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輕拉開, 最先出來的是王秀兒,緊接著桔梗跟在後面,萊拓問道:“王霽雪呢?”
王秀兒笑道:“大祭司難道還沒看出來嗎?”
“你真的渡魂成功了?這麼快?”萊拓問。
王秀兒輕挑眼角:“怎麼?要叫霍光來嗎?”
萊拓忙上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後, 看了眼屋裡正在呼呼大睡的霽雪問:“她怎樣了?”
“你不是知道渡魂的後果嗎?怎麼?不信就叫醒她看看啊!”
萊拓進屋, 輕輕拍了拍霽雪的臉, 這時霽雪不悅的睜開眼, 眼珠子咕嚕嚕的看了看四周後, 喊道:“這是的哪裡?”見了桔梗後,又忙喊:“杜鵑好怕呀,桔梗姐姐, 快,有壞人打我!”說著忙爬起來躲在桔梗後面。
“杜鵑?”萊拓疑惑。
王秀兒輕笑:“你難道不知道王霽雪本就是渡過魂的?”
萊拓滿意的點點頭後, 再看了眼怯怯的縮在桔梗後面的霽雪後, 湊近王秀兒道:“看來是我低估了你了, 真狠得下心啊,竟然讓自己的侄女就這麼消失了!”
王秀兒輕輕退一步後, 回:“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再者,與其讓你渡魂未成而一起喪命,倒不如現在這樣,你看大家都活著不是?”
萊拓點點頭,少頃又疑惑道:“只是我不知道你記得哪些不記得哪些啊?若是穿幫瞭如何是好?”
“這個你別擔心, 我不會再記得大將軍以外的人!”
萊拓撫掌大笑:“好!爽快!”說完, 他高高興興的去喊霍顯母女了。
桔梗扭頭看了眼霽雪道:“我不得不跟著她嗎?我想跟著公主!”
霽雪輕嘆:“若想三人都活命, 就得記住我說過的!”
很快, 霍顯和霍成君來了, 見王秀兒不解的看著她們,霍顯不悅道:“怎麼是這樣的眼神?”
萊拓忙回:“她失憶了, 只記得大將軍了!”
“她是劉霽雪?”霍成君驚呼後忙蒙嘴。
王秀兒扭頭看了看她後,問:“姑娘識得我?這裡是霍去病的家,你也是他的親戚?”
“霍去病!”“霍去病?”霍顯母女齊齊出聲。
“夫人,她只記得冠軍侯去世之前的事情了。”
霍顯一聽忙拉著霍成君跪下道:“我們是霍光的家眷,給公主見禮了!”
“霍光的家眷?”王秀兒驚訝的問完後,忙伸手扶起:“是霍光的家眷就免了吧!只是我好像忘記很多事情了,霍光呢?去病呢?”
霍顯先有些不信,剛想想試探一下,就見桔梗急的掉淚,哄著霽雪道:“公主,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了?”
霍成君擡頭望去,見霽雪傻笑著看著自己:“我認得你,漂亮姐姐說過會帶杜鵑玩的,怎麼反悔了?”
霍顯問:“怎麼會是杜鵑,我以爲會是王秀兒!”
萊拓忙回:“渡魂的話,王秀兒就死了,而劉霽雪本就渡過一次,所以剩下的就是杜鵑,她好像識得女公子。”
霍成君似突然醒悟一般,頓了會纔回:“難怪以前見到她的時候瘋瘋癲癲,後來就變了,原來是這樣!”
“君兒覺得渡魂成了?”霍顯問。
萊拓笑笑:“夫人莫非是懷疑我的巫術?要不讓大將軍來驗一下?”
王秀兒裝出一副不知她們在說什麼的樣子,走出去不解的看著槐樹。
霍顯忙把王秀兒拉到鏡子前後,問:“公主覺得有什麼變化嗎?”
王秀兒摸摸臉後,驚道:“怎麼會這樣,我的臉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公主生病了,才被大祭司治好,若是覺得忘記了一些事情那是正常的,只是這臉是變不回了,所以你要戴著面紗才行!”
“戴面紗?”
“是的,不然你不怕冠軍侯不喜歡你?”
王秀兒忙點頭:“不錯,得戴著面紗纔是。”
霍顯扭頭示意了一下霍成君,很快一頂帽子戴在王秀兒頭上,帽檐垂著長長的白絲絹,透過絲絹看王秀兒,和霽雪就越發的相似了。
霍顯笑問:“如何?滿意吧?”
王秀兒點點頭,忙喊:“快,讓霍光來,他若認不出來,去病肯定也認不出來!”
霍顯和霍成君相視一笑,而萊拓則看著正在讓桔梗哄的霽雪,驚歎:想不到渡魂真這麼神奇!
到了傍晚時分,霍光來了,見到戴著面紗的王秀兒時愣了一下。
萊拓道:“大將軍,草民已經給治好了,只是因爲中毒太深,所以聲音有些變了!”
霍光還在疑惑的看著王秀兒,霍顯忙靠近霍光悄聲道:“夫君也懷疑是吧?可是她只記兄長去世前的事情了,這事真詭異!”
“如此?”霍光驚訝的看著王秀兒。
王秀兒輕輕走近霍光後,小聲的問:“若是我的聲音變了,你說去病會嫌棄嗎?”
霍光一聽,愣了一下,王秀兒接著道:“可是我生病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病了,醒來就忘記很多事情了,你,你不會告訴去病吧?”
霍光扭頭問萊拓:“爲何給她罩上面紗?”
萊拓忙回:“此巫術太過兇險,若是讓外人在白日裡見到她的臉會出意外,說不定到時候她會魂飛魄散,大將軍要是想看的話到夜裡只有月光的時候可以去槐樹下掀開看!”
“爲何是槐樹下?”
“因爲是用你的血做的藥引子,聽聞你們第一次是在槐樹上認識的!”
霍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王秀兒,問:“桔梗呢?”
萊拓忙上前:“她不記得桔梗了,若是讓那丫頭出現只會壞事,我讓人帶走了!”
霍光想起霽雪之前的侍女是瑾茹,便沒再糾纏這事,靠近王秀兒看了看,可惜隔著面紗,看不大真切。
王秀兒低下頭道:“霍光怎麼這樣看著我?去病呢?怎麼沒見到他?”
霍光問:“你最後一次見到哥哥是什麼時候?”
霍光才問完,萊拓和霍顯母女都緊張的看著王秀兒。
王秀兒似愣了一下,纔回:“霍光莫不是懷疑我?怎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不是說出去送莊婉兒後就回來的嗎?他讓我等在這裡的,怎麼?他不回來了?”她問完,緊張的拉住霍光的衣袖。
霍光這才放心的哄道:“哥哥去丞相府了,一時半會不回來了,你也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
王秀兒點點頭後,就被送進屋休息去了。
少頃,霍光出來拉好房門後,問:“她以後就這樣了?”
“草民的醫術也只能這樣了,只是會不會毒素復發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草民得每個月檢查一次!”
“一個月檢查一次?那你不走了?”霍顯驚訝的問。
“怎麼?大祭司要去哪裡?”霍光問。
“醫者父母心,她既然是我救活的,我就得盡力去治好她,如今草民無能,不能根治,就只能守著了!”
霍光點點頭:“也是,蘇太醫就是這樣守在霽兒身邊的,如今不能讓他知道便只能靠你了!”
突然,霍顯提高嗓門道:“不行,他不能留下!”
霍光不悅道:“此事我說了算,這次你舉薦他治好霽兒,我便不再追究你之前的那些荒唐行爲!”
萊拓低下頭後怕想著,原來王霽雪早就算好了,還好,自己還有後招。
霍顯拗不過霍光,只得不悅的退下了。
而霽雪和桔梗就很慘了,萊拓說怕桔梗壞事,所以沒讓桔梗隨王秀兒去,而是在霍光來之前便一起被裝入大木箱子,萊拓離開將軍府後,大木箱子也被帶到了萊拓的住的別院。
晚上,桔梗和霽雪幽幽的在屋內醒來,才醒來就見到霍顯母女惡狠狠的看著她們,霽雪嚇得邊縮進桔梗的懷裡邊道:“桔梗姐姐,杜鵑怕!”
“不怕,有我在呢!”說完,桔梗看著霍顯問:“夫人想怎樣?”
霍顯咂咂嘴後笑道:“我能怎樣?看來我們兩個還是很有緣的,那年七夕在太液池邊的那個賤婢就是你吧?”
“是婢子又如何?如今你們把公主害成這樣,接下來還想怎樣?”
霍成君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在桔梗的臉上後,罵道:“就一賤婢而已,敢這樣和母親說話,來人,拖出去杖斃了!”
很快,侍衛衝進屋拉起桔梗,霽雪嚇得忙拉住桔梗的衣袖:“壞人,你們要帶桔梗姐姐去哪裡?”
霍顯道:“杖斃就算了,掌嘴幾下就行,讓她長長記性,君兒莫忘了大祭司交代的事情,若是劉霽雪那邊離魂了,我們的計謀穿幫了,你父親不會饒過我們的!”
霍成君聽了不悅道:“母親就這樣任由那妖女欺負到頭上了嗎?”
霍顯起身輕嘆:“做夫妻做到這份上,還有什麼欺負不欺負的說法,你父親要寵著她,我們還能怎樣?罷了,他守著的也只是個軀殼而已,正主已經傻成這樣了,我們也出氣了,現在你還沒成皇后,等你成了皇后以後,我們母女倆再從長計議!”
霽雪嚇得哭了起來,很快桔梗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扔了進來。
霍顯笑道:“別哭了,你看你的桔梗姐姐不是回來了嗎?”
“可是,可是她好像流血了?”霽雪說著忙用袖子給桔梗擦嘴角的血。
桔梗閃開後哄道:“公主莫哭,婢子不疼!”
霍成君都走至門口了,又突然轉身問霽雪:“杜鵑想不想讓桔梗不疼呢?”
霽雪忙點頭:“想,漂亮姐姐知道辦法?”
“知道,你只要給我磕頭三下,她就不疼了!”
霽雪高興得跑過去剛要跪下,桔梗道:“公主莫要聽她胡言!”
霽雪擡頭看了看霍成君,只見霍成君道:“怎麼?不信?”
霽雪便“咚咚咚”的給她磕了三個,磕完後轉身看著桔梗問:“姐姐還疼嗎?”
桔梗落著淚回:“不疼了,公主回來吧!”
霽雪才起身,霍成君拉住她的衣袖道:“桔梗在騙你呢,你看她說著不疼了,卻在掉眼淚,肯定是很疼,看來我得另外給你想個法子纔是!”
霽雪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看著桔梗問:“你真的是疼的掉眼淚嗎?”
桔梗猛搖頭:“不是,婢子真不疼了!”
霍成君道:“她在撒謊呢!”
桔梗怒喝:“霍成君,你給我住嘴!”
霍成君忙開口:“瞧她都疼得不行了,你就用我下面的辦法吧,保證以後她都不會哭了!”
“什麼辦法?漂亮姐姐快教我!”霽雪高興的問。
霍顯原是想走了,見到霍成君戲弄霽雪又留了下來,此時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霍成君在霍顯耳邊嘀咕了一下,霍顯便大笑著吩咐下人去了。
桔梗還在疑惑,很快一籮筐的馬糞就被提了進來。
霍成君看著霽雪道:“見了嗎?”
“這不是馬糞嗎?”霽雪歪著頭。
“此馬糞和一般的不一樣,這裡面有很多藥,你咀嚼以後給桔梗擦擦傷口,她就不會疼了!”
霽雪一聽高興的走到馬糞前面。
桔梗忙出手拉住霽雪:“公主不要聽他們的,我不會再落淚了,也不疼了,那東西不能吃的!”
可霍成君示意侍衛進來壓住桔梗,然後對霽雪道:“快些啊,不然她疼的時間就越長,你看她現在還在不停的掉眼淚呢!”
霽雪拿起一塊半乾的馬糞,然後弄了少量的在嘴裡咀嚼起來,而桔梗早已泣不成聲。
霍成君笑著湊近問:“味道好嗎?”
霽雪點點頭:“有一股草藥的味道!”
霍成君蒙嘴鄙夷的回道:“那你就多嚼一些,我們走了!”說著,大笑著帶著人和霍顯走出了房門。
霽雪又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嚼,屋外響起了霍顯母女的大笑聲。
桔梗忙從地上爬起來,打落霽雪手裡的馬糞,哭道:“叫你別聽她胡說!”
霽雪笑笑:“我嚼好了,只要你不痛就好!”
桔梗一把抱緊霽雪:“不痛了,有公主在,桔梗就永遠不會痛了!”
屋外下起大雨,這是進入秋天后的第一場雨,隨著雨的降落,天氣也跟著變冷了。
幾日後,霽雪和桔梗被帶到了上林苑昭臺宮,這裡就是所謂的冷宮嗎?霽雪看著破敗的院落,想起別人說過父皇在位時這裡曾是冷宮,忽然在心底自嘲:想不到我劉霽雪沒成爲後宮的女人,也能有機會被打入冷宮了!
在將軍府,王秀兒在第二天的時候問霍光:“去病怎麼還沒回來?”
霍光答:“哥哥被皇上派去打匈奴人了!”
“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知道,以後我陪著你,沒事的!”
王秀兒起身看著院子裡的樹,輕嘆:“怎麼我才生病醒來後,父皇都不來接我了,連樹都黃了,明明是綠色的樹葉!”
霍光忙哄:“你病了好些天,皇上說讓你在這裡養病,等哥哥回來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王秀兒起身走至槐樹下,她知道霍光相信自己了,不然不會編出那麼許多來哄自己,霍光到底是怎樣的人呢?真如姑姑說的那樣嗎?她扭頭看著霍光發起呆來。
霍光纔要說話,有人來報:“夫人在院子外候著!”
王秀兒猛的回過神來,姑姑還在她們手裡,只有趕緊離開這裡才行,想著她淡笑:“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吧,我沒事。”
霍光把披風給王秀兒披好後,交代道:“我明日再來,現在已是深秋,下過雨後帶了寒氣,你不要站太久!”
見王秀兒輕輕點頭,他才離去。
走至門口又轉身喊道:“霽兒!”
王秀兒差點就沒反應過來是在喊自己,忙轉身問:“何事?”
“相信我,哥哥會回來的!”
“好,我等著他回來給我摘槐花!”
“恩,若是哥哥趕不回來,明年開花時,我給你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