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初二,到下月十一,足足還有月餘。拖得這樣久,攝政王等人自然是要話要說的。
“皇上,紀相的女兒如今就在帝都,又無孝中或甚大的禁忌,爲何要拖到下月十一才入宮完婚?”
“是啊,臣也附議攝政王所奏。”
延陵澈挑一挑眉,正待說話,卻有第三人出列下跪,大聲道:“臣,有事請奏,萬望皇上收回冊封小女爲後的旨意。”
滿朝皆驚。當朝抗旨,可是不小的罪名。
而延陵澈斜睨著跪在下頭的紀昀晟,心思幾轉,卻不知他要唱的是哪一齣?
“紀卿何出此言?聖旨已下,豈容隨意更改駁回?”
紀昀晟平素爲人處世最沉著老道,遇上任何事,縱有什麼想法,也只心底藏著掖著,面上打哈哈便敷衍過去,遇事端的是八風不動,如今日這般當面辯駁聖意,還是頭一遭。
攝政王輕聲一笑,語氣不善道:“正是,抗旨不遵可是不小
的罪名。更何況,紀相先前並未對立後之事提出異議,怎麼今日倒有些反常起來?若無一個合理的情由,莫說皇上,就是本王這兒也饒不過去。”
慕瑯也笑了笑:“不錯,我與紀相兩朝爲臣,交情素來不淺,可今日若紀相不能給個說法,我慕瑯亦顧不得素日的情誼,少不得也要與紀相計較一二。”
紀昀晟的目光沉著如昔,緩緩掃過攝政王與慕瑯面上,彷佛波瀾不驚,但目光交匯瞬間閃過的銳芒,卻又不是人人都能讀懂的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打量著這幾位的神情,皆噤若寒蟬,只恐討了哪一方的嫌,無端遭殃。
紀昀晟擡頭,目光與延陵澈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暗流洶涌,他緩緩道:“臣正要陳情。臣今日之所以請皇上收回成命,只因小女昨日忽染隱疾,病勢沉重,只怕不再適合入宮侍駕。”
延陵澈沉吟不語,自然不信紀昀晟所謂的“病勢沉重”的話。昨兒個他還見著了人,分明好端端的,怎可能一夕之間就病倒了?便是真的病了,憑著她的醫術,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一時間,卻也難以捉摸紀昀晟此番的用意。若當真無意讓女兒入宮,當初又何苦巴巴地來求他去見紀芷湮?怎地他才見了人,他就要反悔?
他正遲疑不定間,攝政王
卻大笑著接過了話頭:“哈哈,本王從未聽說過這樣稀奇好笑的事情。別人家的女兒要入宮,哪個不是歡天喜地?偏偏就紀相家的兩個女兒,竟先後在入宮前夕都報忽染重癥,實在是巧得很、巧得很哪!本王少不得要斗膽問一句,紀相家的女兒,究竟生病是真,還是畏懼入宮是真呢?”
此話一出,立時引得在場大臣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紀芷芙稱病一事的前因後果,紀家雖有意遮蓋,卻也瞞不過有些人的耳目,是以攝政王纔有此一說。
紀昀晟卻不見羞惱之色,面色如常,淡淡道:“此事是真是假,皇上和攝政王若有疑慮,便派太醫到臣府上診斷一番便知。臣自問清白磊落,不懼人查探。”
“哼,好一句清白磊落,不懼人查探。紀昀晟,你平日是如何爲人行事的,打量著旁人不知道,本王和皇上竟也是糊塗的麼?本王只是敬你是兩朝元老,德高望重,又年長本王許多,因此才肯事事給你留三分情面,卻不知你倚老賣老,今日卻欺負到了皇上頭上。此事,本王卻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饒是紀昀晟忍耐極好,在他這樣一番不留情面的話下也不由得變了臉色,冷笑道:“那依攝政王的意思,卻是要逼著本相病重的女兒入宮才肯罷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