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啊展昭,楚水寒說你能往返書信,你能不能幫我送個信給阿木或者紀玥,告訴他們帶解藥來救我出苦海啊?”
展昭鬆開爪子跳到我手臂上,揮舞著爪子吱了半天。
“請說人話。”
展昭又吱了半天。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哦,請使用人類的語言和我交談!”
展昭垂了腦袋不再理我。
唉,學好幾門外語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啊,我嘆了一口氣,撥弄著它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羣太監上青樓……”
呃……正作敲門姿勢的楚水寒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聽見了?我乾笑道:“公子。”
他跨進來,“瞳兒,可否不要再叫我公子?”
“……少爺?”
他無奈,“瞳兒……”
不行啊,“楚少俠?”
他象看著一個調皮的孩子,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爲很幼稚,“……水寒?”
我的心爲什麼跳得這麼快,是因爲他的笑嗎?
掩飾地摸摸鼻子,倒了杯茶遞給他,“有事嗎?”
“秦樓要我告訴你,灩兒硬要拉她一起出門,沒法陪你了。”
我點頭,“我知道,剛去找她,小二已經告訴我了。”
他輕笑出聲,“我看她是在躲謝容。”
“躲也沒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相信以謝容的毅力定能抱得美人歸。
“多虧你這個師父。”
我嘿嘿笑了幾聲,“對了,秦樓她哥的事情怎麼樣了?”
他淺抿一口茶,“還不知道,這兩天都沒見著他,他讓我們等他,完了一起回湘西過迎冬節。”
“迎冬節?”
“忘了嗎,快到迎冬節了,是該回家了。”
迎冬節是什麼東東,是不是跟我們的立冬一樣?有可能。
“你們是住一個地方的麼?我是說你和秦樓,還有曲小姐。”
“一個城東,一個城西。”
難怪從小在一起了。
“瞳兒,你的家人……”他欲言又止。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都不在了,呃,有兩個遠房兄弟,不知所蹤。”
他柔柔地笑,眼睛含了憐惜抑或同情,“瞳兒,聽說這裡有一家醉香樓,我們去嚐嚐,怎樣?”
我大喜,“好好好,這就走。”
拉了他往外走,又想起展昭,回身叫了聲,展昭興奮地鑽進我衣袖,看來它把我衣袖當作駐點了。
“瞳兒,你的魚信叫展昭?倒象個人名。”
我興致上來,一路上手舞足蹈地跟他講著展昭、包黑子、白玉堂的故事。
“唔,這包黑子倒是個好官。”他下結論道。
我同意,“有人說,當官不爲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話雖如此,現代肯回家賣紅薯的有幾人,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的權錢交易屢查不止,行賄受賄者一拎一大串,□□說得好啊,有些□□人在糖衣炮彈面前要打敗仗。雖然我嘴上譴責著別人,可也沒那麼堅強,金錢和帥哥就足以把我征服。
楚水寒轉頭看著我,“瞳兒,你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擺手,“那可不是我說的。啊,醉香樓!”
店小二看楚水寒的穿著和氣質把我們請到了雅座,張口就報了一長串菜名,我兩眼放光,斯購伊!
店小二被我的表情嚇得挪到楚水寒一邊,楚水寒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瞳兒,別這樣看人家。”
“哦。”他柔柔地看我,我便顯出侷促來,手腳不敢亂動,心道,若是跟他在一起,沒準兒真能訓練成淑女。
“小二,把你們招牌菜都上上來。”
小二一聽,躬身道:“好嘞,客官請稍等,馬上就來 。”
好多招牌菜啊,會不會太浪費了,管它呢,反正別人請客。
好吃,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果然不是蓋的,我跟展昭吃得兇相畢露,抽空看了一眼楚水寒,他正托腮笑吟吟地看著我。
“泥正摸卜赤?”
“別管我,你吃。”
我看看桌上,媽呀,桌上一片狼籍,純屬慘烈戰役後的戰場,看了看手上那條雞腿,“喏,這條風姿綽約美豔動人的雞腿給你吧。”
楚水寒大笑,“好。”
我只好遞了過去。我以爲他不會要才這麼說的,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楚水寒優雅地吃起了雞腿,“嗯,味道的確不錯。”
我一直以爲帥哥啃雞腿的形象絕對好看不到哪裡去,我錯了,至少楚水寒吃東西的樣子讓我看得發傻。遠山眉洇蘊,水眸瀲灩,粉色的脣瓣如帶露的百合,他,他真好看!
楚水寒見我死死盯著他,“瞳兒?”
“呃……”我回過神來,悄悄用衣袖擦了擦嘴,還好,沒有丟人現眼。
看展昭四腳朝天地躺在桌上,一隻爪子還撫著肚皮,我壞笑著用手指頭戳了戳它,它掙扎著擡頭,眼睛一翻又倒了回去,我譴責,“瞧你這出息,半年前才吃了飯的,怎麼就餓成這樣。”
楚水寒悶笑,“跟它主人倒是一模一樣。”
我拎起展昭一本正經地朝他道:“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吃的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楚水寒笑著搖頭,“這樣也能被你說出一番道理來。”
他拿了毛巾細心地把我的手擦了一遍,然後把展昭的四隻爪子也一一擦拭乾淨,“瞳兒,我們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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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無論在什麼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翅膀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或有打著旋兒飄落的黃葉從眼前經過,秋風輕搖河水,魚鱗漫漫,自然而然地感覺到十分的秋意。
楚水寒看我搓了下手,四處望了望,“瞳兒,我們往那邊去看看。”
一路走過,我又停在了賣糖葫蘆旁邊,楚水寒似乎想起了上次的事,笑了牽我,“瞳兒,走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不經大腦就做出那種行爲,實在有夠白癡。
他領我進了一家鋪子,然後來了一個人拿著量尺在我身上比比劃劃,把我轉得象陀螺一樣,這是幹嘛?
“瞳兒,天冷了,是該添些衣物了。”
楚水寒的細心讓我感覺又酸又甜,自爸媽走後,再沒人這樣對我,我笑著對他說謝謝,眼裡卻不由自主地浮上淚光。
出了裁縫鋪,又在街上逛了逛纔回到客棧。
客棧裡怎麼這麼多人?
大家一看楚水寒,立即起身,“公子,這是您要的東西,都送來了。”
我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有些眼熟,天,這些不都是我拿在手中把玩過的嗎?轉向楚水寒,他眼中的柔情幾乎將我溺斃。
等得衆人散去,他隨手拿起一件物品,“上次在羅田沒來得及買,幸好這裡有。”
“水寒……”
謝字還沒出口,他淺笑道:“瞳兒,今天也累了,去歇著吧。”
帶著一大堆東西回了房,無意識地拿起,又無意識地放下,心裡有什麼想確認又不敢確認,楚水寒他……,甩甩頭,也許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見得。
莊秦樓和曲瀲灩逛到天擦黑纔回來,女孩子逛街少不了買東西,胭胭水粉、頭花簪子、衣物糕點合情合理,可這斧子、柴刀、板凳,太離譜了吧?譜吧?且曲瀲灩的臉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購物後愉悅滿足的表情。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在樓下大叫道。
我開門觀望,莊秦樓邊上樓邊嘆道:“灩兒,下次不要再拉我出去。”
曲瀲灩忽然放低姿態對莊秦樓說道:“表姐,你教教我,怎樣才能擺脫那個瘋子?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走,他好象還挺高興,花他那麼多錢,他好象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莊秦樓笑道:“人家爲你做到這份上了,你好好想想吧。”
曲瀲灩撇撇嘴,“我纔不要這種呆子。”
莊秦樓偏了頭問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又一臉嚮往的神色道,“要是誰一心一意對我……”
曲瀲灩沒好氣地道:“那讓給你。”
莊秦樓笑,“他喜歡的又不是我。”
正說著,謝容滿頭是汗地抱了一大堆東西進來,我一看,差點笑翻,居然是女人的月事帶。
莊秦樓兩步並做一步,加快了上樓的腳步,曲瀲灩還沒看到謝容,兀自在那沉思。
謝容幾個箭步衝到曲瀲灩面前,討好地把東西遞上去,“瀲灩,這是你要的東西,我都買來了。……不過,爲什麼賣東西的大媽那樣看我。”
笨蛋,這個年代哪有男人去買這種東西的,你還能活著回來算好的了。不過,從叫曲姑娘到叫瀲灩,上升了一個級別啊,還不算太笨。
曲瀲灩瞥了一眼,火冒三丈,“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那樣叫我,還有,我什麼時候叫你買這些東西了,流氓。”
看看,看看,果然啊。
謝容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委委屈屈地道:“是你指著那個方向讓我去買的。”
曲瀲灩暴喝,“我不過隨便指的,你你你……”
樓上早已有人瞧見這一幕,指指點點,笑聲閒語,曲瀲灩羞惱衝頂,頓時暴走,手一抽,軟鞭從腰間脫出,“謝容!”
“啪”的一鞭狠狠抽在謝容臉上,血水馬上涌出,順著他的臉蠕行而下。
慘了,事情大條了。
謝容蒙了,伸手摸了摸臉,“瀲灩,我做錯什麼了?”
曲瀲灩又待抽出一鞭,被趕到的楚水寒攔下,“灩兒!”
曲瀲灩又怒又羞,腳一跺,飛上樓進了房間。
我趕緊下樓,謝容仍舊喃喃自語道:“我做錯什麼了?”他還知道這一鞭不是平常的小打小鬧。
扯著他看了看,一張俊臉腫得象個豬頭,我拉他上樓,“真是個呆子,她打你,你不會躲嗎?”
絞了毛巾,小心地拭去他臉上的血漬,替他上好藥。
“師父,我做錯什麼了?”謝容還是一片茫然。
可憐的娃!
我拍拍他肩膀,“容兒,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很愛很愛一個人。”
他垂了頭,“可是,瀲灩不喜歡我。”
“容兒,聽我說,有一句話叫做金誠所至金石爲開。用你的真心去打動她,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星眸黯淡,“師父,會不會只是我一廂情願?”
我柔聲道:“不會!你看,雖然以前她一直打你,可根本沒下重手,這次她原本沒有想要打你的,只是瞧旁邊有看熱鬧的,她的面子擱不住所以才抽你一鞭解氣,如果她對你沒有意,這一鞭下去,受傷的程度不僅僅是這點。”
我不太清楚是曲瀲灩手法不準打偏了,還是真對謝容有那麼一丁點意思,爲了給謝容打氣,只好這樣說了。
“真的嗎?”他半信半疑。
我故意瞪他,“爲師幾時騙過你。”真的沒有騙,是教唆。
他劍眉一鬆,傻笑著道:“師父,你對徒兒真好。”
看他恢復了生氣,我鬆了一口氣。
“師父,他們爲什麼笑?”二楞子纔想起問看客發笑的原因。
我嘆了口氣,難道非得由我來充當問題的解答人嗎?雖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可我也是個女人啊,算了,誰讓我是個現代人咧。
“容兒啊,你抱回來的那一堆東西實乃……實乃女人每個月的月事物件。”看他還是有些不明白,“也就是癸水所至的用品,你的明白?”
謝容猛然變關公,臉紅得象要滴出血來,低頭道:“師父,徒兒……明白。”
我忍笑,害怕將他才樹立的信心打回原形。
“師父,那徒兒去給瀲灩道個不是。”他正要轉身出門,我叫住他,拿出楚水寒給我的靈藥遞給他,“拿著,記得上藥,別碰水啊,洗臉繞開些,這張臉破了相就不好看了。”
“謝謝師父。”他急衝衝地往外走。
“等等,現在別去,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去了沒你好果子吃。”
他收回了邁出的腿,“師父,那我什麼時候去?”
我想了想,“你這段時間自由活動吧,哦,就是說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見曲瀲灩,也最好不要讓曲瀲灩見到你。”
“爲什麼?”
我懶得跟他解釋女人的複雜心理,揮揮手,“爲師自有道理。”
他點頭,“我聽師父的。”
“那你另外換個客棧住,隨時保持聯繫。”
沒有手機,怎麼跟他保持聯繫,“你知道怎麼使用魚信嗎?”
他搖頭。
“那你先去找客棧,晚上偷偷來見我。”
去問問楚水寒,他一定知道傳信方法。
敲開門,卻見莊秦軒也在,我打了聲招呼,“莊公子回來了。”
莊秦軒含笑點頭,“回來了,紀姑娘有事?”
“哦,我來問問水寒,展昭怎麼用?”
他看著我,餘光卻掃過楚水寒,“展昭?”
楚水寒拉我進屋,“她給魚信取的名字,這其中還有故事呢,一會兒說給你聽。”
莊秦軒挑眉,“紀姑娘有一隻魚信,怎的沒見?”
我把展昭拎了出來,“喏,它範兒大著呢,不肯見生人。”
“哦?這麼說來水寒不算生人了。”莊秦軒把“哦”字的尾音拉得很高,我聽著覺得別有意味,也許是詫異吧。
楚水寒笑,“這小傢伙貪吃得很,跟某人一樣。”
他與我之間突然多了些情人間的親暱,我不討厭,甚至有些竊喜。
“喂,扯遠了啊,快告訴我,我還等著用呢。”我半是警告半是撒嬌地看了楚水寒一眼。
他笑得春暖花開,“瞳兒,你要給誰遞消息?”
“我徒弟唄。”我努了努嘴,“那位怎麼樣了?”
莊秦軒又挑眉,“徒弟?……謝容。”
我點頭。
楚水寒輕笑,“還氣著呢。”
莊秦軒沉吟片刻,“這麼說來,謝容對灩兒的殷勤,對我的敵意,都是紀姑娘……”
生意人的IQ就是高,被人識破難免尷尬,“要鼓勵年輕人大膽尋找真愛嘛,你難道不覺得他們兩個很相配嗎?”。
“年輕人,紀姑娘以爲自己多大?”莊秦軒失笑。
楚水寒一臉溫柔,“她啊。”
我心狂跳,眼神象有意識地自動往他那邊飄。
莊秦軒接著道:“說起來,相處這麼久也算熟識了,只我跟紀姑娘顯得生份,如果紀姑娘不介意的話,我也跟水寒一樣,喚你瞳兒可好?”
楚水寒的遠山眉微微皺了一下又舒展開來,笑道:“瞳兒,你可又多一個哥哥了。”
莊秦軒詫道:“又?”
“我有個遠房哥哥,失散多年了。”阿木,論身體、年齡你的確比我大吧。
扯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水寒,快點告訴我。”
楚水寒淺笑,“如果你想要送信,只需告訴它就行了,但前提是它必須見過那人存有他的氣味。”
難怪我讓展昭去找阿木或者紀玥時,它那幅模樣,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這麼簡單?”
“是,不管那人在哪裡,它都能送到。”
不是吧,嗅覺再靈敏,隔山隔水的不也斷了聯繫,我疑惑道:“再遠都能送到?” 楚水寒點頭,“是以魚信都很珍貴。”
“那信放哪裡啊?”
“可做一個小竹筒,穿上帶綁在它身上。”
不可思議,感覺好玄幻,不過,我都能穿越,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發生的呢!
得了答案,正欲轉身,見莊秦軒看著我,人家出了事好歹也應該表示一下關心吧,“莊”字剛出口,他斷然道,“叫我秦軒。”
我無奈,“好吧……,秦軒,你商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他笑,“損失不大,我正和水寒說這事呢。”
女人天生的八卦細胞被牽動,“來,說說。”
楚水寒笑道,“瞳兒,怎的急成這樣。”
我紅了臉,他會不會認爲我很庸俗啊。
莊秦軒也笑道,“不急,我慢慢跟你說。商隊被劫,管事早已向官府報了案,官府派了人手四處搜尋打探,等我們到官塘時,官府已找到打劫的人,但人已經嚥氣多時。”
“那被劫的銀子呢?”
“跟死人呆在一起。”
我作柯南狀,“這麼說有正義之士出沒?”
楚水寒同莊秦軒對視一眼,“瞳兒,江湖上的正義之士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多。”
我疑惑,“爲什麼?”
“因爲秦軒這幾天查探到打劫的是一隊人,但死的只是其中一兩個,想想,嚇得連一錠銀子都沒拿,這人是何等的殺氣,我們剛纔正在討論,估計是尋仇。”
“一錠銀子都沒拿,何來的損失不大?”我眨著眼睛道。
莊秦軒笑道:“瞳兒,官府那邊出人又出力,怎麼也得好生打點吧。”
官與商,兩者總是理不斷,剪還亂啊!
我皺皺鼻子道:“貨源處非要現金白銀麼,直接收銀票多幹脆省事。一大隊人押著銀子招搖過市,無疑於高喊,大家快來搶啊,他們一點也不爲買家考慮,以後誰去他們哪裡採貨。”
莊秦軒重複道:“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