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平時常拜訪蘇武, 問蘇武那些匈奴人的生活習俗還有異域的風土人情等,來的次數多了慢慢的就開始什麼都聊了,蘇武很喜歡他的來訪。
今日, 他進書房前看到了霽雪的背影, 於是和蘇武聊天時也心不在焉的, 確認了剛剛離去的是霽雪就匆匆告辭了。心想:莫非是因爲之前自己的話太重了所以她來蘇武這裡求救了?只是蘇武自從被免去官職後, 也很窘迫, 想著便忐忑的來到酒樓外。
傍晚,快到宵禁的時間了,酒樓裡陸續有人出來了, 但遲遲未見霽雪。
霽雪從蘇武府上回來後心情不佳,所以做活的時候忘了時間。她出了酒樓見到劉病已時驚訝不已, 只見劉病已急切的問:“出事了?怎麼到這時候?”
霽雪沒明白他等在這裡是何意, 只小心的回:“我幫他們洗碗了, 所以耽擱了,平時沒這麼晚, 你怎麼在這裡?”
劉病已發現自己的語氣太急切了,尷尬的低著頭走了一段路,纔回過頭對霽雪道:“對不起!”
霽雪聞言,笑笑:“我能理解,沒什麼的!”
於是二人一路無語, 到了劉病已家門口, 他開口道:“我先送你回去吧!”霽雪輕輕點點頭, 心裡美滋滋的想:看來這樣的法子還是不錯的。
到了許平君家門口, 霽雪又開始學貓叫了, 誰知叫了幾聲都沒反應,疑惑的和劉病已對視了一下, 又叫了幾聲,突然“咣噹”一聲門開了,許母臃腫的身形擋在門口,而許平君小心的躲在在她身後爲難的看著劉病已和霽雪。
許母淡笑道:“知道回來了?原先還以爲你是哪個官家的女公子,誰知不但不是,還是個如此不知廉恥的人,都宵禁了還和男人廝混!”
她這一說,霽雪驚愕的擡頭看著許母,只聽許母諷刺道:“怎麼?我說的有錯?你在我家偷偷住了這麼多天,我今日才知,可笑我還想著讓你給平君介紹好婆家呢,想不到又來了個落魄貴族!”
許平君聽了反駁道:“霽姐姐與我情同姐妹,娘能不能不說這樣難聽的話?”
許母輕“哼”一聲道:“姐姐?她現在是走投無路了纔想起你,你也別這麼沒出息,整天只會和這些落魄的人在一起!”
許平君憤憤的回道:“我的朋友總好過您交的那些只會背地裡說人閒話的人!”
許母一聽,惱道:“俗話說: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你瞧瞧他們兩,一個落魄皇族一個落魄貴族!”
許平君還想再解釋,劉病已淡淡的開口道:“許伯母若不想收留霽雪,那我們回去了,今夜多有叨擾還請見諒”說完牽起霽雪的手急急離去。
身後傳來許平君的挽留聲,還有許母的關門聲,漸漸地周圍一片寂靜,走了一段路,劉病已才鬆開手,“對不起”“很抱歉!”二人齊齊開口。
霽雪笑笑道:“謝謝,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樣回答許伯母那一番言論?!?
劉病已嘆了聲氣道:“我早已習慣了,沒什麼了?!?
霽雪沒回話,只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到了門口,劉病已道:“你若不嫌棄,就在我這裡住下吧,反正你日後也要回洛陽的,那樣街坊鄰舍的也沒機會說閒話。”
霽雪心想巴之不得呢,但面上還淡定的跟著他進了門,最後他睡右邊的書房,而霽雪睡左邊的臥室,中間是堂屋,回屋前霽雪偷瞄了一眼他腰上的玉佩。
翌日清晨,霽雪早早的就出門了,倒也避免了尷尬,劉病已起牀後看到廚房竈臺上放著的大餅,望著大餅愣了很久,他已經多年沒吃到別人準備的早餐了。
霽雪和往常一樣下午早早的就洗完了,看到早上洗的那些已經幹了,便忙著去收了起來,正在收牀單的時候透過飛舞的布幔,她好像看到了昌邑王劉賀,忙停下手裡的活,但是再次吹起時前面根本沒人,搖搖頭扯下竹竿上的牀單然後小心的疊起放入身後的竹籃裡,誰知之前疊好的那塊不見了。
她納悶的看了看周圍,難道是有客人急用讓小二給拿走了?正疑惑間聽到身後一個戲謔的聲音問道:“美人是不是在尋這東西?”
霽雪聞言轉身,看到昌邑王劉賀一臉壞笑的倚在迴廊的柱子上,而手裡拿著的正是那塊牀單,她輕輕走近微幅一下身道:“還請公子還回民女的東西!”
誰知劉賀驚訝道:“本王方纔還以爲認錯人了,真是你呀,怎麼跑這地方來了?犯了什麼事讓皇叔給趕出宮了?”
霽雪聽了只淡淡的回:“民女一直在此,不知王爺所言。”
劉賀見霽雪不承認,拿起牀單問:“你說我要是把它撕破了,會怎樣?”
霽雪淡淡的瞥了一眼答:“不會怎樣,只是王爺千金之體犯不著和一介草民過不去吧?”
“是嗎?”劉賀問著,開始慢慢的撕扯牀單,“嘩啦啦”一下一塊布變成兩塊了。
霽雪生氣的擡頭道:“你!”但是又不知該罵什麼。
劉賀笑笑:“生氣了?你只需回答你是不是長樂宮盪鞦韆的那位,我便不找你的茬了!”
霽雪平息心底的怒氣,答:“王爺認錯人了!”
言畢,剛轉身,便又聽到身後傳來撕牀單的聲音,她回頭憤憤的問:“你到底想怎樣?”
劉賀痞笑道:“美人只需告訴本王你是誰,便不再繼續,不然本王派人燒了這酒樓!”
遇到這樣的無賴,霽雪無奈的上前行禮道:“民女王霽雪,見過昌邑王?!?
劉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這才差不多,既然皇叔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跟了我得了!”
霽雪見他又開始不正經了,只淡淡的回道:“該回答的民女已經回答,現下還有事要做,就先退下了。”言畢,匆匆離去。
自從那晚之後,只要遇到霽雪晚歸的時候劉病已都會去酒樓門口等著,回去的路上依然一路無語。
霽雪總偷瞄他腰間晃動的玉佩,卻開不了口索要,要是趁他晚上熟睡的時候偷回來又不敢,而且覺得不道德。想起白日遇到劉賀的事情,總透著一股怪異,封地藩王除了進貢,無天子旨意不得隨意進京,若是進貢應該是在別館而不是住酒樓,霽雪想著連走超過了也沒發現。
劉病已邊開門邊問:“霽雪可是有心事?”
霽雪回過神忙搖頭道:“沒,只是有點累了!”
劉病已聞言雖有不信,但只安慰道:“平日裡做完自己分內的事情就行,別太累了!”
霽雪聽了點點頭,忙回了自己的屋。
第二天,劉賀又來搗亂了,這回他早早的就守在水塘邊,霽雪見了行了禮以後就沒理他,該幹嘛就幹嘛。
劉賀見了打趣道:“第一次見美人的時候,一副嬌柔的摸樣,想不到竟然還會幹粗活!”
霽雪邊扭掉牀單的水邊開口道:“還請公子喚民女的名字,您一聲一個美人讓民女聽著難受!”
“嘖嘖,連洗東西吃力扭水的摸樣都這麼美,能說不是美人嗎?”
霽雪氣不過,輕輕一笑回道:“要說美人,當屬王爺您吧?真是傾國傾城之姿?。 彼窍?,男人都不喜歡被女人誇漂亮,那樣顯得失去大男兒氣概。
誰知劉賀相反,他起身走至水潭邊,對著水面照了照回道:“雪兒今日終於誇我了,我真是高興啊,雖然我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很美,但是被雪兒一誇好像更美了!”說完還衝著霽雪拋過來一記媚眼。
霽雪驚愕的看著他,心想妖孽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見霽雪愣愣的望著他,他笑笑上前道:“雪兒被我迷得都流口水了!”然後,在霽雪伸手摸下巴之際,大搖大擺的走了,一副瀟灑摸樣,讓霽雪恨不得把滿盆的髒水都潑上去。
第三天,劉賀又來了,這回霽雪發誓再也不擡頭看他,也不和他搭話,只專心的做事,省得又被他耍了。誰知今日劉賀一改常態,只一味的靠在水潭邊的柳樹上,然後看著水面立在草尖的蜻蜓嘆氣,隔一會嘆一次氣。
霽雪忍無可忍了,猛的把棒槌扔到地上道:“你倒是說話呀,這樣煩死了!”
劉賀馬上換了個笑臉,一臉得意的走過來道:“原來雪兒這麼關心我啊,我太感動了!”說著他拿起自己的袖子,裝出一副感動得落淚的摸樣。
霽雪憤憤道:“別裝了,要嘆氣回自個屋去,別打擾本姑娘幹活!”
劉賀一聽又換了一副表情道:“雪兒竟然嫌我煩了,本王實在傷心??!”說著擺出一副西子捧心的表情。
霽雪見狀憤憤的大罵道:“劉賀,你還讓不讓人活啊!”
劉賀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我在試探你怒至極點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原來只是如此??!”說完又瀟灑華麗的走了。
霽雪看了看一大堆沒洗的,心底又咒了他無數次。
第四天,第五天,劉賀每天都來,換著法的戲弄完霽雪後,瀟灑而華麗的走掉,霽雪每次都氣得快怒不可遏了,但是她只得忍下,心想哪天自己也把身份抖出來,讓他喊自己一聲姑姑,想著想著又好像釋然了。
這樣的情況過了一週後,他終於不來了,霽雪正在把曬乾的牀單疊起,這時前院來人說四號房需要換牀單,她忙去了前院。
從四號房出來,關好門的時候,她轉身見時對面的客房走出來的人是若夕,心想當初她和皇后毒害過自己,現今又沒在宮裡要是她痛下殺手,那自己死了都不會有人會知道,於是嚇得趕緊低頭跑了。
若夕見霽雪的那一眼,的確想的和霽雪一樣,若是把她殺死在宮外然後回宮和皇后邀功,想必離自己自由就更近了,於是忙追了上去。
霽雪輕輕瞥一眼見到她追了上來,不管不顧的就在客房走廊上亂竄,到轉彎的地方實在沒辦法了,硬著頭皮把房門撞開,然後向內室走去,她知道這邊是天字號雅間,若是沒人的話可藏的地方多,若夕或許不敢亂闖,就算亂闖了也不敢逗留太久。
誰知進了內室,她悔的腸子都要青了,劉賀此時斜倚在牀沿上,上身沒穿裡衣,下身倒是穿著褲子,外袍鬆鬆的掛在身上,胸口的肌肉還若隱若現的,霽雪見狀剛要轉身離去,但又想到門外的若夕,便閉著眼道:“還請王爺穿好衣服。”
劉賀見霽雪手裡抱著換下的牀單,笑笑問:“雪兒這麼想念本王???見不到就自個上門來尋了?”
聽到外間的門被推開的聲音,霽雪忙焦急的回道:“還請王爺救救民女!”
劉賀突然嚴肅的看了眼內室布幔外的身影,然後指了指牀上,霽雪也顧不得許多了,爲了活命忙抱著牀單跳了上去。
若夕進內室,見到一隻手杵頭側躺在榻上的劉賀愣了一下,他這個畫面、這個動作實在是太香豔了,如今掛在身上的外袍已經大半部分滑到手臂,他臉上還一副剛完□□的摸樣。
只聽劉賀淡淡開口道:“若夕姑娘不在宮裡陪著皇后,跑到這地方有些不符常理吧?”
若夕淡笑回道:“王爺不在封地,無旨進京想必比奴婢嚴重吧?”
“哈哈哈”劉賀大笑幾聲後,拉起外袍回道:“本王出了名的喜愛美人,聽聞長安美人多,就忍不住的跑來了,過幾天玩夠了就回去,皇叔不會怪罪的,倒是你這樣闖進來,壞了本王的好事,倒讓本王有些生氣了!”
若夕看出了他眼裡的不悅,但是又好奇霽雪是否藏在她身後,剛要走近,只聽到他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開口道:“公子,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樣?”
若夕忙尷尬請罪道:打擾王爺好事還請王爺饒恕奴婢魯莽,奴婢是在追一名偷了椒房殿東西的小賊所以才追到這裡的,現在還要接著去查,王爺繼續”說完,快速的溜走了。
聽若夕離去的聲音,霽雪忙跳下牀,她剛剛那是急中生智了,因爲她偷瞄的時候看到若夕慢慢走近了,以前第一次打掃客房,她不小心走錯房間的很時候遇到過,便學了一招,原來真管用。
下了牀榻,理了理衣裙,剛要走,劉賀拉住她的衣袖道:“就這麼走了?”
霽雪忙行了禮道:“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誰知劉賀又問:“這樣就完了?”
霽雪不解,只聽他又露出那副迷人的微笑,微啓嘴脣道:“真是傷心,利用完了就把我拋棄了,我原以爲你會以身相許的!”
霽雪見他又不正經了,連話都懶得回,直接扭頭就走了。
若夕在屋外尋了一圈,確實沒看到,想著定是被劉賀藏了,這回她不打算殺霽雪了,只想親自確認一下是不是她,然後回宮稟報皇后,讓皇后自行定奪。
見到若夕又回來了,劉賀無奈道:“若夕姑娘這麼捨不得本王,走了又回來了?”
若夕懶得和他繞圈,問道:“她呢?”
劉賀反問:“誰?”
“你牀上的美人呢?王爺這麼快就完事了?”
劉賀聽聞,笑笑答:“若夕姐姐真是瞭解,沒完事呢,被你嚇得急急的走了,要不姐姐替她繼續?”
若夕陽見劉賀一臉的壞笑,心底鄙視了一番才道:“那不打擾王爺了,奴婢先退下了!”
劉賀淡淡開口道:“慢著!”
還未等若夕開口,劉賀一個彈跳起身抱住若夕跳出窗外。
若夕驚愕的看著地面,原以爲要被摔死了,見到劉賀的一隻手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腰,而另一隻手正緊緊的抓著窗外放花盆的臺子,她剛要開口罵,便聽到屋裡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還聽到有人罵:“明明查了在屋裡的,人呢?媽的,連撮毛都沒逮到!”
罵完又傳來狠狠的砸門的聲音,劉賀才抱著若夕又翻回屋內,輕輕落地,然後低頭理了理衣服,好一派瀟灑。
若夕諷刺道:“想不到王爺的仇家都找上門了,竟然還有心情享樂!”
劉賀微微一笑道:“若夕姐姐有所不知啊,本王太有魅力了,昨夜和田丞相的小公子田亮搶了一個歌女,他不識本王的身份便懷恨在心想報復本王來著”
說完,又長嘆一聲道:“誰叫本王長得這麼美呢!”
若夕見他這樣一番回答,剛剛有的那點好感又沒了,只淡淡道:“既然沒事了,那奴婢先回宮了。”
劉賀笑笑忙挽留道:“姐姐莫非覺得本王不???忘了告訴你,本王喜歡比自己年長的女人,如姐姐這樣的更有女人味!”
若夕聞言剛想生氣,卻轉身嫵媚的笑笑,慢慢走近劉賀,然後伸手邊輕輕在他的胸膛畫圈邊道:“可惜若夕不喜歡不成熟的男人!”
劉賀輕輕對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才道:“聽聞姐姐是蓋長公主的義女,學得一身好本領,今日怎能沒試一下就說本王不成熟呢?”
若夕又輕輕一笑,手緩緩從胸口往下滑,邊開口道:“那王爺是想與若夕試一下了?”
劉賀似乎沒忍住輕輕“嗯哼”了一聲纔回道:“你真是妖精,可惜前太子沒能即位,不然你肯定寵冠後宮??!”說著伸手攬住若夕的腰。
若夕嬌吟一聲後,忙退後滿眼含波的望著他道:“王爺剛剛纔完事,累壞了若夕會心疼的,所以下次再來試吧!”說完轉身離去。
若夕走後,劉賀笑笑自語道:“哼,遊戲於男人之間的女人嗎?倒要看看能玩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