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剛纔開會的時候犯了心臟病,剛住進醫院!” 保姆拿著電話懸在半空,對著紀瑞琳驚呼道。
紀瑞琳噔噔兩步奔下樓梯:“什麼!爸爸怎麼了?”
紀瑞琳趕到醫院的時候,紀向龍正躺在病牀上,身後靠著軟枕,一組醫生護士站在旁邊,醫生正翻著病例:“沒有什麼大礙的,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合上病例,紀瑞琳正從門外進來,喊了聲“爸爸!”直接奔到牀前。
“來啦?”紀向龍拉了拉被子,就勢躺了下來。
“哎呀,嚇死我了!”看到父親沒事,紀瑞琳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坐下來:“怎麼會突然這樣的?以前也沒有啊?”紀瑞琳問。
“人年紀大了嘛。”紀向龍笑瞇瞇答道:“公司的事情也多,你什麼時候接過去,我就不用這麼累了。”
“不是還有表哥嗎!”紀瑞琳癟癟嘴。
紀向龍目光微閃,沒接著往下說。
“對了,表哥的電話也打不通,他沒事吧?”紀瑞琳問。
“沒事,能有什麼事!”紀向龍擺擺手,似乎突然不耐煩起來。
“爸爸,表哥到底爲什麼不回來住了?”
紀向龍一窒,臉色變了變:“你表哥從小父母親就不在了,所以一向脾氣怪怪的,習慣自己住也是平常事,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倒是你,也不能總指靠你表哥,我和你媽媽就你一個女兒……”
“哎呀老爸……”紀瑞琳皺眉。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玩油畫?”
“爸爸!”紀瑞琳神情陡然嚴肅起來。
“算了,我累了,你也別煩我了。” 紀向龍慢慢躺下,不再說話。
紀瑞琳慢慢站起來,踱出病房,關了門,怪怪的,一切都怪怪的,紀瑞琳想。
“要是個兒子該多好。” 房門關閉,紀向龍睜開眼睛,一聲嘆息。
**的半山別墅裡,劍拔弩張。
長野看著夏天空空如也的臥室,沉默半晌,忽然轉身問方寧:“你早就知道?”長野的眼神凌厲陰騖,這是方寧從來沒有見到的長野,驚駭之餘倒退兩步,眼前這個人,忽然間如此陌生。
長野收斂目光,靠近方寧,溫聲問到:“夏天去哪了?”
看著長野,方寧腦中飛快閃過關於夏天的種種,卻沉默著,沒有吭聲,兩個人執拗的目光對視,鋒芒交織。
長野的手搭上方寧肩膀,重複問道:“夏天在哪?”
感覺到肩膀處的微微使力,方寧長嘆一口氣,目光清冷:“你怎麼就不能讓他做點自己的事。”
長野搖搖頭,手從方寧的肩膀慢慢沿著鎖骨挪到頸間:“這是背叛。”
“我只是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方寧直視長野。
長野的手輕輕劃過方寧的頸項,手指沿著鎖骨橫著劃過去,慢慢的說:“那你知不知道,我想做什麼?”
氣場停頓。
“知道。”方寧靜靜的答道。
手指在鎖骨盡頭戛然停頓,擡眼看著方寧驕傲的臉,長野瞇起了眼睛:“哦?”
方寧望著長野的眼睛,凝望半晌,將眼神飄向遠方,推開了長野的手,一級一級,下了樓梯,語氣隨著腳步一頓一頓:“你的眼睛裡,都是殺意,我真擔心,真害怕,今天這樣,纔是真正的你,纔是真正的,你和我。”
腳步越下最後一級樓梯,方寧安安靜靜站在樓梯口,背對著樓上的長野,忽然間轉過頭,月光般清涼的目光中帶著惶惑:“信一,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
長野居高臨下與方寧對望,男孩倔強的揚著頭,眉間卻是如此迷茫哀傷。
久久的對望,長野終於嘆口氣,幾步走下樓梯,擁住了方寧:“是我反應太過了。”
方寧將下巴搭在長野肩膀上,伸手回抱住長野,默然不語。
隔著綿軟的薄薄衣料,長野甚至能感覺到方寧在微微顫抖,他知道那並不是害怕。輕輕拍了拍方寧的背,長野繼續問,語氣中帶著焦急:“告訴我,夏天到底出去做什麼,他這樣亂跑,搞不好會遇到危險的。”
嘆口氣,方寧推開長野,慢慢的說: “他應該去北京找Maxxie了”。
“恩?”握著方寧肩膀,長野大爲困惑。
“夏天和Maxxie,就像你和我的關係,現在你也知道了,就不要再找了,該回來的時候,他自己會回來的。”方寧淡淡的說罷,長舒一口氣:“我本也不是想瞞著你,只是之前不確定,回到**之後夏天又暫時不想讓你知道。但是,你早晚都會知道的,那還不如由我來告訴你。”
方寧頓了一頓:“希望你,不要爲難他們兩個人。”
長野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端著手臂,眼裡是探究的神情:“我不喜歡你和別人合起夥來瞞我。”
“夏天不是別人,何況這是他自己的事。”方寧攤開手,坐在沙發上。
“你好像都不害怕?”長野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看著方寧,終於對剛纔的事情發表看法。
“難道你希望我害怕你麼?”方寧擡頭問道。
這一句話明顯問住了長野,方寧和他以前的所有男孩子都不一樣,他對他沒有敬畏沒有恐懼沒有討好也沒有好奇。
前段時間,這個心思縝密的男孩語氣平靜的向他確認黑道的身份。他那會在笑,他等待這個男孩的恐懼、懷疑、崇拜、好奇或者其他的什麼反應。
雖然他還寵著他,但是,也許有一天,他會像處理掉那個問題太多的美國男孩一樣,處理掉他。
可是,什麼也沒有。
這個男孩,只是那麼神情淡然的確定了這個事實,然後,平靜的繼續吃飯。就像茶飯間戲謔的問了一句——你在那個什麼公司上班吧?
他很意外。
今天,他一樣很意外,當生性中的驕橫和狠辣不經意流露,這個男孩也只是帶著那樣瞭然卻又迷茫的眼神望著他。
沒有害怕,只有哀傷。
他真的很想看看,這個男孩的極限到底會什麼樣。
“你以爲我不會來真的是嗎?”長野俯身盯著方寧,突然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