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門內外,已經有不少下人聚攏在那裡,還能聽到有人在那高聲辯解:“我並不是聚衆賭博,不過是因爲這些日子沒有差事,尋幾個人在一起喝酒都不成嗎?”
這個聲音,周夫人頓時就愣了一下,是小賴的聲音。月蘭察覺到周夫人停頓一下,故意道:“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像是原先總管賴家的兒子的聲音。按說,原先從沒有這事兒,這會兒有了,偏生就是賴家的兒子,難道說……”
月蘭說一句,周夫人的臉就黑一下,這會兒周夫人腦中一萬個念頭,沒有一個念頭不是在罵這是月蘭故意在設局,想要給自己不好看。
圍在那裡的下人們見周夫人婆媳來了,頓時各自閉嘴,恭恭敬敬地給周夫人婆媳行禮。周夫人和月蘭走到二門處,周夫人也不走出去,就在婆子們佈設的一張交椅上坐了,對二門外的秦三道:“這事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等秦三回答,小賴已經撲倒在二門門檻處:“夫人,夫人,這事兒明明是秦三嫉恨我爹爹,又擔心自己的總管位置不穩,因此設下局,讓我入局。夫人,夫人,我也算是從小您看著長大的,哪有膽量做這些壞事。”
小賴這話,讓周圍幾個知道小賴平常做事風格的人,都差點笑出來,但因爲周夫人在旁邊,衆人也只有憋著笑。
周夫人當然是要袒護小賴,對秦三道:“說來,我從不摻和你們下人們之間的事兒,可此刻既然已經來到我面前,而且還是聚衆賭博,就不能像原先一樣了了,我且問你,此事是否是個局?”
周夫人一開口就袒護小賴,這是秦三想到的,因此秦三並沒有任何擔心害怕,反而對周夫人恭敬地道:“夫人,秦三自從進了京,這十多年來,做事只求公平公正,並無別念。至於什麼設局一事,秦三也從不知道局從何來。況且,容我說句誅心的話。小賴侄兒張口不說別的,就只說這是一個局,不曉得小賴侄兒,曾經設過多少局呢?”
秦三反將一軍,小賴已經對秦三憤怒地喊道:“你別紅口白牙地誣賴人。”
“方纔你誣賴我,這會兒我反說一句,你就如此憤怒了?”秦三好整無暇地說著,小賴頓時啞口無言。周夫人的眉頭皺緊:“這些嘴皮官司,打再多都沒意思。我就想問一句,你們一個說是設局,另一個又說有確切證據,證據何在?”
“夫人,我的兒子,夫人您是瞧著長大的,難道您還不曉得他的品性嗎?”賴大家的聽人說了自己兒子聚衆賭博被秦三抓個正著的事兒,急急忙忙趕來,正好聽到周夫人這一句,賴大家的急忙走進二門,在周夫人面前跪下,對周夫人懇切地道。
“小賴的品性,我自然是曉得的。”周夫人此刻先安撫賴大家的一句,這纔對秦三再次重複:“證據何在?”
“證據自然是有的。”秦三也不管周夫人百般偏袒小
賴的表現,手一揮,忠兒手裡就捧著些骰子賭具上前,把手中的東西呈給門裡的婆子,由她們呈給周夫人:“這些,都是在小賴哥的相好屋裡搜出來的,不但如此,當時秦三叔進去時候,小賴哥還和幾個小廝,正在那推牌九,旁邊那抽水的錢筒,都已經放慢了錢。”
秦三又上前一步:“夫人,那幾個小廝也被小的一併捆了。”
說著秦三手一揮,幾個小廝就被推搡著過來,小賴見自己的娘來了,膽氣更壯,對那幾個小廝喊道:“你們可是秦三叔叮囑了,來約我,要勾引我,讓我去賭錢?”
那幾個小廝一眼就瞧見賴大家的跪在周夫人腳邊,曉得今兒不管回答是還是不是,都沒有好果子吃。
秦三倒沒有料到小賴會當著衆人的面這樣耍無賴,真不愧是他的姓,在那稍微一愣神的工夫,有一個小廝牙一咬就對周夫人道:“夫人,的確是秦三叔要我們去的,還許了,等事成之後,免了我們的處罰,還許了我們銀子。”
小賴聽到這小廝的話,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微笑,賴大家的聽到這句話,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對周夫人懇切地道:“夫人,夫人,我的兒子,從來都是忠厚老實了,上一回,定然也是被誣賴的。”
周夫人面上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對秦三道:“好啊,秦總管,你被侯爺重用,掌管侯府,誰知你沒有好好地管著侯府,竟然做出這等事來,辜負了侯爺的信任,著實可惡。”
周夫人這話裡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賴大家的不由露出得意笑容,但頭還是放的低低的,免得被周夫人發現自己在得意微笑。
“小的從來都是忠心爲主,並不敢做什麼辜負侯爺信任的事兒。”秦三神色還是沒變,對周夫人恭敬地回答,忠兒在聽到那個小廝喊出這是秦三指使的時候,心裡就在暗叫不好,誰知秦三竟然如此鎮定,忠兒也鎮定下來,對周夫人道:“夫人,秦三叔一向忠厚老實,這件事上,他既沒有欺瞞夫人,更沒有設下什麼局,一切都是……”
“大奶奶,瞧你挑的好下人,說起謊話來,只怕連人都能哄的了。”周夫人的目標從來都不在這些下人身上,從來都是在月蘭這裡,立即就調轉槍口,對準月蘭。
月蘭身邊的巧兒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月蘭的衣衫,月蘭此時腦子轉的飛快,不但要用言語解了面前的局面,還不能讓周夫人得意。
於是月蘭微笑著對周夫人道:“婆婆說的有理,畢竟兒媳比婆婆年輕,沒有婆婆這樣識人也是有的。只是兒媳想問婆婆一句,都說打官司要問兩造言語,此刻兩邊各執一詞,婆婆爲何就能認定,秦三叔這邊的話是錯的,而小賴這邊的話是對的呢?”
月蘭這一句,又讓局面往秦三這一邊滑去。賴大家的顧不得許多就嚷道:“大奶奶,曉得您要的是忠心的下人,可是上一回,我兒子就被誣
賴了一回,這一回,定然也是他們懷恨在心,還要再誣賴。”
“賴媽媽,這事兒可就奇怪了,要按你的說法,上一回你兒子就被誣賴了一回,那懷恨在心的,也該是你的兒子而不是忠兒他們。要再誣賴的也該是忠兒他們。再說了,秦三叔現在已經是侯府總管,忠兒夫妻都很得我的信重。他們兩個,怎麼都沒有理由要設這麼一個局來誣賴令郎!賴媽媽,您就告訴我,他們兩個又是爲了什麼,要設這麼一個一戳就破的局呢?”
月蘭這幾句反問是周夫人沒有想到的,也是小賴沒有想到的。秦三已經對周夫人道:“夫人,還請夫人想想,小的爲何要設這麼一個局呢?”
“這,這是你嫉恨我爹。”小賴沒有別的法子,也只有拿著嫉恨二字做文章,秦三哈哈一笑:“嫉恨?阿侄這話別人說的,你說不得。我爲何要嫉恨你爹,若是你爹還在總管位上,那我也好嫉恨嫉恨。可這會兒,我是這府裡的總管,而你爹,已經跟隨侯爺去了廟裡。你說,我爲何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秦三步步緊逼,小賴在那努力地想著理由,可是想了無數理由,還是沒有想出什麼理由來,小賴的汗都出來了。
秦三已經對周夫人道:“夫人,既然這幾人說是小的設的局,那就請夫人把這幾個小廝分開詢問,問問他們口供可是一樣。若是一樣,小的就此辭去這總管之職,若不一樣,那小的就想再問問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指使他們說出這不符事實的話來。”
只這一瞬間,原本的大好局面就被葬送,賴大家的心中不由懊惱極了,周夫人在那皺著眉頭,到底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
月蘭在那察言觀色,突然笑了:“秦三叔,你好癡,難道沒有瞧出,這幾個人撒謊是爲了什麼,即便問出口供,並不一致,想來婆婆心中,定要賣……”
“住口,此處可有你說話的份兒?”周夫人張口就斥責月蘭,月蘭只後退一步表示恭敬,但話還是說出來了:“婆婆,您方纔也說過,這樣的事兒,本不該到您跟前,可兒媳方纔在婆婆面前也說過了,下人們聚衆賭博對這府裡的損傷,況且小賴還有相好,既有姦情,誰難保他會做出點別的什麼事兒來。婆婆,這件事要怎麼定奪,自然在婆婆一念之間,別人都不能說話的。”
賴大家的見月蘭每一句都在說著自己兒子的不是,急的大喊道:“夫人,夫人,小的兒子,著實冤枉。”
周夫人聽到月蘭這話,曉得今兒不給個交代是過不去了,於是周夫人對賴大家的道:“住口,你養出這樣兒子,還好意思來我面前討情嗎?”
周夫人這話讓賴大家的如五雷轟頂,她擡頭看著周夫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不過賴大家的很快就看見周夫人在對她使眼色,於是賴大家的低頭,誠惶誠恐地:“夫人,夫人,小的兒子,的確冤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