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傷低沉一笑,反手一擲,便將慕太后原樣送回了軟榻上,隨後欺身壓上前,在離慕太后面龐三寸的距離把玩著手中鋒利的匕首,似笑非笑道:“無傷自然想要憐香惜玉,可此刻自顧不暇,卻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太后是想一榮俱榮,還是想要一損俱損呢?”
慕太后眸色一緊,徐徐笑道:“雪無傷,你是在威脅哀家麼?”
雪無傷淡淡望去,銳光暗藏,反問一句:“難道太后娘娘方纔所言,便沒有在威脅無傷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太后娘娘不會不懂得吧?”
慕太后一怔,隨即仰頭嬌笑起來,“雪公子果然是個妙人兒。和你說話,哀家覺得有趣得很,只是你想讓哀家與皇上爲(wèi)敵,卻又不是那麼有趣的事情了。”
雪無傷臉上笑意不減,手中匕首輕輕逼近慕太后的臉頰幾分,自顧道:“啊,向來都聽人說,男人惜命,女人惜臉。尤其是越美麗的女子,越容不得自己的容顏有絲毫損傷。不知道如若無傷一時手滑,不小心用匕首在太后臉上劃上那麼幾道口子,太后娘娘會怎樣呢?”
慕太后鎮(zhèn)定自若的臉上立時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她驚懼地向後退了退,厲聲道:“雪無傷,你若敢傷及哀家的臉,哀家定要教人將你碎屍萬段!”
雪無傷笑得無害,“太后娘娘何必如此緊張?無傷手中的匕首能不能拿穩(wěn),還不是全憑太后娘娘一句話的事。”
慕太后冷聲一笑,道:“雪無傷,皇上是爲(wèi)了紀(jì)芷湮而追殺你,此刻你命在旦夕,何不求你的心上人救你去?何苦來找哀家?”
雪無傷聽到此話,臉上笑意略凝,復(fù)又玩世不恭地笑道:“太后娘娘說笑了。湮兒雖爲(wèi)朱雀國未來的皇后,卻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弱女子,又怎有這樣的能力護(hù)我安然離去?而這帝都,誰人不知太后娘娘權(quán)傾六宮,而您的父親慕大人執(zhí)掌重兵,您纔是朱雀國皇宮之中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試問,我不來找您求救,還能找誰去?再者,你我的處境原是一樣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原該共舟共濟(jì),聯(lián)手合作纔是。”
慕太
後沉吟片刻,復(fù)冷笑道:“哀家?guī)湍闾映龅鄱甲允遣浑y,可哀家?guī)土四阒幔阌帜檬颤N來答報哀家呢?”
雪無傷收起匕首,鳳眸中的笑意漸漸轉(zhuǎn)冷,一字字道:“無傷將助太后,令延陵澈和湮兒二人因愛成仇,太后以爲(wèi)這份報答可足夠?”
慕太后臉上揚(yáng)起燦若春花般的笑意,連連點(diǎn)頭:“很好。姑且看在你看出的條件不錯的份上,哀家?guī)湍氵@一回。”
雪無傷揚(yáng)脣笑得無聲無息,瀲灩的鳳眸卻射出極陰沉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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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外,蘇喜陪著笑正與慕太后周旋,只見他不斷地躬身道:“太后娘娘,皇上昨夜忽染風(fēng)寒,此刻正在小憩,囑咐了誰也不許來打擾。奴才,奴才實(shí)在不敢放您進(jìn)去啊。”
偏生慕太后像是沒有聽見般,臉色愈發(fā)難看,只沉聲道:“狗奴才,別擋著道,給哀家讓開。”
蘇喜及其身後的小太監(jiān)笑得都快哭出來了,最後只得跪在地上道:“太后,太后娘娘,便給奴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攔著您老人家的去路啊,實(shí)在是皇命難違。求太后可憐則個,且先回宮去吧。待皇上一醒,奴才即刻便代爲(wèi)轉(zhuǎn)達(dá)太后的意思可好?”
慕太后氣得說不出話來,就在蘇喜以爲(wèi)她要改變心意回宮的時候,她忽然便擡腳將蘇喜狠狠踹了個底朝天。一旁的人連忙扶住,勸道:“太后仔細(xì)摔著。”
慕太后餘怒未消,冷冷掃過地上衆(zhòng)太監(jiān)道:“還有哪個要攔著哀家的,儘管上前來。哀家今兒便不信了,這皇宮之中竟變了個樣,奴才竟比主子還厲害了。”
蘇喜被她正踹中心口,半天緩不過氣來,猶自伸手道:“太后,太后不能進(jìn)去啊。”
可有了他的前車之鑑,又有哪個人還敢去攔慕太后的路?只得是紛紛退讓開來,由得她往延陵澈的寢殿方向走去。
好容易緩過來,蘇喜立即拉著身旁的小太監(jiān)
囑咐道:“快,抄近路去告訴皇上一聲,就說是太后娘娘來了。”
“是,蘇公公。”
待慕太后一路橫行無阻,推開寢殿宮門之時,延陵澈正躺在軟榻上翻閱著卷軸,見了她來,他輕輕放下卷軸,如往常般的隨意道:“你來了。”
慕太后此番硬闖,原做好了與他爭鋒相對的準(zhǔn)備,誰知一見面卻是這樣隨和的畫面,倒教她滿腹的火氣發(fā)作不起來。
見她呆怔在門口不動,延陵澈眼中的笑意加深,伸手遙遙向她,含笑點(diǎn)頭,如往常並無二致。
她的心頭一軟,倒也不計較那麼多了,擡步緩緩走向他去。而她進(jìn)去之後,如玥和如錦立即將門拉上,守在外頭。
延陵澈牽住她的手拉到身側(cè)坐下,含笑打量一番,問道:“今兒是怎麼了?瞧著彷佛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是哪個大膽的奴才惹得你不痛快了?告訴朕,朕替你整治他去。”
來的這一路上,她想了千百倍要如何追問他昨夜夜宿紀(jì)府不歸之事,追問他心中到底愛的人是誰。可而今見著了人,那些話反而都說不出口了。
她勉強(qiáng)笑了笑,低頭看著他纖長如玉的手,想著昨夜他是否也這樣牽著紀(jì)芷湮的手溫柔低語,心中便如被針扎般的難受,嘴上卻道:“聽蘇喜說,皇上昨夜感染了風(fēng)寒,身子不適?”
延陵澈笑了笑,另一隻手環(huán)過她的腰身,“朕知道了。定是蘇喜那奴才太過迂腐惹得你心中不快。其實(shí)朕不過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根本不礙事,只是嫌那些大臣太煩,才尋了一個養(yǎng)病的由頭躲在屋裡。誰知蘇喜那笨奴才沒參透朕的心思,竟將朕的解語花也給攔在了門外。”
慕太后忍不住被他逗笑,心底卻依舊沉鬱,轉(zhuǎn)過身去,話中有話道:“此事原怪不得蘇喜。有時,就連我也覺得皇上聖意難測,更何況是他一個奴才呢?”
半晌,延陵澈纔將她的身子扳正回來,望著她認(rèn)真道:“吟霜,你有心事?你若有什麼心事,不妨告訴朕。”
【作者題外話】:大家都來猜猜,慕太后她老人家是有什麼心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