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都喜歡逛街,我跟莊秦樓也不例外。當她提議時,我樂意得很。
照舊是看看、摸摸、玩玩,問問價錢,然後……放下,繼續下一家,女人嘛,沒錢的時候只能過乾癮了。
莊秦樓有眼色,欲要送我東西,我婉拒了,因爲感覺象施捨,當然,她可能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可憐的自尊心在祟。
“冰糖葫蘆的賣唉~~~”聲音抑揚頓挫婉轉動聽,我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小夥子問道,“姑娘,來幾串?”
我搖頭,“你賣你的,我就看看。”
小夥子收了笑,瞟我一眼繼續吆喝。
突然想起一個橋段,我掀了紗帽,小夥子瞥我一眼後繼續他的吆喝,我眼神狂熱地盯住糖葫蘆,嘴角開始流口水,在快要滴落的時候又用力吸回去,然後再次氾濫……,如此反覆多次後,小夥子鐵青著一張臉,抽下一支糖葫蘆遞給我,“姑奶奶,求求你,饒了我吧。”
這個方法很好,一定要大力推廣。
我興高采烈地拿著糖葫蘆走了。
莊秦樓不停地搖頭,莊秦軒嘴角抽搐,楚水寒有點強忍,估計快得內傷了,我同情地拍拍他,“公子,想笑就笑吧,要吃糖葫蘆麼?”
“你這麼辛苦地討來,怎麼不吃?”
我搖頭,“我不喜歡吃。”
“那你爲什麼……”
我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齒暴露無遺,“我只是想驗證一下此方法行不行得通。”
莊秦軒和楚水寒臉部都有中風的跡象。
“嗚嗚嗚……”一陣壓抑的哭聲傳來。
“李婆婆又被她兒子趕出來了,作孽啊。”
“生了兩個兒子,到頭來沒人養,真是可憐啊。”
路人議論紛紛,上前一看,一位花白頭髮的阿婆靠在牆上抹淚,靠近些,只見她面黃肌瘦,一手還拄著柺杖,嘴裡自言自語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喲,生了這麼些東西,嗚嗚嗚~~~”
阿婆哭得我心酸,一股怒火熊熊燃燒,那兩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要站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猶豫地給他們兩拳。
看著哭得傷心的阿婆,我喉嚨發硬,掏出全部家當塞到阿婆手裡,“婆婆,這個,你拿著。”
阿婆擡頭,渾濁的眼睛不停地涌出淚水,“姑娘,謝謝,謝謝,嗚嗚嗚……”
我輕撫阿婆的背,“婆婆……”不知道說什麼好,無力感將我全面擊潰。
莊秦樓欲將幾錠銀子放進阿婆手裡,楚水寒攔住她,搖頭,莊秦樓沉思片刻,點頭道,“是我魯莽了,險些害了婆婆。”
莊秦軒道:“錢財徒惹事非,還是送些衣物的好。”遂吩咐下人買回些衣食物品。
莊秦樓將東西放到阿婆手裡,輕聲道:“婆婆,這是幾件衣衫和一些吃的,你且收著。”
阿婆顫顫巍巍地就要給我們跪下,莊秦軒一把扶住她,“婆婆,折煞我們了。”
阿婆老淚縱橫,嘴裡不停地道謝。
我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阿婆的身影,那樣渺小那樣脆弱,似乎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眼淚在這時候流了出來,爲什麼他們的心腸硬得跟鐵石,那是自己的親孃啊,怎能忍心,怎能狠心!
楚水寒看著我,認真地道:“那些爲非作惡之人,老天自會收拾他們的。”
老天?我看看天,他大半時間都在休假,還有一半時間在睡覺,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有空。
莊秦樓輕輕拭了拭眼角,“婆婆好可憐!”
莊秦軒輕拍她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他也會這一句!
莊秦軒看著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使勁搖頭。
失了興致,一行人轉回莊秦軒的園子,曲瀲灩跑了出來,拉著莊秦樓道:“莊秦樓,出去玩也不叫我。”
莊秦樓道:“連你的人影都看不著,怎麼叫你。”
曲瀲灩鬆了手,跑到楚水寒身邊,“寒哥哥,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楚水寒看了她一眼,不答話。
曲瀲灩跺腳,“寒哥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別生灩兒的氣了嘛。”
楚水寒身形頓了頓,繼續往前走。
曲瀲灩又拉著莊秦軒問道:“表哥,你們去哪裡玩了?”
莊秦軒也不答話,曲瀲灩一咬牙,“一個二個都不睬我,哼,有什麼了不起,明天我自個兒去玩。”
夜深了,我卻沒有睡意,躺在牀上烙餅。
微薄的月光透過窗櫺披在展昭小小的身體上,依稀可以聽到它的鼾聲,有點好笑。
無憂無慮,多麼讓人嚮往的一個詞語,無憂無慮的生活,多麼讓人憧憬的人生,可是,我們的人生只是上帝手中一件光怪陸離的作品罷了,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作品的成敗。
婆婆那張面黃肌瘦的臉總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無力爲她做些什麼,幾個錢頂什麼用,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也許她更需要的是親情,一家子和樂融融,共享天倫。
一大早就被曲瀲灩轟轟烈烈出門的聲音吵醒,我等她出了門才起身,那一記耳光真是繞臉三日啊,我很是畏懼的。
又厚著臉皮混到桌上吃了早餐。話說是報恩,我看楚水寒真沒拿我當外人,就象帶了朋友到別人家去玩一樣自然,我也就不好把自己硬性定位在婢女這個身份上,有句話說得好,別給臉不要臉,我可不是自甘墮落的人。
坐在廊上與莊秦樓閒聊間,曲瀲灩又轟轟烈烈地回來了,朝著莊秦樓道,“莊秦樓,外面可熱鬧呢。”
莊秦樓拿起絹子幫她擦了擦額上的汗,“跑那麼急,有什麼熱鬧事啊?”
曲瀲灩撥開她的手,“想聽?”她把手一伸,“把上次寒哥哥送你的生辰禮物給我,我就告訴你。”
莊秦樓把絹子放在她手裡,“看來,這熱鬧聽不得啊。”
曲瀲灩把絹子扔了回去,“算了,便宜你了。”
我看她是忍不住想說。
“剛纔在街上看到兩個人,他們在搶一位婆婆,都爭著要領回家,言語間聽出來他們是婆婆的兒子,正誇他們是孝子呢,可別人告訴我,他們昨天還把婆婆往外轟,我仔細一看,一個人的手臂纏了布條吊在脖子上,一個人的臉腫得跟豬頭樣,笑得我……,定是有人行俠仗義收拾了他們。”她捂著肚子大笑。
我心裡一動,難道是那位婆婆的兒子?
“灩兒,什麼事怎麼高興?”莊秦軒同楚水寒齊齊跨進門問道。
莊秦樓朝著他們道:“灩兒看見一位婆婆被她兒子搶著領回家供養,我想應該是昨天見到的那位婆婆。”她又輕笑道,“聽說他們象被教訓過了。”
莊秦軒挑了挑眉,“這種人就應該受點教訓。”
楚水寒也道:“該得教訓了。”
兩人相視一笑,難道……是他們?很有可能!他們願意當無名英雄,我也就不拆穿他們了。……楚水寒笑得真好看!
心裡替阿婆高興,古有抱不平之人,可現代那些不孝之人誰來懲治他們?甩甩頭不去想,忽然看到院門外縮了一堆腦袋,正打量著我。
我哪裡不對嗎?上下左右前面後面,沒有啊,轉了頭,問道:“秦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莊秦樓仔細看了看,“沒有啊。”
我指了院門一堆腦袋,“那些人……”
莊秦軒、楚水寒轉身看去,莊秦軒喝道:“都給我出來。”
幾個丫環家丁打扮的人低著頭挪著步子來到面前,“大少爺。
“很閒嗎?有的是事情給你們做。”莊秦軒沉著臉說道。
那些人齊齊跪下,“大少爺,小的們決不是偷懶。”
“哦?”
一個人偷瞄了曲瀲灩一眼,低頭道:“小的們隨表小姐出門,聽得表小姐說起這紀姑娘就是擾亂賽紅大會的那個紀,紀樂瞳,小的們只聽過曲子沒見過人,所以好奇。”
楚水寒朝我微微一笑,我,我真成過街老鼠了!
莊秦軒看了看曲瀲灩,曲瀲灩仰頭道:“看我作什麼,是他們自己要看,跟我沒關係。”
莊秦軒揹著手,冷然道:“都下去吧,要是讓我聽見誰嚼舌根……”
衆人連稱知錯,齊齊退下。
氣氛有點尷尬,幸好曲瀲灩閒不住,“我倒想會會那行俠之人,要是有一天我也能仗劍走天涯,那該多威風。”
莊秦軒笑道:“威風,你行俠仗義還要留名不成?”
曲瀲灩嗔道:“表哥,你就會拆我的臺。”她瞄了一眼楚水寒,用一種嚮往的神情道,“縱馬江湖,玉人相隨……”
莊秦樓笑著打斷她,“玉人?哥,你該幫灩兒留意人家了。”
曲瀲灩臉紅了起來,追著莊秦樓要撕她的嘴。
其實我很欣賞曲瀲灩的個性,心直口快,敢愛敢恨,如果她對我不是那麼有針對性的話,我覺得交她這個朋友是蠻不錯的,不過,以後的事,誰說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