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是霍光扶著霽雪一步步艱難的走來, 霍去病忙推開莊婉兒驚訝的問:“霽兒?你爲何在此?”
“我爲何在此?若我沒有在這裡怎會發現自己一直被矇在鼓裡?好啊,今日我算是見識你霍去病的厲害了,想不到, 不但打戰有一套, 連哄女孩子都是有一套的!”霽雪原有很多話想說, 但是見到一旁莊婉兒後, 說話的語氣就變了。
“你, 這番何故?之前我出宮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霍去病不解。
見到莊婉兒只是愣在一旁,霽雪不悅道:“何人如此大膽,見到本公主還不上前行禮!”
莊婉兒這時才知道霽雪的身份, 忙準備上前行禮。
誰知霍去病攔下莊婉兒後看著霽雪道:“她受傷了,就免禮了吧!”
看了一眼我見猶憐的靠在侍女身上的莊婉兒, 霽雪憤憤道:“受傷?我不也受傷了嗎?怎不見你如此上心?怎麼?女公子今日是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裡了?”
莊婉兒一聽,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還請公主見諒, 臣女方纔不識公主的身份。”
只見莊婉兒邊說著邊磕頭,頭上已經有大顆汗珠滴落, 而且表情還很痛苦的樣子,莫非她真受傷了?霽雪剛剛有些心軟,霍去病便扶起地上的莊婉兒道:“你先起來,什麼事由我擔著,她平日裡不是這樣的, 別怕。”
霽雪看到這裡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那莊婉兒一直不肯起來, 拿出手帕抽泣道:“臣女知錯了, 望公主繞過婉兒吧, 婉兒下次一定不敢了!”
霽雪見她梨花帶雨的反而覺得心煩,好像是自己把她逼哭似的, 剛想叫她起來,便聽到霍去病說道:“霽兒今日怎像換了個人似的?還有你一個姑娘家,爬樹後這副樣子出現在這裡不覺得過分嗎?”
聽他如此說,霽雪氣得顫抖,她憤憤的答道:“沒錯我是不像個女孩,我不像某人知書達理,名滿長安城,怎麼?你後悔了?是不是正在慶幸沒去向父皇提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天下的是我劉家的,這棵樹也是,我樂意爬樹又如何?霍將軍有如此雅興陪佳人散心就不允許本公主上自家的樹?”
“你,簡直不可理喻!”霍去病說著扶起莊婉兒就向外走去。
霽雪一見大呼道:“站住,你要去哪裡?”
“她受傷了,我送她回府,你先等我一下!”霍去病頭也不回的答道。
“好啊,她受傷了你要送她回去,那我呢?你就不聞不問把我扔在這裡?我算什麼?”
聞言,霍去病有些心疼了,轉身走到霽雪跟前,替她擦了淚後,溫柔的哄道:“我只是送一程,一會就回來,這裡還有霍光,他會找大夫給你看傷口的,等我回來好嗎?”
霽雪搖搖頭:“今日你要是真這樣與她出去了,你會後悔的!”
看到霽雪如此執拗,霍去病有些納悶,不解道:“霽兒今日爲何三番四次反常,我不就離開一小會嗎?之前也不是沒分開過?!?
“你不向父皇提親是因爲她嗎?”霽雪問。
霍去病覺得越說越累,他也不想把母親對她的不滿說出來,於是說了聲:“我沒騙過你,你愛信不信!”然後甩甩衣袖走了。
霽雪忙上前揪住霍去病的衣袖道:“你留下來好嗎?我學,學女紅、學小聲說話、小步走路,一定會學成知書達理的女子,不要走好嗎?你讓霍忠送她回去吧”
霽雪從未這麼服軟過,她一直是驕傲的公主,今日爲了霍去病她什麼都放下了,她甚至都想求他了,但是他只是轉身抱抱她後,答道:“我相信你,只是今日是我有錯在先,我的馬車驚亂中撞傷了女公子,若我不親自送回去向丞相大人請罪,我會過意不去的,霽兒一下都是善良的,相信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見他不願留下,霽雪不發一言,霍去病以爲她聽懂了,然後轉身和莊婉兒出去了。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眼淚迷濛了霽雪的眼睛,按說她平日裡都是大咧咧的不會計較那麼許多,但是感情的事情又有誰人不自私呢?更何況皇后和衛少兒還在籌謀著給他納妾,她從未像此時這樣害怕失去霍去病。於是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對著霍去病的背影開口道:“去病,求求你留下吧!算我求你了,丞相那裡他日我去代你道歉!”
霍去病聽到她代他去道歉,就想起母親說舅舅整日活在平陽公主的陰影下,想起母親以死相逼,心底說不出的煩悶,於是直接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毫不猶豫的離去的霍去病,霽雪對他喊道:“今日你不聽我的勸告,執意將我一人扔下,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放下自尊求他了,可是他還是走了,她一著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可是他的腳步卻越走越遠。
趴在地上,透過淚光,霽雪絕望的想著:就這樣失去了嗎?
霍光忙扶起霽雪道:“公主先起來,下官找大夫給你看傷口?!?
霽雪從地上爬起後,整個人被抽去了力氣一樣,兩眼無神的看霍光道:“我本來想和他說很重要的事情的,但是我隱約預感到我們或許就要錯過了,那就算了,霍光送我回宮吧,我累了”霽雪說完就直直的倒在了霍光的懷裡。
霍光不敢把這樣的霽雪送進宮,於是把她抱進書房,誰知這時候武帝派人來尋,便把她給帶走了了。他焦急的等在門口卻遲遲不見霍去病回來。
武帝本就擔心紫玉會對霽雪不利誰,知霽雪不聽自己勸告獨自出宮,當宮人來報報公主不見了的時候緊張了好一陣。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霽雪剛剛出宮一會,回來竟是這副模樣,頭髮凌亂,衣裙破損,滿身的泥土,手掌心還有些破皮,最主要的是如今還昏迷不醒的。
待蘇遠寧退下後,武帝心疼的坐在霽雪的榻前。霽雪自被接來漪蘭殿後什麼樣的表情他都見過,但是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如此神傷的時候,俗語都說子女身上的痛都會痛在父母心上,武帝此時和平常人的父親沒什麼兩樣。還好她回來了,只是虛驚一場,但是看著她在睡夢中仍然不停的流淚,武帝心裡邊一陣陣揪的緊。
過了好一會,霽雪悠悠轉醒這纔看到坐在自己榻前的武帝。她忙起身抱住武帝,然後嗚嗚的哭了起來,她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伸出手邊拍她的背邊哄道:“回來就好,不哭了,朕陪著你!”
霽雪哭累了,然後自責的望著武帝道:“父皇,霽兒知錯了,霽兒沒向你通報就私自出宮,讓父皇擔心了,還請父皇原諒霽兒!”
武帝見她冷靜下來了,寵溺的搖搖頭道:“回來就好,下不爲例,若是今日尋不回你,朕便把整個長安城給掀翻了!”
霽雪覺得心裡暖暖的,還好,還好在這宮裡還有父皇陪著自己。霽雪不語,只是默默的抱緊武帝,感受著武帝用手一下一下輕拍著自己的背傳來的溫暖與安心,不知不覺中她又再次入睡了。
霽雪再次入睡後,武帝輕輕把她放回榻上,讓瑾茹和瑩音守著。
出了殿,武帝問紫玉道:“紫玉今年多大了?”
紫玉忙回道:“奴婢今年十八了”
“哦?比霽兒大三歲呢,還記得上次朕說過的賞賜嗎?今日朕封你爲玉美人!”
紫玉一聽武帝此言驚訝的擡起頭看著武帝。
“怎麼?不願意?”武帝淡淡的問。
“奴婢,奴婢謝主隆恩!”紫玉忙低下頭謝恩。
“來人,擬旨去皇后那裡報備,同時帶玉美人去含光殿,今夜玉美人侍寢!”
武帝說完後,提起腳步走了,漪蘭殿的宮人待武帝走後一個個上前來道喜,但是紫玉卻有如千斤壓身一般沉重,她自嘲的想自己今日如此是爲何?含光殿?玉美人嗎?她邊想著邊大笑著隨宮人出了漪蘭殿。
瑾茹安靜的站在門口,看著失魂落魄的紫玉搖搖頭後,對一旁的瑩音道:“自作孽不可活,到了含光殿估計好日子就到頭了吧!”
瑩音是王太后派來的,後宮爭寵的那檔子事情自己還是清楚的,所以只是默默的聽著瑾茹的話語,心想如今這樣怕還是輕的,背叛公主的人能活著也是皇上怕傷了公主的心。
紫玉被封爲玉美人的消息傳到椒房殿著實氣到了衛子夫,衛子夫“啪”的一聲把桌上的陣線籃子推到地上。杜若剛想上前收拾,衛子夫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想不到啊,衛子夫此時覺得自己就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個李夫人就夠可恨的如今還加上玉美人,想了會,她大叫一聲道:“來人,速尋太子來見我!”
太子據到了原是在自己屋內看書,被急急召來原以爲有什麼大事,見到此時衛子夫換了一副溫婉的表情坐在那裡繡花,他不解的看著她。
放下針線,衛子夫爲難的看著劉據道:“據兒,我想霽兒了,但是我原來做的有些過分,今日聽說霽兒生病了,所以想讓你代替我去看她,如何?”
一聽到霽雪病了,劉據緊張的問:“霽兒生病了,可是真的?”
聽到劉據喚霽雪“霽兒”衛子夫皺了皺眉頭道:“她是你的皇姐,以後不可如此沒大沒小的,你父皇聽了會不高興的,你帶些東西過去看她吧,我自己就不去了,東西我已經讓杜若準備好了”
劉據進了漪蘭殿,聽說霽雪還在睡覺,放下東西后躡手躡腳的向內室走去。到了她的榻前,看到她睡得正香便不敢再挪動,只是尋了榻前的躺椅坐下誰知一會自己也睡著了。
霽雪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劉據此時在不遠處呼呼大睡,心想做太子功課太重想必也很累吧,剛想叫瑾茹進來便看到他醒過來了。
劉據見到霽雪醒了,高興的上前道:“霽兒可是醒了,聽母后說你病了?怎樣?可好些?”
霽雪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病了是什麼意思,一時纔想起自己暈倒了被帶回宮的,想起霍去病心底隱隱作痛,換了個表情強笑著答:“好多了,母后還好嗎?我已多日未去椒房殿請安了!”
“母后很好,今日便是她讓我來看你的,母后還說讓我代她送來祝福!”
看到劉據關懷的表情,霽雪淡淡的笑答:“那還請回去告訴母后霽兒如今好多了,讓她放心!”
劉據點點頭,忙扶住霽雪走下牀,因爲從樹下摔下來,當時沒怎麼在意如今睡了一覺醒來後更覺得全身痠痛,才走了幾步,霽雪便重新倒回榻上,外屋的瑾茹和瑩音忙進屋扶住霽雪。
看著她如此模樣,劉據問:“霽兒不是生病,而是受傷了可對?誰傷了霽兒,我去找他算賬去!”
霽雪看到劉據憤憤不平的樣子,他是真關心自己的,於是笑笑道:“你是太子,別動不動就喊著要找人算賬,我這是騎馬摔的,你去找馬算賬?它能聽懂你說的?”
“這,這下次別騎馬了”劉據聽後尷尬的抓抓頭,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出了屋,霽雪道:“可惜如今已經天黑不然我還想看你的成果的,上次你說你已學會騎馬可是真的?”
一說這是劉據就來勁了,高興的像等待誇獎的孩子一樣忙坐到霽雪旁邊道:“那是,我已經學會很久了,如今的騎術是一直在進步呢,明日你去看我騎馬可好?”
得到霽雪點頭答應後,劉據匆匆回太子宮了,他還有功課沒完成,明日要去馬場的話今夜的加緊完成不然太傅會責備的。
劉據走後,霽雪就一直坐在院子內發呆,她想起今日的種種,覺得心底痛不欲生。他就那樣走了,毫不留戀,哪怕自己開口求他了,自己何曾怎麼卑微過呢?如若他真納了那個莊婉兒自己還會相信他嗎?就算真相信了,父皇又會同意自己下嫁嗎?想著想著,眼淚落下都沒發現,瑾茹和瑩音只是靜靜的陪在一旁然後在心底狠狠的罵霍去病。
霍去病回府的時候看到霍光著急的在門口張望,以爲霽雪的傷勢嚴重,誰知道聽霍光之言才知道今日自己真做錯了,如果沒有椒房殿那段不該聽來的話,或許霽雪不會有今日的反應,他錯怪她了,之前還以爲她變了,如今懊惱萬分。
“兄長即刻進宮向公主道歉吧,而且你離去後公主暈過去了,是皇上派來的人帶回宮的,我沒能跟著去也不知此時如何!”霍光看著霍去病懊惱的呆站在一旁,他見過自己的兄長意氣風發的樣子,卻從未見過如此時這樣呆愣的表情,他是真心待公主的吧。
霍去病一聽覺得很是在理,於是急急備馬向宮裡奔去,可是未央宮的守衛不讓他進宮,說皇上下令最近幾日外戚不得進宮。
霍去病只得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心想:她那麼善解人意或許明日就好了,明日自己再來宮門前等著??墒堑诙?,第三日,整整一週過去了,他未等到她出宮,沒辦法了他寫了封信讓人帶進漪蘭殿。誰知送信的宮人未到漪蘭殿便被皇后的近衛宦官給攔下了,那送信之人心想既然的皇后娘娘想必會轉交,便也沒在意。
霍去病一直等,但是霽雪不知,她以爲他不願意來解釋,從一開始的期待慢慢變成絕望。
半個月後,等不到霽雪,霍去病覺得心裡太多的失落,想不到她對自己的信任僅此而已?;氐礁峡吹叫l少兒在等著,霍去病不悅的問道:“母親今日又爲何事?沒事的話兒子先去休息了,今日我累了!”
衛少兒見到他爲了霽雪鬧的如此模樣,心疼的道:“我聽聞你日日去宮外守著,這天這麼曬,心疼了所以來看看,我已經想好了,讓一步!”
聽她一說,霍去病驚喜的擡頭道:“母親答應我娶霽兒了?”
“是的,只是有個條件:如今公主還未及笄,所以你先答應納妾!”
聞言,霍去病驚訝的看著衛少兒,剛想解釋,她便擺擺手道:“日後我也不指望公主孝順什麼的,只求你的侍妾能爲你生兒育女,陪在我身邊,你也知道如今陳家開始敗落了,以後我就靠你了,但和公主住在一起多有不便,所以想讓你納妾然後讓她陪著我,日後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絕不打擾!”
聽到母親的回答,霍去病簡直高興的無以言表,激動的說道:“若是這樣,霽兒肯定不會爲難的,只是母親要我納誰?”
“莊婉兒,丞相莊青翟的女公子,聽聞前陣子她來過府上!”
“莊婉兒?爲何是她?”霍去病想起那日霍光告訴自己在漪蘭殿的對話,心底有些不願意,若是別人或許霽兒不會有什麼想法,但是如果是她的話他如何解釋。
見霍去病猶豫,衛少兒接著道:“你自己考慮吧,除了她我誰都不喜歡,聽說莊婉兒端莊大方,知書達理,長安城多少王公貴族想迎娶的,所以若是她做妾,我也喜歡,公主做兒媳總會有隔閡的。”
“母親另外選一個吧,丞相府的女公子怎會做妾?”霍去病不想納她於是找了個藉口道。
誰知衛少兒早準備好了,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她做妾有何吃虧的,正妻是公主,沒人比得上,以後你府上就滿門榮耀了,丞相已經答應了。”
“什麼?都答應了?”霍去病驚訝的問,他覺得這事透著一股詭異,雖然說不上爲什麼,但是他覺得自己有種進了圈套的感覺,難道他們早就商議好了?
“沒錯,現下就剩下你先去說服公主,我能退的已經做出讓步,男人納妾很正常,她嫁過來也不會委屈,正妻永遠是她的,只是你納妾的時間得讓我選?!?
“一切母親準備就行了,現在先想辦法幫我給霽雪送封信吧,我見不到她也進不了宮。”
衛少兒心想定是衛子夫劫了他的信,於是滿口答應後,滿心歡喜的回陳府了。
霍去病如今一心只想見到霽雪,那些納妾的事情他不在乎,所以當衛少兒說時間由她定的時候他也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