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客棧, 原本喧鬧鼎沸的人聲頃刻鴉雀無聲，櫃檯、大堂、樓梯、樓上，所有的人都呆呆地望著我們, 那些姑娘、小媳婦兒剎時滿面通紅, 樂兒, 我在心底這樣叫她, 她懊惱地拉了拉黃衣, 黃衣替她整了整面紗，低笑道，“我們說要戴面具, 你又怕長疹子，這會兒不舒坦了？”

她羞惱地瞪黃衣一眼, 靠向黑衣, “誰管你！”

黃衣笑, “我可跟師兄長得一模一樣。”

黑衣目不斜視，眼帶寵溺地圈住她, 她眼珠一轉，轉頭道，“阿木，跟我一樣戴面紗好不好？”

“好！”

黃衣抗議，“紀樂瞳, 面紗是女人帶的！”

她眉眼彎彎, “又沒叫你戴?！?

我很不喜歡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於是拉了拉她, “姐姐, 我願意戴。”

她僵住，“……你不用?！?

感覺象被摒棄在外, 鼻子一酸，眼淚頓時涌上眼眶，她有些錯愕，隨即沉默，直到我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涌時她才著慌地拉著我道，“好，好，你也戴?！?

無視那兩人的側目，破涕爲笑。就是知道她心軟，就是知道她狠不下心。

剛走到樓梯邊，斜刺裡突然跑出兩人來，“姐姐，姐姐……”

她轉頭低呼，“好可愛的小朋友！”比我長得矮，沒我長得好看，一個象木頭，另一個賊眼滴溜溜的轉，哪裡可愛了，哼！

那賊矮子伸手道，“姐姐，抱抱！”

不要抱他，不要抱他！

很好，她沒有伸手去抱，她彎腰笑道：“你不怕嗎？姐姐可是拐賣小孩子的壞人哦?！?

黑衣和黃衣啞然失笑，卻任由她玩鬧。

木矮子看著她喃喃地道：“姐姐不象壞人！”

她歪頭道：“你家人沒跟你們說過不許和陌生人說話嗎？”

那賊矮子眼珠轉得飛快，“沒有，但他們說過，戴著面紗的人多半是醜八怪?！痹捯魟偮?，她的面紗被那賊矮子扯了下來。

抽氣聲四起，還有腿軟跌倒在地的聲音，我衝上去就要扇那賊矮子一巴掌，她卻喝住我，“阿朔，不許打人！”

賊矮子和木矮子變成了兩隻木雞，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扯過賊矮子攥在手裡的面紗，“姐姐，我給你戴上?！?

黑衣此時已閃身擋在她面前，周身泛著刺人的寒意，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黃衣拿過我手裡的面紗，替她罩好，“師兄，換間客棧吧?！?

正往外走時，一個劍眉星眸的勁裝男子跨出大門，“葉霄，左石，你們又闖了什麼禍？”

回頭見賊矮子撇了摘嘴，“師父，我和師弟什麼也沒幹呢。”

“容兒……”她盯著擦身而過的勁裝男子輕呼。

勁裝男子頭猛擡，細細一打量，出人意料地跪在她面前，“師父！”

她皺眉拉著他，“你好歹也是當師父的人了，怎能隨隨便便就下跪！起來！”

勁裝男子嘿嘿起身，正要開口，黃衣道，“有話待會兒再說，換地方?！?

還未走出大門，耳邊已然傳來一些閒言碎語，“那不是名震江湖的謝大俠嗎？！”

“不是吧？”

“如何不是！”

“謝大俠武功蓋世，哪會跪什麼人，你瞧他方纔那一跪，乾淨利落，如何能是謝大俠?！?

“你沒瞧見那女子？哪還有人能在她面前站得穩！”

“嘻嘻，她面前那三個美男不站得穩穩的?！?

“啐，沒個正經?！?

勁裝男子仿若未聞，轉頭道，“葉霄，左石，楞在那裡做什麼，快跟我走?！?

兩個矮子垂著腦袋跟了過來。

纔要跨出大門，忽而聽到一個淫邪的聲音道，“老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銷魂的女人，真想把她當衆按倒，操上幾百遍才過癮?！?

“何止，至少要千遍才成，你瞧她□□勾魂的模樣，銷魂噬骨的胸……”接話的聲音似乎滴著溼答答的口水。

雖然暗地裡描繪過她的形狀千遍萬遍，但從不敢褻瀆她，這兩人口吐穢語，我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感覺——殺意。我要殺了那兩人。

“啊，我忘了買點東西，師兄，你們先去。展昭，過來?！秉S衣突然拍著額頭說道。

她一聽，笑得眼彎彎，“我要吃糕點、飴糖。”

她沒有聽見客棧內的聲音，那只有習武之人才能聽到。

黃衣愛憐地彈了下她額頭，“饞貓。”

黑衣從眼角射出一記冷光，那光是向客棧去的，“飴糖，剁細點。”

黃衣點頭，“知道?！?

等在下一家客棧住下，我謊稱要去出恭溜了出去，按照腦中記下的路線返回剛纔的客棧，站在房頂略一掃量便在茅房處發現了黃衣和那兩個口出穢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