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遠昊完全陷在僵局中，Maxxie早已搬出紀家大宅，Maxxie與他姑姑、姑父在公司的鬥爭已經轉到了明面。電話裡旁敲側擊問過幾次方寧的所在，但是Maxxie一直迴避這個問題。

業界倒是都注意到了大成國際最近的暗潮涌動，但是從**傳來的訊息都表示在收購成泰股份的是一家**本土公司，毫無日本背景，於是那個帶走方寧的日本男人的身份撲朔成迷，從孟潼那變著法要到了方寧的住址電話，打過去，連續兩天沒有人接聽。

呂遠昊被空前的焦躁情緒包圍，這和他一貫不動聲色的形象有太大的反差，連周圍人都感覺到了最近不同尋常的氣場。

煙是男人的道具，正如女人的眼淚。然而對於呂遠昊，煙和酒都是必不可少的情緒排解途徑，車裡煙霧繚繞，掐滅第四支菸，呂遠昊決定直接去Maxxie當面問個明白。

Maxxie叉手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董事會議剛剛結束，公司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大部分人不清楚這是Maxxie造成的，何況沒有人有證據指證他，包括紀向龍在內，雖然他也懷疑，但他沒有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任何情緒，甚至含笑的問了一下Maxxie對如何挽救公司危機的意見，Maxxie用一貫的溫文爾雅禮貌的回答：“姑父，您一向很有辦法，我相信您?！?

與紀向龍迎面遇到，呂遠昊微微點點頭，招呼了一聲紀總，紀向龍卻是神色大異，呂遠昊與Maxxie是舊識，他是知道的，但是朋友歸朋友，利益歸利益，呂遠昊手上的項目正在運作中，資金閒餘應該不多，他幫著Maxxie做成這個局面可能性不大。但是，此刻來公司，是敵是友卻是真不好判斷。

“呂總怎麼有空來？”紀向龍笑著問。

“哦，正好路過，進來看看您和Maxxie?！彼@一問，呂遠昊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公司暗鬥之際，他一個外人不請而來，看上去更像是某種信號。

心知肚明這是搪塞，紀向龍當然也不會點破，很配合的說：“哦，他在樓上，你去吧，我還有點事就先失陪了。”

呂遠昊也笑笑：“沒關係，您先忙吧?！狈怕_步轉身往電梯間走，紀向龍在原地，看著呂遠昊的背影，目光裡蒙了一層寒氣。

呂遠昊的到來在Maxxie意料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他沒有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那個日本人是誰？”沒有寒暄，直入主題。

“我在美國留學……”

“他不是你同學?！眳芜h昊打斷了Maxxie。

Maxxie倒也不惱，淡淡一笑：“遠昊，你問別的我一定實話實說，只是這件，你不知道反而比較好?！?

“方寧和他是怎麼一回事？”呂遠昊直盯著他。

Maxxie眼神閃爍一下，吐出幾個字：“也許現在是情人?！币苍S，是別的結果，但他不敢往別處想，當然也不敢在此刻說。

呂遠昊拳頭砸在桌面上：“我早該知道?！睌E起頭，目光如劍：“這就是那個日本人幫你的代價？”

Maxxie臉色一沉，沒說話。

踢開身旁的會議椅，坐在上面，呂遠昊一把揪住自己的頭髮。半晌，空氣凝固，呂遠昊低低的問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語：“他在哪?！?

Maxxie有幾分不忍，想了想，咬牙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電話你不是已經拿到了?！?

有些事情，確定了反而比不確定的時候更可怕。因爲不確定的時候尚且可以存著一線希望，而一旦確定，就需要面對。

呂遠昊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打擊的喘不過氣，狀況超出他的勢利範圍，他眼睜睜看著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甚至，他是其中的催化和幫兇。

拉開領帶，酒水滑下喉嚨，呂遠昊，這不是你，你合該不動聲色，你合該冷酷轉身，你合該蔑視一切愛，自己的，別人的。

左韓是從呂遠昊進來就看到了他，一邊心不在焉的和同伴說話，一邊關注那個包廂的動向。半天，看到那個包廂並沒有叫人，只是點了幾瓶酒。

“Joyce，看什麼呢？”同伴在眼前揮揮手，左韓歉意的笑笑。

“哎？Joyce一直往那邊看，做咱們這行的，可別動了真心啊?！逼渌舜蛉?。左韓的眼神飄回來，心虛的站起來：“我出去透透氣?！?

在包廂門口徘徊半晌，左韓終於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呂遠昊看著進來的這個男孩酷似方寧的身形，立刻就想起來了，這是上次阿成叫來陪他的MB。

包廂裡的光線比較暗，遮去了左韓臉上的忐忑，但聲音依舊是緊張的：“老闆，呃，還要點點什麼嗎？”

“你過來陪我聊聊天。”就在左韓幾乎要承受不了沉默，準備轉身逃出門外的時候，呂遠昊開口了。

“隨便說，說什麼都行。”——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要求。

左韓沉吟片刻，他年紀不大，書讀的斷斷續續，知道的東西本來也不多，做了這行之後，所見所聞更是自己想都不願意多想一次，一時竟想不起要從何說起。

“說說你自己也行。”呂遠昊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

“我自己……”左韓頓了頓，忽然一笑：“我自己的事情真的沒什麼好說的。您想聽點別的什麼呢？”

呂遠昊並沒有看到他臉上悽然閃過的一笑，接著問：“別人都有一大堆的故事要講，你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每個MB都會有幾套不同版本的入行經歷，便於適時的博得客人的同情，無所謂聽什麼，呂遠昊只是不討厭和這個男孩說話而已。

“說出來也像假的?！弊箜n開口，雲淡風輕的轉了話題：“老闆，您明天要上班嗎？”

“要?！眳芜h昊有點詫異他突然問這個問題，一邊回答一邊睜開眼睛。

“那我幫您倒點水過來吧，晚上喝酒早上容易頭疼，耽誤工作。”左韓把酒瓶拿到一邊，出門倒了杯溫水端了回來，剛要邁進包廂，卻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他的肩膀。

左韓一回頭，看見面前的人，臉色立刻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