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行□□一挑, 破空聲直襲“蘇衍”喉嚨?!疤K衍”一點腳尖,以常人難以想象的姿勢高高躍起,鬼手在空中一拍, 地面上無端冒出衆(zhòng)多地刺, 向著衆(zhòng)人快速襲來!
國師搶到裴景行身前, 拂塵一甩, 地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牆攔住, 停在國師身前,半點前進不得。
大和尚等人也使出自己的靈通,阻攔地刺的襲擊。至於道行不夠的修行之人, 以及普通的羽林軍,只能紛紛向兩邊逃竄, 躲避地刺。
“蘇衍”趁著衆(zhòng)人忙於應(yīng)付地刺的時機, 落到一旁的亭子上。裴景行見狀, 收回龍首虎牙槍,向一旁快速奔去。他整個人高高跳起, 一腳蹬在柱子上,借力落到亭子上。
“蘇衍”早有準備,不等裴景行站穩(wěn),就一掌拍在亭子的屋檐上,震得整個屋檐倒塌。他又趁著裴景行失去平衡下落之時, 緊跟著另一掌直接拍向裴景行胸膛!
裴景行卻不慌亂, 他□□一揮, 將身邊數(shù)塊瓦片甩向“蘇衍”。緊接著, 他把龍首虎牙槍向身後一撞, 槍身與地面撞擊,將他整個人又帶著飛了起來。裴景行趁機在空中扭轉(zhuǎn)身體, 一腳踩在“蘇衍”的頭上,隨後藉著他的力,穩(wěn)穩(wěn)地落到地上。
“蘇衍”被裴景行踩了一腳,倒是不氣:“裴景行,你不愧是裴瑾的兒子。念在你父親是我舊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加入我的隊伍,我不會虧待你和蘇衍的?!?
裴景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你既然已經(jīng)死了,就該安心去投胎,而不是在這危害人間?!?
“蘇衍”大笑著說道:“真是可笑,我不過是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夠了!”國師一震拂塵,白馬尾紛紛落下,露出中間的寶劍。他念動咒語,劍身上的符咒與他感應(yīng),發(fā)出金色的光芒,刺激地在場衆(zhòng)人不得不瞇起眼睛。
“蘇衍”先前吃過這把金色長劍的苦頭,此時只好避其鋒芒,身形快速轉(zhuǎn)動,抓住一旁一個倒黴的羽林軍衛(wèi),扔向國師。
國師手腕一轉(zhuǎn),長劍偏離方向。他左手一擋,把羽林軍推到一旁,緊跟著又是一個轉(zhuǎn)身,追著“蘇衍”不放。
“蘇衍”身形靈動,在衆(zhòng)人間來回穿梭,等身邊的人做出反應(yīng)時,“蘇衍”往往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地方。
裴景行此時卻不著急進攻,他雙目死死盯著“蘇衍”的行進路線。突然,他手中的龍首虎牙槍向右斜前方刺出,居然算準了“蘇衍”下一步的行動!
“蘇衍”左肩手上,流出一些黑色的液體。他咧開嘴,嘴角快速向後撕裂,不多時,正張臉裂成兩半,凌亂交錯的尖牙掛了出來。
“蘇衍”兩隻紅色的眼睛盯著裴景行,粗聲粗氣地說道:“裴景行,你會後悔的?!?
話音剛落,天地變色,狂風呼嘯。
國師暗道一聲不好,向大和尚做了個手勢。大和尚會意,帶著剩下的幾個道士和尚衝向水榭,要去保護皇帝。
“蘇衍”見他們中計,直接鬼手一拍,激起一圈綠色煙霧嚇退衆(zhòng)人,等煙霧散去,“蘇衍”早就不見了蹤影。
“國師,”大和尚從水榭裡衝了出來,趕到國師身邊,小聲在後者耳邊低語了幾句。
裴景行站在一旁,從大和尚鎮(zhèn)定的臉上看出幾分慌亂。
國師聽後,與裴景行說道:“裴景行,廢太子不可能善罷甘休。光憑他一個,是不可能附身在蘇衍身上的。我曾經(jīng)有個師兄,是廢太子的左膀右臂,全天下也只有他能夠幫廢太子還魂。”
裴景行問他:“你有什麼辦法讓蘇衍回來?”
國師回答道:“眼下要先把廢太子的魂魄從蘇衍體內(nèi)驅(qū)逐出去。當年廢太子舉兵叛亂,失敗後他的舊部也受到了懲罰,被鎮(zhèn)壓在城外的亂葬崗上。依我看,廢太子必然會去亂葬崗,喚醒他的舊部,再與我等一戰(zhàn)?!?
說著,國師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帖,交給裴景行:“我還有要事。請你帶著這份名帖,去太玄觀,請周予一道長與你一同前往亂葬崗。到了那,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的。”
裴景行明顯感覺到國師想要支開自己,但眼下蘇衍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敢久留,接過名帖,匆匆趕往太玄觀。
亂葬崗上,幾個倒黴的流浪漢被“蘇衍”殺死,睜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受傷的“蘇衍”趴在地上,咬破流浪漢的喉嚨,貪婪地吮吸著尚有餘溫的鮮血。
萬道士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直到“蘇衍”吸飽了鮮血,站起神來,萬道士才請示道:“殿下,眼下還未到子時三刻。殿下不如先行休整,到子時三刻後再作打算。”
“蘇衍”擺了擺手:“來不及了。他們已經(jīng)識破我的身份,找到我只是時間的問題?!?
萬道士有些爲難:“可眼看著就要到正午了,這可是陽氣最盛的時候……”
“我自有辦法?!薄疤K衍”打斷萬道士的話,走到枯井旁,劃破自己的手掌,濃稠的黑色血液便緩緩地往枯井中滴下。
隨著第一滴血液落到枯井佈滿碎葉和灰塵的地面上,一聲低低的哀嚎從枯井下方伸出傳來。隨著血液一滴滴的低落,哀嚎聲也越來越密集。
終於,哀嚎聲將滿地的碎葉與灰塵震到半空,隨後周邊的一切——泥土,石碑,樹木,雜草——被捲到哀嚎聲激起的狂風中,快速擴散開來。不多時,這些碎礫竟然徹底遮蔽的正午的天空。
趕往亂葬崗的裴景行與周予一以及其他人也目睹了這一切。
周予一暗道一聲不好:“裴公子,那些冤魂就要出來了?!?
裴景行問他:“周道長有什麼辦法麼?”
周予一搖頭道:“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強行重新把這些冤魂封印。”
裴景行心下一沉。
當一行人等終於趕到亂葬崗時,天空已經(jīng)徹底被遮蔽。黑暗之中,狂風呼嘯。
周予一取出一些紅色粉末,沾了一些,隨後將盒子交給自己的徒弟。周予一用這些紅色粉末在裴景行的兩隻眼睛的眼皮上各畫了一條橫線,囑咐道:“裴公子,我暫時爲你開了天眼,可以在黑暗中視物,也可以看清那些冤魂,你不必驚慌。”
“周道長放心,”裴景行沉聲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開天眼了。”
他的幾個弟子也依照師父的動作,在各自的眼皮上畫下兩條橫線。
等裴景行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不遠處,“蘇衍”站在亂葬崗最高的一個土坡上,周圍密密麻麻全是身著殘破盔甲的亡靈士兵。他們空蕩蕩的眼眶裡燃燒著復仇的火焰,連成一片火海。
周予一嘆了口氣:“執(zhí)念太深,害人害己。”
裴景行問他:“周道長有什麼計策?”
周予一回答道:“裴公子,你雖然不是修道之人,但你手中的龍首虎牙槍斬殺過夜叉,那些鬼怪最是害怕。還請你先與我的弟子們將這些將士的魂魄重新封到枯井裡?!?
裴景行關(guān)心蘇衍,問道:“那廢太子呢?”
“擒賊先擒王?!敝苡枰徽f道,“這兩個人就交給我吧。”
裴景行不同意:“雙拳難敵四手。周道長,我來幫你?!?
周予一還想說話,那邊“蘇衍”衆(zhòng)鬼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蹤,大笑道:“還敢追來!將士們,給我殺!”
隨著“蘇衍”一聲令下,衆(zhòng)鬼轉(zhuǎn)過身來,猶如浪潮般朝著裴景行等人衝來!
已經(jīng)來不及客氣了。
裴景行舉起龍首虎牙槍,一馬當先,一個□□橫掃先挑飛面前衝鋒的衆(zhòng)鬼。周予一的徒弟們緊隨其後,右手桃木劍刺中亡魂心臟,左手手上符咒不絕,快速貼在這些亡魂的腦門上。
被符咒鎮(zhèn)住的亡魂們發(fā)出淒厲的哀嚎聲,一旁周予一的大弟子已經(jīng)重新在枯井周圍佈下八卦陣法。隨後他劃破掌心,滴入自己的鮮血。
吸收鮮血的陣法自助啓動,發(fā)出隱隱金光。八卦陣快速擴大,金色光芒如同數(shù)條河流,很快蔓延至整個亂葬崗。
被鎮(zhèn)住的亡魂們被金色河流吸入地下,化成縷縷青煙,融入八卦陣中。
“蘇衍”見狀,怒氣沖天,正要衝向啓動八卦陣的道士,卻被周予一攔住了去路。
周予一還想勸他:“殿下,該醒了。”
卻不料“蘇衍”根本不買賬,怒道:“周予一,當年你不幫我,現(xiàn)在來充什麼好人!”
說著,鬼手大力拍向周予一!
周予一側(cè)身躲避,繼續(xù)說道:“殿下,你要是再冥頑不靈,就別怪周某不客氣!”
“蘇衍”怒極反笑:“你要怎麼不客氣?”
話音剛落,“蘇衍”的鬼手猛地拉長一丈多,竟然圍著周予一繞了一圈。隨後,鬼手又突然縮短,直接將周予一困在了裡面!
周予一卻不驚慌,抽出自己的桃木劍,在鬼手掌心輕點數(shù)下。
“蘇衍”卻像是遭到重創(chuàng),發(fā)出一聲慘叫,鬼手不得已鬆開。
周予一放棄與“蘇衍”談判的念想,手中桃木劍不斷向“蘇衍”進攻。
“蘇衍”先輸了一招,只能狼狽閃躲。
旁邊的萬道士眼見廢太子落了下風,立刻上前,手中幾張符紙快速飛向周予一的後背。
周予一不敢硬抗,只好放棄進攻,先躲避萬道士的攻擊。卻不料萬道士早有準備,符紙脫手後,左手持劍,朝著周予一攻去!
“蘇衍”趁機站穩(wěn),兩隻鬼手把周予一困在中央,朝著他重重拍去!
三面夾擊,周予一明知可能有埋伏,也只能向唯一的缺口處躲避。
果然,一隻厲鬼早已埋伏多時。它見周予一落入陷阱,從地下快速鑽了出來,張開大嘴露出滿嘴的尖牙,直撲周予一的腦袋!
周予一早有防備,見此情形,左手大拇指與中指併攏,一彈,勁風夾帶著一道閃電打向厲鬼的面孔。
厲鬼吃痛,倒在地上不停地掙扎。那閃電則快速擴大,不多時便在厲鬼身上繞了數(shù)圈,把厲鬼牢牢綁住。
周予一雖然抓住厲鬼,但身後露出破綻,“蘇衍”與萬道士趁機夾擊,長劍與鬼手直撲周予一後背!
千鈞一髮之際,裴景行持槍趕到。他一甩龍首虎牙槍,槍頭先是擊在萬道士的劍身上,劍身登時出現(xiàn)一道裂縫,裂縫迅速蔓延,一把寶劍碎成一堆。隨後,裴景行手腕用力,龍首虎牙槍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打在“蘇衍”的鬼手上,地形夜叉從龍首虎牙槍的槍身中現(xiàn)形,張牙舞爪就要撲向“蘇衍”!
地行夜叉擁有半神的力量,葷素不急,人、鬼和妖都吃。它聞到“蘇衍”身上那股味道,飢腸轆轆,撲上去就要啃食一番。
“蘇衍”大怒,用鬼手抓住地行夜叉的肩膀,往外一甩。
地行夜叉不肯放棄,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朝著“蘇衍”衝去。
“蘇衍”毫不客氣,一雙鬼手左右交叉拍打,饒是地形夜叉身手靈活,也是多次被他拍倒在地。
龍首虎牙槍中棲息的終究不是地形夜叉本尊,而是地行夜叉鮮血中帶有的力量,維持不了多久。在一次次的攻擊中,地形夜叉的身形越來越薄,最終化爲一團煙霧,回到了龍首虎牙槍裡。
“蘇衍”被地形夜叉當成食物,好一番戲耍,怒火沖天。他轉(zhuǎn)身正要去找裴景行等人算賬,卻見到周予一與萬道士纏鬥在一塊,而裴景行竟然站在枯井邊上,舉起龍首虎牙槍朝著井身上那條虯龍的眼睛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