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的領(lǐng)頭人不在,我鬆了口氣,莊秦軒笑道:“瞳兒,我家有那麼讓你透不過氣來嗎?”
我忙道:“沒有,沒有,只是水寒沒有跟我說要到你家來,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那你到飛鴻山莊也沒有準備什麼呀?”他調(diào)侃道。
倒也是,嘿嘿笑了兩聲,“我只是客套客套,你明白的。”
他大笑。
那邊莊秦樓正忙著招呼楚水寒,水果糕點上滿了桌,她身後一溜丫頭全紅著臉不時偷瞄楚水寒。
“秦軒,你家丫頭都審美疲勞了,看都不看你。”
莊秦軒遞了一片剝好的柚子給我,“什麼是審美疲勞?”
我接過啃了一口道:“一個人再美,看得久了也不會覺得他美,甚至有時會產(chǎn)生厭棄的感覺,這就是審美疲勞。”
莊秦軒無奈道:“瞳兒,男人是不能說美的,再說,你有見水寒家的丫頭盯著他看的嗎?”
我搖頭,再啃一口,“爲什麼?”
“你喜歡被人盯著看嗎?”他反問道。
“不喜歡。”
他笑,“我們也不喜歡,但出了門就沒辦法了。”
我偏頭看了看,“挺美的一張臉,不讓看多浪費啊。”
莊秦軒笑得燦爛,視線落在我嘴邊,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脣,“瞳兒,這裡。”
我一抹,他笑著伸手過來,“是另一邊。”
“瞳兒!”
我轉(zhuǎn)頭,楚水寒伸手從我嘴邊拈下一瓣柚子粒,“瞧你!”
言下之意是說我沒吃相吧,我訕訕地笑,餘光瞥到莊秦軒神色莫辨。
楚水寒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拈了一塊糕點道,“瞳兒,來嚐嚐,這糕點味道不錯。”他直接遞到我嘴邊,我只好半羞怯半高興地咬了一小口,餘光又瞥到莊秦軒淡淡的笑。
氣氛不對!
楚水寒端過一盤杏仁,“展昭在嗎?”
把展昭丟進杏仁堆,它興奮得打了幾個滾,然後在每一顆杏仁上留下它的齒印纔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來,我有掩面的衝動,我不認識它,真的。
可有人覺得可愛,“寒哥哥,這魚信真可愛。”
展昭竟然還配合地朝她揚了揚爪子,十分贊成她說的話。
“樂瞳,你這魚信能不能送給我啊?”她拉著我的手央求道。
照理說,我應(yīng)該大方地答應(yīng),可是,展昭不是一件東西,它是有生命通人性的活物,“如果展昭選擇跟你的話,我很樂意。”
展昭,我相信你的忠誠。
她湊近展昭,“我那裡有很多杏仁,你跟我吧。”
嘁,想利誘。
展昭擡頭看了她一眼,徑直吃著它的杏仁,此時無聲勝有聲,展昭,不枉我跟你一片“吃”情。
“老爺回來了。”有丫頭上前稟道。
展昭抱了一顆杏仁嗖地一下鑽進我衣袖。
莊秦軒莊秦樓的爹會是怎樣的人呢?
四十開外,笑瞇瞇的,長得象彌勒佛,見了楚水寒笑得眼睛都沒縫兒了。
楚水寒行禮道:“莊伯伯安好。”
彌勒佛笑道:“好好,賢侄,你娘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你爹又忙著陪你娘吧?”
楚水寒淺笑道:“是。”
彌勒佛捋了捋鬍鬚道:“真是鶼鰈情深啊。”
莊秦軒道:“爹,您怎麼回來了?”
彌勒佛笑道:“事情忙完就回來了,打攪到你們了?”這話是朝著莊秦樓說的。
莊秦樓嗔道:“爹,有什麼打攪不打攪的。”
彌勒佛轉(zhuǎn)向楚水寒道:“賢侄最近又去哪裡遊歷了?”
楚水寒含笑道:“隨性而至,哪談得上什麼遊歷,不過這一次出行……”他轉(zhuǎn)頭看向我。
彌勒佛這才注意楚水寒旁邊的我,笑瞇瞇地道:“這位姑娘是?”
楚水寒道:“她叫紀樂瞳,是我……”
莊秦樓早接了過去,“是我們在路上認識的朋友。”
彌勒佛恍然大悟,“哦,你就是軒兒說的那位姑娘!”
莊秦軒別是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吧?
我福身道:“莊伯伯好。”
彌勒佛笑著扶我起來,“紀姑娘,軒兒跟我說了你的想法,我們商討後覺得可行,眼下正籌備開錢莊呢,今後你可得多提點提點軒兒啊。”
“莊伯伯言重了。”我不由得赧然,我不過說了幾個名詞,他們就能根據(jù)此具體到細節(jié),誰說古人不如現(xiàn)代人,他們只是思維有些侷限,論起智商,誰也不低。
“啓稟老爺,飛鴻山莊來人說有事找紀姑娘。”門房傳話過來。
找我?guī)致?
楚水寒詫異,“人呢?”
就見一人領(lǐng)著小廝模樣的人來到廳前,他見了禮轉(zhuǎn)向我們,“少爺、小姐,夫人昨兒等了一天沒見小姐去,今天又唸叨著,老爺差小的來接小姐回去,陪夫人說說話。”
楚水寒敲敲頭,“是了,前兒跟娘說再去的,昨天竟忘了。”
彌勒佛笑道:“那送紀姑娘回吧,只要沾著你孃的事都是大事。”
曲瀲灩大步跨進門,“怎麼我來了,你們倒走?”
莊秦樓幽幽地道:“灩兒,楚伯母要見樂瞳,楚伯伯剛遣了人來接她回去。”
曲瀲灩轉(zhuǎn)頭,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透,“怪了,怎的她就能見楚伯母。”
楚水寒含笑行禮,“莊伯伯,那我們就回了,有空去莊裡坐坐,我爹常念著您呢。”
彌勒佛點頭,捋須道:“賢侄啊,跟你爹說,江湖最近有些不太平,讓他當心些。”
楚水寒道:“莊伯伯放心,飛鴻山莊一向不問江湖事,跟別人也無恩怨瓜葛,縱是亂世,我們自保還綽綽有餘。”
彌勒佛沉吟道:“賢侄的武功自是不必擔心,不過,還是防範些的好。”
“是,侄兒記下了。”
回到飛鴻山莊,楚崇陽正背手在前廳踱步,見了我溫和地一笑,“瞳兒,你伯母唸叨一整天了,楚伯伯倚個老,煩你陪陪她,好嗎?”
“楚伯伯見外了。”
楚崇陽笑道:“一會兒你們?nèi)ィ蓜e說……”
“瞳兒省得。”
楚崇陽慈祥地笑道:“真是個好孩子!寒兒,你跟瞳兒先去,我這裡還有點事,一會兒再過去。”
驚鴻美人正躺在軟榻上小憩,肌膚如雪,羅衣輕軟,襯著雕花的窗幾,似畫中人。
縱是放輕放軟了腳步,她還是被驚醒,見了我跟楚水寒躡手躡腳的模樣,驚喜地笑,“……怎的都變猴子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伯母,打擾您了。”
驚鴻美人起身,楚水寒上前扶了她,旁邊的丫頭趕緊倒了一杯茶遞上去,她喝了兩口再也不喝。
丫頭央道:“夫人,老爺交待起後得把這盞蔘湯用完。”
她皺眉,“不想喝了。”
丫頭求道:“夫人,您不喝,老爺會怪罪奴婢的。”
楚水寒柔聲道:“娘,爹也是在意您身子,您就再喝一點吧。”
她嘆了一口氣,“好吧。”
看驚鴻美人喝個蔘湯比喝□□還難受,可想她這病拖的時間不短了。
來這裡就是爲了她開心,我於是問道:“伯母,如果您有三個願望,您想要實現(xiàn)什麼?”
她反問道:“瞳兒呢?”
我想了想,“第一個是要錢,第二個是要很多的錢,第三個,你猜?”
她笑道:“更多的錢?”
我晃晃手指,“哦,你錯啦,我想要更多的願望,那樣我就能得到更多的錢。”
她莞爾,“瞳兒很喜歡錢麼?”
我坦白地道:“喜歡,但我也知道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她嘆氣,眉間起了輕愁,“的確!”
誤入雷區(qū),趕緊轉(zhuǎn)方向,“伯母呢?伯母想要什麼?”丈夫這麼疼愛自己,兒子這麼出色,她還想要什麼呢,我很想知道。
她眼神閃動,“我想要……,瞳兒,我沒什麼想要的了。”
唉,如果我是她,我也不知道還想要什麼,想要的別人都捧到眼前了。
我看著她的絕世容顏感嘆道,“伯母,你真美,這世上還有誰能美得過您去啊!”
她巧笑倩兮,“有啊。”
“啊!”我下巴掉了下來。
她望著遠方,“我以前有個結(jié)拜妹妹,容貌不知勝過我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