟,如今,也死心塌地跟著呂遠昊。
“大成國際的人,惦記這塊地不成,就打算讓旗下的工程公司參與工程投標。”阿成說。
“哦?”呂遠昊想到紀向龍那個憨傻的胖子就忍不住笑:“也不是不行啊,真要是性價比合理,也可以考慮。這次沒標下來地,他老婆一定不答應吧?”呂遠昊說的是紀向龍的老婆,大成國際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程金桂。
“倒插門的女婿不好當啊。”阿成也笑:“他老婆懂什麼,就知道去巴黎買衣服,兩口子都肥肥的,不過女兒倒是挺漂亮。”
“哦?”呂遠昊調侃:“你有興趣?”
“那種大小姐咱可消受不起,前兩天剛從國外回來,跟著紀胖子出席活動來著,估計也是留學的新鮮勁過了”
“學什麼的呀?”
“金融吧?”
兩個人一邊對話一邊出了電梯,進到了地下車庫。
“呂遠昊!我跟你同歸於盡!”斜拉里突然衝出一個年輕人,抱著一桶汽油潑過來,呂遠昊早機警的閃開,阿成閃過潑出來的一點汽油,直接上前,還沒等對方打開打火機就一腳踢飛,直接將他制服在地上:“小子,上次傷了昊哥都沒和你計較!你還有完沒完!”
上一次呂遠昊晚上開車回別墅,路上接了秘書的一個電話,說是有人打電話來,說老城區的街坊搬家,發現了一些像是呂家的老物件,請他親自過來確認一下。那是呂遠昊的父輩最早居住的地方,呂遠昊沒有多想,車子開到臨近的那個路口,突然爆胎,下車查看的時候,更發現這條路口基本沒什麼人,呂遠昊就有點警覺,這個年輕人當時也是從陰暗處走出來,喊了一聲呂遠昊,緊接著就是一刀刺過來,呂遠昊躲的快,刀劃在腹部,雖然不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兩個人搏鬥之間刀子被奪了下來,年輕人身材纖瘦,自然不是呂遠昊的對手,見狀不妙就直接跑掉。
捂著腹部傷口,周遭一個人都沒有,血已經染了大片襯衫,就算有人看見一定會嚇到,要打電話,才發現手機在搏鬥中摔壞了。想了一下,應該是父親或者二叔的舊仇人,還真不能報警,一旦驚動警察,難免去翻集團從前的舊底子,雖說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招標在即,終究是不好。正想著,一個男孩一溜小跑衝進旁邊的衚衕,呂遠昊看了一眼丟在副駕駛位上的槍形打火機,對著男孩的背影笑了笑……
想到那次瞥了一眼就扔到街頭垃圾桶的學生證,還有用了一次就扔掉的手機,原來他和方寧還有這麼一次交集,呂遠昊不合時宜的分神了。
“昊哥,你說怎麼辦?”阿成打斷了呂遠昊的回憶。
“我不會放過你的!”年輕人還在那掙吧,看起來也就22、23歲的樣子,皮膚有點黑,一雙眼睛本來長的還挺有神的,但是因爲瞪得老大,顯得整個人都像一頭憤怒的小豹子。
“**黑片看多了吧,小子!”阿成對著他的屁股就踢了一腳“昊哥怎麼你了?”
“他爸殺了我爸!”
“恩?”呂遠昊有點不答應了,父親和二叔雖然走的不都是正道,但是弄出人命的事應該是沒有的“誰告訴你的?”呂遠昊問。
“我爸!”
“靠!”阿成又是一腳。“你丫原來是一神經病!”接著拳頭就往上招呼:“傷了昊哥是白傷的啊!”
呂遠昊本來因爲上次的事情還真挺生氣,想好好盤問一下,可聽了這小子無厘頭的回答反倒失笑:“算了走吧。”
有保安從門口過來問:“有事嗎?呂先生?”
“沒事!回頭把這打掃一下。”阿成指著滿地汽油。那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還是忿忿的。“再來挑了你丫筋!”阿成指著他說。
年輕人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噔噔噔就跑了。
“以後不準這人接近遠傳大廈!”阿成不忘記叮囑保安。
“你知道二叔和我爸和誰結了這麼大的仇?”呂遠昊坐到車上,他當然不會覺得這事很單純。
“老大和二爺都不是那種把事做絕的人,二爺最後出事,傷成那樣也是個意外,何況都過了這麼多年,不至於還有誰能和咱們有這麼大仇。”阿成說。
“哦。”
“不過昊哥還是得小心,這人腦子有點毛病”
兩個人有一沒一的聊天,車子沿著環路慢慢開,呂遠昊要去現場看一下,便於敲定一些具體規劃。
空曠地帶的灰塵比較大,等到從工地離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阿成把車子開進環路旁邊的一家車行洗車。呂遠昊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