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先前攝政王對她還有什麼疑心或是嫌隙,此刻也盡數(shù)散去了。他滿是愛憐地凝視著她,鄭重道:“雪兒,你放心。本王雖不能如待你姐姐那般地待你,但只要你不生出背棄本王之心,本王便永遠(yuǎn)將你視若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給你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讓你一世平安喜樂。”
慕太后低低地笑開來,她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姐夫又拿話來哄我了。方纔爲(wèi)了那個紅拂,姐夫可還對著我好一番冷臉訓(xùn)斥呢。來日若是雪兒和她起了爭執(zhí),紅拂但凡抱怨上幾句,姐夫定是要偏心她的了。”
此等小女兒的心思,攝政王若再看不出來,便枉爲(wèi)昔日的風(fēng)流王爺了。只見他沉沉笑了兩聲,點了她的額頭一記,含笑道:“你呀,便沒一刻不算計著本王的。明明知道那紅拂不過是本王安排在延陵澈身邊的一顆棋子,無足重輕,她又如何能跟你比擬?眼下不過是看她有用,本王才厚待她些,來日若是她沒有了利用價值,雪兒便是殺了她,本王也絕不會說出一個不字來的。”
慕太后等的便是他這句話,當(dāng)下笑得雲(yún)鬢亂顫,“姐夫好狠的心。那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舞又跳得那樣好,姐夫怎捨得?”
攝政王眉目如刀刻般冷峻,眸光幽深,低聲一笑道:“狠心麼?這世上的女子,本王只在意吟霜一個人。除了她,便是生得再美的女子,在本王眼中也是不值一提的,生死就更是與本王無干了。”
慕太后脣邊的笑靨便有了一瞬的凝滯,心下不覺有些悲涼。她聽得分明,攝政王方纔說的是除了慕吟霜一人之外,任何人生得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自然這任何人中,也包括她了。
然而很快,攝政王亦發(fā)現(xiàn)了話中的不妥,忙又笑著添上一句:“雪兒你是吟霜的妹妹,自然和旁人又是不同的。”
慕太后揚脣綻出一個恍惚的笑意,也不知自己是跟他說了
些什麼,只是再也提不起興致去撒嬌耍癡了。
任她如何努力,在這個男人眼中,自己也只是慕吟霜的妹妹。若拋開了她和慕吟霜的姐妹關(guān)係,只怕在他眼中,她亦什麼都不是。
而對於她的心神恍惚,攝政王亦是有所察覺的,便著意去尋了好多話來哄她開心。只可惜慕太后此刻心事重重,哪裡能笑得出來,不過是面上敷衍一二罷了。
見自己說了半日,不過是徒勞無功,攝政王只得道:“好罷,你既然不喜歡聽笑話,那本王便將那三位即將入宮的世家女子人選告訴你。只是在此之前,你得先答應(yīng)本王一件事。”
慕太后這才提起了一絲精神,振奮道:“莫說一件,十件我也答應(yīng)。”
說出這話來,可知終究是孩童心性。
攝政王搖頭失笑,隨即正色道:“你只須答應(yīng)本王,在三妃入宮之前,絕不會將此事泄露與紀(jì)氏知道,本王便即刻告訴你三妃的人選是誰。”
慕太后不解地問:“這是爲(wèi)什麼?姐夫,若我能將此事悄悄透露給紀(jì)氏知道,以她對皇上的深情,定然會鬧出一番風(fēng)波來。想來延陵澈此番冊立三妃的心意甚是堅決,若紀(jì)氏因此拈酸吃醋,橫加阻撓,只怕他們二人間的感情少不得會破裂。如此,於咱們的復(fù)仇大計豈不是極有利的麼?此等大好機(jī)會,咱們豈能錯過?”
攝政王捻杯而笑,“難不成你不事先告訴她,待到人進(jìn)宮的那日,她便不會心生怨恨,去和延陵澈那臭小子鬧上一場麼?雪兒,你也是一個女子,你且站在女子的角度去想一想,究竟是事先知情所受的傷害大些,還是當(dāng)人已迎進(jìn)來,塵埃落定,而她卻是最後一個才知情的打擊來得更大一些?”
慕太后眼前立時射出興奮的光芒,“自然是後者的傷害更大一些,只是……”她似有遲疑,頓了頓,才繼續(xù)道:“只是,這其中的道理,咱們既
能想到,沒道理皇上會想不到的啊。以他對紀(jì)氏的用情之深,又怎會特意隱瞞呢?這裡面會不會另有玄機(jī)?”
攝政王緩緩飲盡杯盞中的玉釀瓊漿,笑意高深莫測,“他自然不傻,他遲遲沒有對紀(jì)氏坦白,無非是怕她接受不了。他的不說,其實反而是對紀(jì)氏的一種愛護(hù),然而咱們又怎能讓他如願以償呢?雪兒,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了吧?”
慕太后徐徐而笑:“是,雪兒自當(dāng)遵從姐夫的示下,按兵不動,好生栽培紅拂上位,以待來日坐山觀虎鬥。”
“哈哈哈,說得好。”攝政王聽到此話彷佛極爲(wèi)開懷,擲了酒杯到地上,張開雙手笑得不可抑制。
當(dāng)日他痛失所愛有多痛,如今便也要紀(jì)芷湮和他一樣地嚐盡箇中辛酸苦楚!想著當(dāng)她知情那一日的神情,攝政王心中便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痛快!
而等到他笑完之後,慕太后才上前笑著道:“姐夫要我答應(yīng)的事,我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姐夫也要告訴我三妃的人選究竟是誰了吧?”
攝政王沉聲道:“三妃的人選分別是靖遠(yuǎn)侯家的二小姐華箏,戶部侍郎家的千金王心蓮,中書令梅庭堅家的小姐梅若華。”
慕太后大吃一驚,蹙眉道:“怎麼會是她們?”
原也不怪她吃驚,除了戶部侍郎家的千金王心蓮?fù)猓漯N兩家皆出過一位皇后,且雙雙死在了延陵澈強(qiáng)大的克妻命格之下。宮中爲(wèi)了此事,一度還傳出了殺後的詛咒之謠傳。便依著尋常的人家,定是不肯再將女兒送進(jìn)宮來受苦的,即便是迫不得已送進(jìn)來了,也必定不肯心向著延陵澈。而世所周知,戶部侍郎王崇與慕瑯同朝爲(wèi)官,兩家向來交好,而王心蓮更是與慕吟霜、慕錚是打小的交情。
延陵澈,他既費心冊妃,又怎會冊立三位對自己毫無幫助的世家女子呢?這其中的情由曲折,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