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休正揮汗如雨的打著兵器, 見到霽雪忙放下手裡的錘子,尷尬的笑笑:“公主真來找屬下了!”
霽雪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道:“說了我微服,你家在哪裡?先讓人看著鋪子, 我和你商量件事。”
石休帶著霽雪去了他的家, 他家和許平君家差不多, 一樣的格局, 不同的是他的書房變成兵器庫了, 霽雪進屋繞了一圈後,石休道:“公主先休息一下,屬下去洗掉一身的汗換身衣服再來。”
石休到後院的水井提出一桶水, 剛要洗臉的時候,感覺身後一陣風緊接著一把劍向他刺了過來, 他忙一個轉身躲開了攻擊, 這纔看清攻擊之人一身黑衣, 頭上帶著黑色紗帽見不到臉,他問道:“大俠何故偷襲在下, 在下遠無冤家,近無仇家,還請報上名號!”
攻擊者又出了第二劍,石休一個後空翻躍到了水井邊的大石塊上,只聽攻擊者問:“剛剛被你帶回的女子如今在何處?”
石休心想:莫不是來行刺公主的?於是跳起折下一旁的樹枝和那人交手起來, 幾個回合以後, 看那人有些吃不消了, 石休猛上前用力向那人刺去, 刺客忙出手檔的時候他用另一隻手彈出石子把那人的帽子彈飛了, 原來是個女刺客!
刺客惱怒的要再出手的時候,霽雪忙喊道:“你們倆個做什麼?快住手!”
那個刺客是寸芯, 她忙停止攻擊轉身對霽雪請安道:“皇后已經硬闖漪瀾殿了,所以奴婢擔心公主的安危,方纔以爲這人擄走的公主所以纔出手的”
霽雪笑笑:“他是漪瀾殿上一任龍一石休”說完對石休道:“這是我的近身侍女寸芯”
石休上前抱拳:“剛剛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寸芯“哼”了一聲沒回話。
霽雪搖搖頭道:“我是自願和他來這裡的,你怎麼會想到是被擄走了?”
寸芯不悅的瞥了眼石休道:“他一臉鬍子拉渣的邋遢樣,我能不懷疑嗎?”
石休聽了只尷尬的笑笑,他爲了隱藏身份,的確是一點都不修邊幅,再者他是個鐵匠哪裡那麼多講究。
霽雪聽聞,低頭偷笑,心想:把這兩人湊在一起一定很好玩。
霽雪把她的計劃和他們二人說了一下後,決定晚上就行動。
到了晚上,霽雪沒有等到劉病已來接的時候就早早的回去了,爲了戲能看起了更像真的,她要讓他們在劉病已的眼皮底下被劫走。
到了家見到劉病已在書房看書,霽雪厚著臉皮去搭訕,笑笑道:“這麼晚了還在看書啊?”
劉病已擡起頭剛要回話,突然對著霽雪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忙燭火吹滅了。
霽雪還在樂滋滋的想:寸芯和石休辦事真是太有時效了,這麼快就出手了!只是聽了一會,突然感覺不對,怎麼感覺房頂有很多人的腳步聲,只見劉病已往書桌下摸索了好一陣拉出一柄長劍,正精神高度集中的擋在霽雪前面準備迎戰。
聽到刺客從屋頂躍下到院子裡的聲音,劉病已悄聲交代道:“等下無論如何都別出聲,有我在別怕!”
霽雪害怕的點了點頭,此時她只能祈求寸芯和石休能快點到。
劉病已出門迎戰去了,她只是躲在門背後聽著外面的打鬥聲,把門輕輕打開一點,她看到院子裡的刺客有六個人,一下子嚇得差點就喊出聲來,劉病已的身手原來如此之好,以一對六此時仍在僵持中,她慌亂的在屋裡搜尋著,見到牆上的弓箭,忙高興的取下然後站在屋內透過門縫用力的射出第一箭,很久沒拉弓了,這一下費去了她很大的力氣。
看到同夥倒下了,有一名刺客向霽雪攻來,霽雪嚇得又射第二箭,誰知力道不夠被他給躲過了。
劉病已高喊道:“霽雪小心!”誰知一個分心被刺客砍到了手臂。
霽雪見了邊躲過刺客的追殺邊跑出去站在劉病已身邊,此時他們二人被五名刺客團團圍在中間,霽雪問:“誰派你們來的?又是爲了抓誰?”
刺客笑道:“找的就是你,不過這小子礙事!”
霽雪道:“好,我和你們走,饒過他!”霽雪是想多談判拖延時間,讓石休和寸芯能趕上。
誰知劉病已生氣的開口:“不行,我決不會讓他們將你帶走!”
刺客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們纔出手,寸芯和石休便躍進屋內和他們打鬥起來,霽雪松了口氣,忙轉身扶過劉病已道:“你受傷了,先休息一下,他們能應付的。”
他們二人退回正屋迴廊下,見寸芯和石休輕輕鬆鬆幾下就把他們打跑了,石休要去追,霽雪道:“別去了,沒用的,他們只是受人錢財而已。”
寸芯見霽雪的衣裙沾了血漬,忙緊張的問:“您受傷了?”
霽雪搖搖頭指指劉病已,只見劉病已虛弱的笑笑就暈過去了,石休忙上前把他擡至屋內,才查看傷勢,只見一大個血口,刀口太深都能看到裡面的白肉了,霽雪嚇得呆坐在榻前。
寸芯看到劉病已腰上的玉佩問:“公主說的可是這個?趁現在取走吧?”
霽雪流著淚搖搖頭道:“我不要了,到時候交代他好好保管玉佩即可!”
石休和寸芯齊聲道:“不可!”
霽雪無奈道:“那就等他傷好後,我再要回去吧!”
石休去找大夫了,院裡受傷的刺客被同夥逃走時拖走了,寸芯撿到了一面令牌,拿到燭光前看了看見到令牌上有“昌邑”二字,驚訝道:“昌邑王劉賀派人來抓你還是派人來殺劉病已?”
霽雪苦澀的笑笑:“來人說是抓我,但是白日我才從劉賀那裡出來,所以他是遭人嫁禍了,等明天拿著令牌去問問許廣漢,他以前在昌邑王府做過事,或許能辨別真僞。”
很快大夫來了,看了劉病已的傷勢唏噓不已,再三交代留下一大堆的藥後,揹著藥箱急急忙忙的走了,寸芯抱怨道:“還醫者父母心呢,給人看傷勢像趕著投胎似的,拿到銀子就跑了!”
霽雪回:“換了誰都害怕,大半夜的被人從醫館揪了出來,還看這麼恐怖的傷,萬一刺客又回來怎麼辦?”
寸芯聽後不發一言,少頃霽雪道:“你明天拿著令牌去問許廣漢,順便亮出皇宮的腰牌,他害怕一定會知無不言的”
交代完後,她又對石休吩咐:“你幫著寸芯吧,萬一他們真是昌邑王的人,一定會在寸芯去找許廣漢的時候下手”
寸芯忙問:“那您的安全呢?”
霽雪笑笑:“現在他們失手了就不會有下次了,說不定令牌還是故意留下的,沒事,你們去查吧,只是”說到這裡,霽雪尷尬的看著石休,見石休一臉的疑惑,才弱弱的開口:“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沒錢,要給病已買補品。”
初聽公主向自己借錢,石休還是愣了好一會,太不習慣了,只聽寸芯道:“我把我身上的都留下,石休的我替他答應了,我們都是你的屬下哪裡來借的說法!”
霽雪尷尬的笑笑,出宮久了,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待一切都安排妥後,就剩下焦急的守著劉病已躲過這一關了,受傷的第一夜若傷口感染髮熱就糟糕了。誰知深夜的時候,他的身體異常發熱,不停的換著他額頭上的溼布帕,仍不見好轉,霽雪急道:“要不去找蘇文清吧!”
寸芯回:“公主若是躲著皇上就不要去尋蘇太醫的好,皇上已經懷疑蘇太醫的話,讓人守著蘇府門口了,若皇上知道你與劉公子在一處,定會馬上把你帶回皇宮,然後強取玉佩!”
霽雪聞言,爲難的看著劉病已,少頃纔開口道:“萬一他有生命之憂,我如何對得起父皇和據兒?”
石休安慰道:“屬下也受過傷,只要熬過這一關就好了,還請公主放寬心!”
他們三人守在劉病已榻前,霽雪和寸芯輪流給他換溼布,終於到天要亮的時候,燒退下了,大家齊齊鬆了口氣。
待天亮後,寸芯和石休出去了,霽雪見劉病已還沒醒就靠在牀沿上打了會盹,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劉病已喊著喝水,忙起身把水杯端給他。
喝了水潤口後,劉病已問:“你守了我一夜?”
霽雪點點頭:“你受傷了,不過大夫已經替你處理了傷口包紮好了,以後經常換藥就能好”
劉病已見霽雪滿眼的紅血絲問:“你到底是誰?他們爲什麼抓你?”
霽雪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若讓他知道真實身份又怕他正在養傷期間受不了打擊,於是回道:“可能是家父的仇家,不過已經沒事了”
劉病已雖有疑惑但只問:“那兩個人呢?他們叫你小姐!”
霽雪尷尬的回道:“他們是江湖中人,早上就走了”
劉病已聽了沒說什麼,少頃纔開口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霽雪見他氣色不錯的樣子,高興道:“那你先休息著,我去酒樓趕緊做完活,然後告假回來給你做午飯。”
劉病已剛想勸說她休息,就見她風風火火的出門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愣愣的坐著出神,她到底是誰?
霽雪到了酒樓把早上換下的快速洗好後,和管事的告了假,然後到市井買菜,懷裡揣著銀兩就是舒服啊,她想著。
行至賣豬肉的地方,剛掏錢買了半兩豬肉,一旁有個中上年紀的男子就激動的拉住霽雪的衣袖問:“你是公主嗎?”
在這種場合問這樣的話,讓霽雪嚇得趕緊甩開袖子,邊逃邊回道:“你認錯人了!”
誰知那男子不死心的追上來扯著她的衣袖問:“你真的是公主嗎?”
這下全市井的人都看著他們,霽雪只得低著頭靠近那男子,悄聲道:“注意場合!”
那男子才似醒悟一般,愣愣的看著圍觀的人。
霽雪藉此笑笑指著自己的腦袋:“這人這裡不正常!”說完拔腿就跑。
提著菜一口氣跑到巷子裡,才鬆口氣,那人就追了上來邊激動的說道:“公主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是關內侯李敢的侍童。”
霽雪被人追殺怕了,只不信的看著那男子問:“真的假的?我怎麼沒印象?”
那男子忙回:“我那時候才八歲,公主來參加過李老將軍的葬禮,後來還和我家公子一起在靈堂守夜來著,我說的可對?”
霽雪這才放心的打量起這個自稱是李敢的侍童的人。
見霽雪放下防備了,那男子憨憨的笑笑後道:“我原來叫八哥,後來公子給取名叫李忠,原想著公主能嫁給公子做少夫人的,可惜公子英年早逝”說到這裡時,李忠哭了起來。
雖然李敢那樣離去霽雪也難過,但是在巷子裡看著一個大男人對著自己抹眼淚,她還是有些尷尬的,邊時不時擡頭偷看四周有沒有人圍觀邊安慰道:“關內侯李敢已逝世這麼多年還請你節哀順便!”
李忠擦了眼淚後,驚訝的問:“爲何公主還和當初一樣,我都這麼老了,何故您依然年輕!”
被他一問霽雪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片刻才傷感的回:“你不知道嗎?李敢去世那年我得病了,一直到前幾年纔好,所以醒來後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我這麼了!”
李忠似瞭然的點點頭道:“難怪自將軍去世後便沒再見到你,那公主現今仍未婚嫁?”
見霽雪輕輕點頭,李忠又邊抹眼淚邊說道:“要是公子還活著的話,你們早已兒孫滿堂了!”
霽雪忙安慰了他一陣後,看他稍有緩和就立馬提著菜走人,心想:原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長安城不會再遇到故人,看來以後還是小心點的好。
回到家裡,霽雪忙碌著洗菜燒飯,很快一桌好吃的就做好了,她喊劉病已出來吃飯的時候,見到一桌子的飯菜,劉病已驚訝的問:“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
霽雪邊給他舀湯邊道:“先喝點湯再吃菜,是我和酒樓老闆透支的月薪!”
劉病已聽聞低著頭喝了口湯,才悶悶的開口道:“你不需要爲我做這麼多!”
霽雪似沒聽到他說什麼似的,忙夾了點菜放到他碗裡道:“嚐嚐看,我做的菜是不是比你做的好?”
劉病已沒吃菜,只重複道:“我說的是實話,你沒必要爲我做這麼多,你儘快攢錢離開長安吧!”
霽雪不悅道:“病已是想趕我走嗎?”
“我沒趕你走的意思,只是這傷口得以後慢慢養,你掙錢也不容易,沒必要花在我這樣的人身上!”
聽他如此自貶,霽雪不悅的放下筷子問:“你怎樣的人?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要說我是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心裡會好受些?”
劉病已沒回話,只是低著頭吃菜了,霽雪見了忙樂呵呵的給他夾菜。
在未央宮宣室殿,暗衛向劉弗陵稟報:“寸芯出宮了。”
劉弗陵問:“可是霽雪出事了?”
暗衛道:“目前不甚清楚,屬下已派人跟蹤寸芯”
“查查霽雪出宮到底都去了哪些地方,跟緊寸芯,她既然出宮了一定會和霽雪碰面”
暗衛答“諾”後退下了,劉弗陵負手而立於窗前,看著夜幕漸漸降臨,霽雪可會也如我這樣的思念?你讓我沉澱可是我沒能做到,是不是我沒納家人子,你就永遠不會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