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山莊,楚水寒的家。
楚崇陽,楚水寒老爹。
楚崇陽,年約四十多歲,面容剛毅,笑得卻是極和藹,“寒兒,這便是聲名遠揚大名鼎鼎的紀樂瞳紀姑娘?”
單從字面上理解這話,誰都會覺得這是一種諷刺,但是配合著他的笑容和語氣,只會讓人覺得這是一種真心的讚揚。
我忙福身,“楚……”
要叫什麼,楚大俠?
楚崇陽爽朗地笑道:“叫楚伯伯吧。”
“如此,也請楚伯伯叫我樂瞳吧?!?
楚崇陽轉眼看到謝容問道,“寒兒,這位是?”
楚水寒淺笑,“爹,這是泰原謝家的謝公子?!?
“哦,原來是謝萬里謝大俠的公子,令尊可好?”
謝容抱拳道:“多謝前輩掛叨,家父一向安好?!?
楚崇陽點頭,微笑道:“寒兒,帶你的朋友去歇著吧,你這個地主可要當好啊?!?
楚水寒輕笑,“爹,還得請您多多支持纔是。”
楚崇陽笑,“就會在我面前貧嘴。去吧,安頓好了,看看你娘去?!?
這對父子關係不錯!
雖然已近冬天,莊內卻綠意盎然,亭臺軒榭、小橋流水、假山池沼的建造佈置無不彰顯著主人的品味。
楚水寒讓人領了謝容去房間,自己帶著我推開一處院門,“瞳兒,以後你就住這裡。”
“聽水軒”,四處打量,“這是客房麼,爲什麼謝容住另一邊?”
他推開一間房門,“這是我住的院子,你的房間在我隔壁,需要什麼儘管告訴我?!?
我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存在麼?面上平靜,心裡早已有個小人在跳在大叫,將快樂撒遍心房。
“瞳兒,你歇息一下,呆會兒我領你走走?!彼w貼地吩咐下人幫我燒好洗澡水送到房中,然後把空間留給了我。
房內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跟楚水寒身上的味道一樣,呆在房裡彷彿被他擁在懷裡,寧靜溫馨。
洗好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叫人把木桶搬了出去,弄著溼漉漉的頭髮。
“小姐,奴婢來幫您弄吧?”說話間已拿過我手上的毛巾幫我擦起頭髮來,我偏頭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
“你叫什麼?”
“奴婢時雨?!?
這纔是正宗的婢女,我反省,貌似我一直只吃飯不幹活,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楚水寒的……朋友。
有些不太習慣,“我自己來吧?!?
她卻不讓,“小姐,少爺吩咐過了,奴婢以後就跟著小姐了?!?
跟著我?guī)致铮?
“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
她一口一個奴婢,我不太習慣,“時雨,可不可以不要自稱奴婢?”
她眨了眨眼睛,“那奴婢要自稱什麼?”
無奈,對於這樣一個社會,你要想教會她們什麼是人權什麼是平等,無疑於自討苦吃,“你以後要自稱奴婢的時候,把自己的名字代入即可?!?
她哦了一聲,“奴……時雨知道了?!?
“小姐,你頭髮真好,梳起髮式來一定很好看?!?
哦?我倒沒注意過,一直嫌太長想剪掉,但又怕自己獨立異行,作罷。一直綰個公主頭,隨便插上一兩根簪子,幸好這裡也有人這樣梳,不過梳這種頭的女孩子多數是窮人家的姑娘,因爲越複雜的髮式需要越多的釵簪來固定,我想,就算是以後有錢了,我也不梳那樣的髮式,寧願給金錠子砸死,也不願被金簪子壓死。
小丫頭興致勃勃,“小姐,奴……時雨給您梳一個吧。”
盛情難卻,“好吧,梳個最簡單的,頭上的釵啊簪啊不超過三支。”
“小姐,好了?!?
我擡頭一看,不錯,簡簡單單,清清爽爽,把我平時散亂的頭髮搞得服服帖帖,只是頭髮半乾半溼有點難受。
“瞳兒?!背⒃陂T外含笑望著我。
看來他也沐浴過了,換了一身衣服,去了風塵之色更顯得飄飄如仙。
“奴婢見過少爺。”時雨躬身道。
楚水寒道:“你先下去吧?!?
時雨退出房間,我站了起來,“瞳兒,你這樣打扮,真好看。”
老大,你客套得虛僞了,明人不說暗話,我還知道什麼叫自知之明。
要講禮貌,“謝謝?!?
“瞳兒,我?guī)闳ヒ娢夷??!?
也是,到別人家作客,應該拜見一下長輩的。
隨著楚水寒越園穿廊,最後到了一處奇花異草的園子,園子裡無一不精,無一不美,顯示出這個園子主人的重要和特殊。
楚水寒剛跨進園子,站在門邊的丫頭就提高了聲音道:“夫人,少爺回來了?!?
“寒兒回來啦?!彪S著平靜人心的聲音走出一位美人來。
我頓時呈癡呆狀,“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啊……”
楚水寒好笑的聲音響起,“嘀咕些什麼呢?”
上前握住她的手,“美人,芳齡幾何?可曾許配人家?”李安怎麼說的,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臂山,看她美得這麼銷魂,可以考慮百合一回。
美人展顏,“寒兒,這是……”
楚水寒拉開我的手,無奈地道:“瞳兒,這是我娘,你應該叫伯母,而不是美人。”
我恍然醒悟,看她身後的丫頭都在偷笑,乾咳了幾聲,道:“這哪是什麼伯母,分明是年紀相仿的姐姐嘛?!?
楚水寒無奈地搖頭。
美人嫣然一笑,“瞳兒麼?真是個有趣的孩子?!?
進了屋,我還是一昧地盯著她看,看得她有些臉紅,轉向楚水寒道,“寒兒,從不見你帶什麼朋友回來,這次怎的……”
楚水寒輕笑道:“娘,你不覺得她很特別麼?”
雖然話語是進了耳朵,可我根本沒有消化,仍舊感嘆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把所有美好的詞語全部堆砌在她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難怪楚水寒長成這樣,基因優(yōu)良啊。
楚水寒輕輕地把我的頭撥向他那一邊,“瞳兒,不許再看了。”
美人瞅了他一眼,“寒兒,娘這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酸了。”
我嗅,沒有啊。
楚水寒跟美人一起大笑。
美人道:“的確很……特別?!?
門簾一響,楚崇陽高大的身影出現進房內,他一眼掃過,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麼,對楚水寒道:“寒兒,你來問安,怎麼拖著朋友也來?”
我忙起身,“楚伯伯,拜見長輩是應該的?!?
楚崇陽道:“無妨,你伯母身體一向不好,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
真是個開通的長輩。
他跨步坐到美人旁邊,“驚鴻,今天感覺怎麼樣?”
驚鴻,真是好名字,人美連名字也美。
“今天好多了,讓他們留一會兒吧,我喜歡聽瞳兒講話?!?
楚崇陽上下打量她一番後,道:“你高興就好。”
哇塞,我羨慕得流口水,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吧。
爲了回報她那句“我喜歡聽瞳兒講話”,我努力地譁衆(zhòng)取寵了一回。
我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一羣螞蟻爬上了大象的背,但被搖了下來,只有一隻螞蟻死死地抱著大象的脖子不放,下面的螞蟻大叫:掐死他,掐死他,小樣兒,還反了不成!”
房間裡一片笑聲,全都笑得前仰後合,聲淚俱下,驚鴻美人也笑得花枝亂顫,拭著眼角道,“真真是太好笑了!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
楚崇陽笑得開心,握了她手,“那以後多讓瞳兒陪陪你。”
他怎麼也叫起瞳兒來了?
楚水寒粲然地看著我,驚鴻美人也閃亮亮地望著我,象要糖吃的小孩,我只好繼續(xù),“有三個人去買早點,第一個人跟老闆說:老闆,我要一個煎蛋,但是不要蛋黃,老闆就照著煎了一個蛋;第二個人也跟老闆說:老闆,我要一個煎蛋,但是不要蛋白,老闆也照做了,但是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輪到第三個人,老闆就不客氣地問他:你呢?你的蛋不要什麼?……你們猜猜,第三個人說什麼?”
驚鴻美人想了想,搖頭,“猜不到?!?
我看向楚水寒,他笑答,“什麼都不要?”
“說了去買早點的?!?
驚鴻美人有點著急,“瞳兒,他到底說什麼?”
公佈答案,“那個人有點膽怯地說:我……我的不要蛋殼……”
衆(zhòng)皆楞住,然後又是一番大笑,驚鴻美人都笑得咳了起來,楚崇陽馬上收了笑容,憂心地對驚鴻美人道,“驚鴻,今天就到這裡吧,以後再讓瞳兒來陪你說話,好不好?”接著遞了個眼色給楚水寒。
楚水寒便道:“娘,你且歇著吧,我明天再帶瞳兒來看你?!?
驚鴻美人撫著胸點頭,我們告辭退下,楚崇陽留下陪她。
“水寒,伯母的身體不好嗎?”
“她一直這樣,我爹尋了多少名醫(yī)找了了多少名方,總是治不好她,那些大夫總是說她思慮過重,鬱氣肝結,不過,她見到你後很開心?!?
“多出去走走,或許對她有幫助?!?
“我爹擔心得緊,深怕她出去反而不利於病情,所以她一向不出門?!?
本想提一兩點建議給楚水寒,但……終究覺得自己的建議利弊不定,所以還是放棄了。
行到醉楓園,一大片火紅的楓葉突然闖進眼簾,因爲突然,視覺衝擊讓我瞇了眼,等再張開時,情緒一下子高昂起來,“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
楚水寒笑道:“瞳兒,你總是不斷地給我驚喜?!?
驚喜,驚嚇吧。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伸向天空的雙手,轉身,迎面走來一個行色匆忙的人,似乎有些面熟。
那人行到我們跟前,躬身道:“見過少爺,小姐?!?
楚水寒點頭。
那人正要離去,我忽然想起,“水寒,他是不是剛進城時見到的……”
楚水寒叫住了他,果然,正是那個氣質型的小家碧玉,楚水寒遠山眉輕斂,“我沒有見過你。”
那人道:“回少爺,小的遊曲,是新來的,來湘西尋親未果病倒在飛鴻山莊前,多虧老爺仁慈救了小的,還賜了小的一份差事,讓小的不至於捱餓。”
楚水寒點頭,“你下去吧?!?
那人躬身退下。
我汗顏,別人憑勞力掙飯吃,我這個樣子,婢女不象婢女,朋友不象朋友,戀人……,偷瞄了一眼楚水寒,他似知道我在想什麼,“瞳兒……”
“樂姐,水寒兄,原來你們這裡?”
轉頭,謝容遠遠地跑了過來,“我想出莊,你們能不能陪我?”
楚水寒嘆氣,似有些懊惱謝容的出現。
“容兒,你出莊幹嗎?想去見你的瀲灩?”
謝容不好意思但卻肯定地答道,“嗯?!?
楚水寒看了看天色,“天晚了,用了飯早些歇著吧,這些天在外面也沒休息好,我們明天再去,如何?”
謝容撓撓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