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倒退兩步，擰了一下門把，呂遠昊坐著，動都沒動。意料之中的，門從外邊被鎖上了。
“你肯定不會放我出去？”方寧問。
呂遠昊點點頭，對方寧的這個認知很滿意。
“那，既然是賣，我是可以談條件的，對吧？”方寧看了眼茶幾上的大半瓶洋酒，覺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說。”呂遠昊挑挑眉，興味更濃了。
“上次你逼我喝酒，有來有往，這次你先喝，喝完我們再談價錢?！狈綄幇研囊粰M，賭上了。
“哦……”呂遠昊知道這男孩在打什麼主意了，他想灌醉他。
“上次你沒喝?！眳芜h昊說出了破綻。
“可是我答應喝了，你沒讓我喝，算你自己吃虧?！狈綄幗妻q。
“好！”呂遠昊答應的爽快，看了一眼方寧，呂遠昊笑著開始倒酒。
方寧看著他連喝了兩三杯酒，心就漸漸沉了下來，不僅是沒有醉意，呂遠昊看向方寧的眼神更有掠奪性了。
wωω ⊕Tтkд n ⊕￠ ○
“沒有藉口了吧，過來。”呂遠昊喝光半瓶酒，拍了拍旁邊的沙發。
猶豫了一下，方寧坐了過來，一邊探身向茶幾上拿了空空的酒瓶，像是不相信似的將酒瓶倒過來：“真的，喝光了？”
呂遠昊看著方寧慢慢擡起手把酒瓶迎著燈光看的孩子氣舉動，手臂去攬方寧的肩膀：“談 吧，什麼價。”
“啪！”隨著一聲玻璃爆裂的聲音，呂遠昊的手臂停在半空。視線向下，玻璃瓶的斷裂面緊貼著自己的頸動脈，瓶口握在方寧手裡。少年的表情有些緊張，但是玻璃斷面沒有一點鬆動：“讓他們進來?！狈綄幷f。
呂遠昊看著方寧，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鐘，對著門外招呼了一聲。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然後，停在了門口。
“讓他們去那邊?！狈綄幨疽庵鼛垦e的角落，對呂遠昊說。
“照他說的做。”呂遠昊對阿成和幾個手下說，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方寧。
方寧拉著呂遠昊，靠著另一邊的牆壁慢慢蹭到了門口，然後，猛的鬆開手，跑向樓下。阿成和幾個手下拔腿去追，被呂遠昊揮手擋住了。
那半截酒瓶沿著走廊的地毯慢慢的滾到了牆角，趕過來的主管和經理站到一邊，話都沒敢說一句。
“昊哥，你……要不要處理下傷口?！卑⒊蓡?。
呂遠昊抹了一下頸部，手上有淡淡的血痕：“不用?！笨粗鴺翘菘?，呂遠昊面無表情。
方寧一直沿著街跑出很遠，午夜的街，甚至沒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回頭看，還好沒有人追過來。方寧跑的岔了氣，捂著肚子坐在路邊。微涼的秋夜，路燈將少年拉出一個淡淡的影子。歇了一會，方寧慢慢站起來，身上還穿著薄薄的制服襯衫，包、鑰匙、大師傅送的舊手機、等等，都留在KTV的更衣室裡。方寧扯掉領結，慢慢的往學校的方向走。
凌晨兩點，方寧站在宿舍樓下，整個校園靜悄悄的。十一假期，大部分同學都回家了，這會宿舍裡，如果有人，大概也只有譚揚在，他父母親很早就離婚，上學兩年來的假期，他都是在學校過的，當然，他很少在宿舍裡呆著。
抱著一線希望，方寧拿起一個小小的石子，對著三樓的窗戶丟了上去，不過他知道譚揚睡覺很死，即使在也肯定不會醒。當他撿起了另一顆準備繼續丟的時候，窗戶卻開了。譚揚探出頭來，對著樓下小聲喊：“等會”。
過了一會，窗戶上丟下一條各色牀單結成的繩子，方寧笑了。
“你也不怕把我摔死！”
“三樓，頂多殘了，再說下邊還有草坪呢?！?
宿舍裡很大的煙味，看來譚揚一直抽菸，根本沒睡。
“你怎麼還不睡覺？”
“睡不好。”
“怎麼了？”
“沒意思?！?
宿舍23點後斷電，這會沒有辦法開燈，兩個人在暗黑的屋子裡，方寧的腿“當”的一下撞到凳子上，揉著膝蓋，方寧一屁股坐在牀上。
“有吃的麼?！弊吡四屈N遠的路，加上這一頓折騰，方寧覺得自己力氣都用光了。
“方便麪，但是沒開水。”
“那幫我去接點涼水喝吧?！?
“酒你喝麼？”黑暗裡，譚揚的眼睛炯炯有神。
“喝！”方寧答的乾脆“啤的還是白的？”
“你想喝白的？”從牀下拎出四瓶啤酒，譚揚有點詫異。
“有啥喝啥，嘿嘿。”方寧一手抄一個先搶了兩瓶過來，然後拿牙齒嗑瓶蓋。
“不是那樣的！”譚揚看他嗑了半天沒嗑開，又搶回來。
“啪”瓶子打開了，漾出白色的啤酒沫，譚揚甩甩流到手上的啤酒，遞給了方寧。
方寧仰脖喝了一口， 譚揚也自己開了一瓶開始喝。倆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賽著喝。
“你不睡覺想什麼呢？”
“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怎麼樣的日子啊？”
“一點盼頭都沒有的日子?！?
“慢慢過總會有盼頭的。”
“慢，太慢了?！?
……
“你怎麼這會纔回來呢？”
“有人跟我說，讓我給他開個價。”
“開什麼價？”
“賣的價。”
“賣啥啊？”
“賣我啊?！?
“你有啥好賣的？”譚揚端詳了一下方寧“呵呵別說，你還長的挺好看的?！?
……
“長的好不好看我也不賣?！?
“要是我我就賣。”
“爲啥？”
“賣了換酒喝?！?
“酒夠喝啊?！狈綄幓位纹康祝吡艘幌?，腳底下已經滾著好幾個空瓶子。
“不夠?！?
“夠，你看，方寧對著空瓶子數數：“一個、兩個……”
說著說著邏輯就都開始混亂了。
數完數方寧就看著譚揚嘿嘿傻笑，大概是有些喝的猛了，笑著笑著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哈哈”譚揚就笑，隱隱的，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你有事吧？”方寧問。
“我沒事?！?
“你就不像沒事的樣?！?
“那誰能沒有事呢。”
“總有一天我們都沒事……”
方寧轉過頭一看，譚揚已經睡著了。藉著窗外微亮的光，方寧看了半天，然後對著譚揚的臉“叭“的親了一下，譚揚靠在牀邊轉了下頭，手在方寧吻過的地方胡亂抹了一下，鼾聲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