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蘭擡頭對秦嫂子一笑，這才伸手扶了扶紫雁已經(jīng)給自己插好的簪子，瞧著鏡中自己含笑：“秦媽媽很不信我呢。”

“我素來知道大奶奶足智多謀，可也有句俗語，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秦嫂子憂心忡忡地說了這一句才又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的私蓄，雖說不少，終究是無源之水。”

“秦媽媽既然知道我足智多謀，這會兒怎麼又如此憂心忡忡？”月蘭轉(zhuǎn)身對著秦嫂子含笑說了這麼一句。紅燕已經(jīng)帶著巧兒把早飯給月蘭端來，聽到月蘭這句就點頭：“是啊，秦嬸子，大奶奶自然會把這無源之水，變成有源之水。”

既然月蘭和房內(nèi)的丫鬟們都一副什麼事兒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秦嫂子也就暫時放下心中擔(dān)憂，見紫雁扶起月蘭走到桌前用早飯，秦嫂子忙從紅燕手中接過筷子給月蘭佈菜：“大奶奶做了什麼，也可以告訴小的，免得小的被矇在鼓裡。”

月蘭接過紅燕打來的粥，又夾了塊紫薑在嘴裡慢慢嚼著，等嚥下去才笑著道：“你問我不成，要去問巧兒。”

“巧兒？”秦嫂子疑惑地看向巧兒，巧兒已經(jīng)笑了：“這也是大奶奶足智多謀，那是我們能辦事？”

月蘭佯裝微怒對著巧兒一指：“瞧瞧，這話說的，像要跟我討賞似的。”

巧兒已經(jīng)機靈地給月蘭跪下：“大奶奶願不願意賞我們，這都是末節(jié)。我們啊，只要能常服侍大奶奶，就是好事了。”

月蘭又是一笑，笑聲之中，紫雁才慢慢地把月蘭的打算告訴秦嫂子，周老夫人的私蓄不少，不過多是首飾衣料金銀等物。月蘭早就想到周夫人只怕會發(fā)難，因此在得到周老夫人私蓄時候，就命巧兒的哥哥忠兒，出去外面瞧瞧可有什麼鋪子也好，田地也罷，能置辦點產(chǎn)業(yè)，也是好的。

原本月蘭是想等著事情辦妥當再稟告周老夫人，不料月蘭還沒辦完這事兒，周老夫人就去世了，月蘭也就沒有告訴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不曉得，秦嫂子自然曉不得。

“原來如此，我這心裡還在琢磨呢。”秦嫂子聽完就感慨地說。

“巧兒她哥哥很能幹，已經(jīng)看定兩間鋪子，都是賣文房四寶的。”月蘭等紫雁說完就對秦嫂子又解釋一下。

秦嫂子在那連連點頭，巧兒已經(jīng)道：“這不是奴婢的哥哥能幹，而是奶奶信重奴婢的哥哥。若非大奶奶，奴婢和奴婢的哥哥，都只能在這府內(nèi)，做個普通小廝丫鬟，等年紀大了，被配了人，也就這麼過了一輩子了。哪有這會兒的風(fēng)光。”

秦嫂子不由拍一下手，指著巧兒道：“難怪大奶奶給你取個巧兒，原來你的嘴，果真這樣巧。”

巧兒抿脣一笑，月蘭已經(jīng)笑著道：“你們都是我身邊的近人，還有件事兒要和你們商量，我瞧著紫雁也不小了，巧兒的哥哥，也到了該娶妻成房的時候了，因此想讓他們兩邊結(jié)個親。”月蘭話音剛落，紫雁的雙頰就緋紅。

月蘭倒搖頭：“你也不要這樣害羞，你們雖是下人，卻也是一輩子的事兒。也要歡喜樂意才成。”說著月蘭身子微微往前欠了欠：“我先問了你的意思，你也和那個忠兒見過的，可還滿意，若不滿意，我就再尋別人。”

“大奶奶這會兒問的越來越讓人不好答了。”紫雁的臉色更紅，見月蘭已經(jīng)用完早飯，就上前把那些碗筷收一收就往外走。

巧兒笑著道：“大奶奶您也不用問了，我瞧啊，紫雁姐姐一定歡喜，不然的話，她怎會害羞出去了。”

“你這小蹄子，偏生會在大奶奶跟前說些不要緊的閒話。”紫雁雖走出去，卻沒走遠，聽到巧兒這話就在窗外呵斥一聲，巧兒不以爲忤，反而捂嘴笑：“果真這要做我嫂子的人，就和原先不一樣了。”

“紫雁啊，你也別說話了，不然這碗筷掉在地上，又要大家收拾。”秦嫂子見衆(zhòng)人歡喜，自然也要湊趣，掀起門簾對紫雁說了這麼一句，紫雁本就沒走遠，在窗口聽著呢，見秦嫂子掀起門簾故意來說自己，一張臉登時紅的不成樣子，端著碗筷飛一樣地跑了。

“還害羞呢。”秦嫂子笑著折回屋內(nèi)。月蘭也笑了：“秦媽媽，那忠兒這邊，你就去問問他，若是歡喜，就定了婚事，再讓秦三叔給他們撥間屋子，選個好日子，成了這婚事。”

秦嫂子高聲應(yīng)是，也就往外去尋忠兒。忠兒這會兒還是像平常一樣，只在二門邊伺候，見秦嫂子走出來，忠兒曉得定是月蘭有什麼事吩咐，但當著同伴們，忠兒卻要做出個嬉皮笑臉的神情來，叫聲秦嬸子就上前：“您老這是要有什麼話吩咐，讓我們好跑腿領(lǐng)賞？”

“你小子，福氣來了。”秦嫂子笑著說了一句，纔對忠兒道：“大奶奶喜歡你妹妹，問過你妹妹，曉得你也該成房了，就想把她身邊的丫鬟許配給你，特地叫我出來問一聲，你願意不願意？”

忠兒也見過月蘭身邊的丫鬟們的，除了自己妹妹，月蘭身邊的大丫鬟對他們這些小廝來說，簡直就是天上的月亮一樣，只可以看，不可以想的。雖說忠兒幫月蘭辦成了這件事，曉得月蘭定會賞自己，但沒想到會賞自己一個好媳婦，登時喜歡的愣在那裡只曉得張嘴笑，不曉得說話。

一見他這神情，秦嫂子就曉得忠兒是願意了，笑著道：“見你這樣歡喜地笑，曉得你是願意了。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和大奶奶覆命，再去和你三叔說，讓他給你撥個房頭，以後自己住著，也能替人跑跑腿。”

“是，是。”忠兒連連說了好幾聲是，纔對秦嫂子打拱：“秦嬸子，還往秦嬸子在大奶奶跟前替我多美言幾句。”

“秦嬸子，您別慌著往裡面覆命，這大奶奶身邊可是好幾個丫鬟呢，到底是紫雁姐姐還是紅燕姐姐？”有幾個一樣的小廝見忠兒得了這樣好事，自然要多問一句。秦嫂子橫他們一眼：“怎麼，您還想挑揀一下？”

“秦嬸

子，不敢挑揀，誰都好，誰都好。”忠兒的嘴都要笑裂開了，秦嬸子又橫一下這幾個小廝，才笑著道：“紫雁比紅燕大些，自然是紫雁了。”

小賴正好從旁邊經(jīng)過，聽到紫雁兩個字，這府內(nèi)的丫鬟，誰長的如何，小賴都是久知的，況且他媳婦死了，也該另配一個，賴大家的早早就說過，看中了紫雁，只等周老夫人的喪期過了，就去求周夫人，把紫雁許配給他。

因此小賴停下腳步，看著秦嫂子微笑：“秦嬸子，這大奶奶身邊丫鬟們的名字，也不是能在這些小廝們面前提起的吧？”

秦嫂子還沒說話呢，就有個嘴快的小廝笑著道：“怎麼不能提起？紫雁姐姐就快要成忠兒嫂子了。”

忠兒？小賴一聽就明白髮生了什麼，看向忠兒的眼神頓時不善，忠兒還沉浸在喜悅裡，也沒注意小賴的眼神，只對秦嫂子又打了幾拱。賴大往廟裡去了，秦嫂子曉得自己家男人對賴大一家一直多有防範，因此仔細觀察著小賴，見小賴看向忠兒的眼神有不善。

秦嫂子登時心裡就不喜歡，不過這件事是月蘭決定的，就算是周夫人也不好插手的，因此秦嫂子伸手指了那幾個小廝一下：“你們幾個啊，就是這樣嘴快，等到喜日子到了，一個個該多灌幾口酒，堵了嘴纔好。”

那幾個小廝用手捂住嘴，做出驚慌樣子來，秦嫂子又嘲笑了幾句，也就離開這裡，到裡面給月蘭覆命了。

“小賴哥，您這是有什麼事兒要吩咐我們的。”秦嫂子走了，這纔有小廝想起小賴來，笑著問小賴，小賴吸氣呼氣，讓自己的面色平靜一點纔對這小廝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聽你們說的熱鬧，所以想著問問。”

“小賴哥果真是最愛熱鬧的。”已經(jīng)有小廝在那湊趣，小賴也和小廝們閒話兩句，自己轉(zhuǎn)身離開，離開時候小賴面色頓時變了，娶紫雁，成大奶奶的心腹？不管與公與私，都不能讓這件事成功。小賴尋到賴大家的，把這件事和賴大家的說了。

賴大家的聽小賴說完就皺眉：“大奶奶這會兒和夫人不過是面子情，她這會兒佔了先手，夫人只怕也不好說什麼。”

“娘，您且想想，不是我們?nèi)⒉蝗⑦@個媳婦的事兒，而是忠兒成爲大奶奶的心腹，到時候大奶奶身邊有了這麼一個人，很多事兒就好辦多了，這是其一，其二，不也可以看看，這府裡面，到底有些什麼人，站在大奶奶這邊。”

小賴的解釋讓賴大家的點頭：“你說的是，這是我糊塗了。”

小賴又和賴大家的商量了下怎麼和周夫人說這件事，商量好了，賴大家的也就往周夫人這邊來。

周夫人正把這個月的月例讓人發(fā)下去，就見賴大家的走進來，周夫人擡頭瞧了賴大家的一眼：“你最近越發(fā)來的晚了，難道是心裡在怪我？”

“小的怎敢怪夫人呢？只是方纔聽說一件事，在那細打聽，就來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