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莊秦軒帶著一堆補品傷藥來探望我。
我看著一地的東西,“秦軒,你是不是太誇張了點?我只是腳扭了,還沒有到以藥續命的地步。”
楚水寒臉一沉,“別胡說。”
莊秦軒嘆道:“我本以爲會見到一個萬般柔憐,弱不勝風的瞳兒,誰知兇悍如常。”
我眉開眼笑,“你剛纔讚我什麼來著?”手已做掐狀。
他識趣地道:“貌美如花、溫柔賢淑。”
我笑,“你還不如誇我長得很有創意,活得很有勇氣。”
楚水寒忍俊不禁。
莊秦軒笑得失了沉穩,“水寒,錢莊明天開張,你帶瞳兒過來看看吧,看是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多虧了她,我們莊家又多了一項生意。”
這才幾天時間,效率可夠高的!
“別扯上我,一切都是你們自己想的做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擺手道。
要是以後經營不善怎麼辦?那不是害了人家,我可不想擔這個責任。
莊秦軒道:“難道你不想去看看?一直躺著很無聊啊,等你腳痊癒還得要一個月呢。”
我衡量了一下,瞄著楚水寒,他輕笑,“去看看吧。”
翌日,馬車在莊家的錢莊停下。
看來他們的宣傳做得很到位,錢莊裡裡外外擠滿了人,都在認真聽莊秦軒安排的專人解說。
我東瞅瞅西望望,莊秦軒問道:“瞳兒,看什麼呢?”
“放錢的地方。”
他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就給你看到,再說錢莊不一定就有錢啊,要這樣,那些靠打家劫舍之人全奔錢莊來了。”
的確是,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抱著我的楚水寒含笑搖頭,“她就是這樣,有時候聰明有時候糊塗。”
旁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向管事詢問,“就是說我把錢放到你們錢莊,到別處後可以提出來?”
管事答道:“是,只要有莊記錢莊的地方就能提取,但要收取一定的費用,”
“聽你介紹,莊記錢莊似乎沒幾家啊?”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開幾家,我已經很祟拜莊秦軒了。
管事信心滿滿地道:“會接著開的,不久以後,莊記錢莊就隨處可見了。”
忠誠、對企業有信心的員工真是少見了。
又有一商人模樣的人問道:“隨處可見?南國、金國也會有嗎?”
管事爲難地望向莊秦軒,莊秦軒搖頭回道:“這位客官,對不起,我們只在堯國開。”
那位商人很是失望,“聽了你們的解說,我覺得很是方便,想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出門,也省去了僱鏢的費用,結果……”
哇,這位老闆做的是跨國生意呢。
“爲什麼不開到南國金國去呢,跨國經營可以佔領市場爭取利潤最大化嘛。”我好奇地問道。
“跨國……經營……佔領市場……利潤最大化。”莊秦軒盯著我緩緩重複道。
又不是我說的,經濟頻道經常重複這句話,順口就講了出來,我被他盯得直往楚水寒懷裡縮。該打該打,我總管不住自己的嘴。
那身形高大的男子轉身,絡腮鬍遮了大半張臉,只能大略看出臉部線條剛硬,棱角分明,披散的頭髮黑亮硬挺。
他一雙鷹眸含著銳利直直射向我,“姑娘好見識。”
楚水寒身形微側,擋住那人探究的視線,莊秦軒也不著痕跡地挪動位置,完全把我與那人的視線隔絕,他客氣地道:“客官,還有什麼問題儘可以向他們詢問,來人。”
有人上前招呼,楚水寒則抱我尋了稍僻靜的角落,將我放在椅子上,然後跟莊秦軒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奇怪,“你倆眉來眼去的幹什麼,不要告訴我,你們倆有BL的潛質。”
“……什麼壁……兒?”楚水寒和莊秦軒同時問道。
我捂了嘴笑,“沒什麼。”
楚水寒看我笑得古怪,只搖頭叫道,“瞳兒……”卻拿我沒辦法。
莊秦軒可不象他那麼好打發,欺身問道:“什麼意思?”
我擺手,“真的沒什麼,我說著玩兒的。”
“我還想說我這裡有一件罕見的手爐,準備拿來送給你呢,看來只好算了。”
手爐——烤火的東西,那有什麼稀罕的。
莊秦軒見我不爲所動,繼續拋餌,“這手爐說來奇怪,放入炭後會……瞳兒,你猜會怎樣?”
“會……變成美女?”我儘量天馬行空一點。
兩人大笑,莊秦軒道,“沒那麼奇怪,不過……”
“到底會怎樣嘛?”魚就是這麼上鉤而不自知的。
莊秦軒一幅你先說的模樣,我實在好奇那手爐的奇特之處,便直接了當地道:“BL就是你們所說的龍陽。”
兩人皆驚愕,楚水寒撫額嘆氣,“瞳兒,你,你真是……”
莊秦軒問道:“瞳兒,假如……”
我看了看楚水寒,抱上,“不行,水寒不行,你另找別的,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莊秦軒眼神複雜,似有些掙扎之色,口中卻問道:“哦?你不覺得這種事很,很髒?”
我淡然道:“不燒殺搶掠,不傷天害理,不違法違規,談自個兒的情找自個兒的愛,並不妨礙誰,何況,這些人除了愛人的性別爲同性,跟尋常人沒什麼兩樣,我們做什麼他們也做什麼,甚至有些方面比我們做得還好,我沒有任何資格說他們不好!”
莊秦軒沉吟不語,我心裡發毛,轉向楚水寒,他臉上的表情我只能用一個我最不喜歡的形容詞來形容,那就是寵溺。
“好了,送我的東西呢?”
莊秦軒叫人取了來,我一看,愛不釋手。
爐身僅拳頭大小,光素無柄,銅質包漿油亮,暗暗的紫銅光澤給人一種滄桑之感,爐蓋上雕刻栩栩如生的梅花,雅麗靈動,稱奇的是整體找不到鑲嵌和焊接的地方。這個時期能做出這麼精巧的東西不得不叫人由衷的佩服,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強大啊。
莊秦軒取了一塊火炭放進爐內,蓋上爐蓋,“瞳兒,注意了。”
爐身漸漸升溫,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讓人覺得舒適的恆溫,隱隱有淡淡的梅香傳來, “……秦軒,這炭應該是沒香味的吧?”
楚水寒也有些好奇,拿過去打量了一圈後,肯定地道:“是火爐生的香。”
“這就是它的奇特之處,不過,有人不欣賞,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我痛心疾首,“秦軒,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你出爾反爾,以後叫我怎麼相信你?”
莊秦軒哭笑不得,“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拿回火爐喜滋滋地翻看,發現在爐底雕有四個小字——姑蘇雲白,我指著小字問道:“這是製作名家的印嗎?”
莊秦軒道:“有可能,但不知道是何人。”
我摸著那四個字隨意問道:“秦軒,你們錢莊寶號叫什麼?”
“寶號?”
我指著爐底的字說道,“人家做個火爐都有名號,你們總不能就叫莊記錢莊吧,那以後姓莊的開錢莊都叫莊記錢莊,誰分得清是誰呀?再說,牌子也是一無形資產啊,信用度全在那上面呢,信用度高,人家以後就衝這牌子來,一傳十,十傳百,這叫名牌效應,知道嗎?”好人做到底吧。
楚水寒點頭,“秦軒,瞳兒說得有理。”
莊秦軒稱是,“唔,多虧瞳兒提醒!看瞳兒胸有成竹,莫非早已想好叫什麼了?”
我眼珠一轉,“銀行!”
“銀行?”
見莊秦軒認真思考,我收了惡搞之心,“我亂講的,大家一起想,擇優錄用。”
半晌過後,莊秦軒問道:“想好沒有?”
楚水寒道:“匯通,如何?”
“匯通,……不錯。”莊秦軒沉吟道。
我問莊秦軒,“你的呢?”
“水寒取得比我好,我就不說了,瞳兒取的什麼?”
“鼎盛源……”
莊秦軒比較了一下,“瞳兒,說說爲什麼取這個名字?”
“鼎,你可以想象成聚寶盆的樣子,盛,一是裝東西,二是興盛、旺盛、鼎盛,源,源源不斷、源遠流長的意思,放在一起……,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覺得叫著順口,私以爲水寒的匯通更順口,也好記,就用他的吧。”
他們商量後卻決定採用我取的“鼎盛源”。
我厚著臉皮道:“秦軒,這個名字就當是我送你的賀禮了啊,真劃算,還找回一個火爐。”
楚水寒突然遞了個眼色給莊秦軒,莊秦軒側耳傾聽片刻,身形一閃,然後擒了個人出來,莊秦軒也會武功?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楚水寒摸了摸他脈門,“是個尋常人。”
莊秦軒沉聲道:“你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從實招來,不然……”
那人苦著臉道:“爺,小的只是貪小便宜收了別人的錢來探聽你們講話,並沒有什麼圖謀。”
楚水寒跟莊秦軒對視一眼,莊秦軒道:“說清楚點。”
那人爲求脫身,詳細地解釋道:“莊外有一男子拿了銀子買我們探聽到的話。”
“我們?”莊秦軒抓住字眼。
“那人教七、八人裝作問詢錢莊之事,隔得片刻如平常一般依次從您們身邊走過,我倒黴,這回想聽多點多拿銀子,不慎就被爺發現了,您好心放過小的吧,大不了這些銀子我不要了。”那人掏出一錠銀子,轉向抓住他的莊秦軒央求道。
一錠銀子算小便宜?這人可夠大手筆的,我們講的話這麼值錢嗎,乾脆我們找上他直接交易算了。
莊秦軒一晃,人就不見了,不多時去而復返,朝楚水寒道:“沒人。”又沉臉向那人問道:“他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