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雖說不出您所料，不過……”紫雁的遲疑被月蘭看在眼裡，月蘭不由微笑：“你是想說，他們那邊畢竟人多。傻丫頭，我告訴你，這事兒，又不是去打羣架，誰人多誰贏。再說了，他們那邊雖說人多，但人心不齊，不過一盤散沙，這會兒連張三家的都三心二意起來，何況別人。”

紫雁應是，巧兒手裡已經拿著一封信走進：“大奶奶，這是姑奶奶那邊遣人送來的，也真奇怪，有什麼話不能回來說，要大清早打發人來送信。”

月蘭接過信，拆開看了看就笑了：“夫人真是唯恐我有人幫忙，不但這裡阻截我，連蕙蘭那裡都想到了。妹妹信上說，昨兒吳四夫人才回去呢，就藉故發作了一番妹妹，妹妹想和她理論，又覺得她畢竟是長輩，只得忍下了。”

“難怪夫人昨兒那樣盛情款待吳四夫人呢。”紫雁忍不住感慨，月蘭又道：“妹妹說，她受幾句難爲也就罷了，只是現在，我們家是喪家，不好出面應酬的，吳家那邊卻是無忌的，就怕吳四夫人四處散佈我們的壞話，與我的名聲有礙。”

“大奶奶，這怎麼辦？”巧兒也憂心忡忡地問，月蘭微笑：“能怎麼辦？涼拌。”

“大奶奶，吳四夫人怎麼說也是有個長輩名聲的，若她到處散佈關於您的壞話，就跟上回大姑奶奶的事兒一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算扭轉過來，這一回，還不曉得要怎麼辦呢。”紫雁的話讓月蘭笑了：“你們姑嫂兩個，憂到一處了，也忘到一起了。吳四夫人再怎麼說，也只有一張嘴，能搬弄得了多少是非？這是第一，第二呢。你們怎麼就忘了公主？我算著，等再過些日子，公主就會請我去她府上赴宴了。這個世間，還有什麼比公主的青眼，更能抵擋流言的事兒？”

月蘭信心滿滿，紫雁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大奶奶，話雖這樣說，可是吳四夫人也是公主婆家的嬸孃啊！”

“就因爲她是公主婆家的嬸孃，纔會更不用放在心上。”月蘭的眼閃閃發光，吳四夫人能在京城如魚得水，很大一部分是因爲她是吳府的人，如果這個駙馬的嬸孃，並不得到公主的青眼，那她所說的任何話，都會被當成是嫉妒，而不會被人放在心上。

這就是權力的妙用，天下富貴的人家，還有富貴的過皇家的嗎？月蘭沒有說出其中的訣竅，紫雁和巧兒看著月蘭的眼神，曉得月蘭主意已定，也就沒有再說，等月蘭把回信寫好，紫雁就拿出去，到二門邊去尋忠兒，好讓他把信送到吳府去。

紫雁剛走到二門，就聽到有幾個小廝在那說笑，中間還夾著小賴的聲音，聽到小賴的聲音，紫雁心裡就生起厭惡來，低頭就要走過他們身邊。有個眼尖的小廝已經對紫雁笑著道：“唐嫂嫂，

你來了，可是來尋小唐哥兒的？”

“是，大奶奶有差事吩咐他。”自從忠兒娶了紫雁，月蘭要吩咐他就更理直氣壯了，二門邊的小廝已經往四周張望：“方纔還瞧見小唐哥呢。”

紫雁也在那等著，小賴望向紫雁，見她做了婦人裝扮，面上脂粉比成親前要妝點的好些，身材也比原先微豐一些，透出一股成熟婦人的風韻來，沒有原先做丫鬟的青澀。

小賴不由嚥下口水，對紫雁訕笑著：“小唐嫂子，可比原先好看多了，小唐真是有福氣啊。”

紫雁厭惡地把臉轉向一邊，忠兒已經跑到紫雁面前，見小賴這模樣，忠兒就咳嗽一聲，紫雁已經含笑迎著丈夫：“你今兒想來也沒什麼事兒，大奶奶這裡，有一封信，是給大姑奶奶的，你送到大姑奶奶府上，也不用取回信，就和大姑奶奶說，大奶奶在家裡一切都好，不用大姑奶奶掛念著。”

紫雁說一句，忠兒應一句，紫雁說完也就往裡面走，小賴對忠兒笑著道：“你可比我有福氣的多了，你媳婦……”

“我還要去送信呢，沒空和你說話。”忠兒對小賴怎麼會有好眼色？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就揚長而去。小賴被閃在那裡，面上露出羞惱來，已經有小廝對小賴道：“小賴哥，小唐哥這樣對你，也是有原因的，你也休要氣惱。”

“我纔不會和這樣的人氣惱。”小賴好容易才說出這樣一句，對衆人笑道：“這些日子在廟裡，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不如今日你們下了值，我們會個局，再痛痛快快飲一杯。”

衆小廝聽了這話就點頭：“好啊，好啊，哎，小賴哥你不在，秦三叔的法度又嚴，我們啊，比你在廟裡，也就多了可以有酒肉吃，別的也就沒什麼了。”提到秦三，小賴眼神不善起來，接著那抹不善很快消失，又和衆人說笑起來。

紫雁一直到走進月蘭的院子，這才覺得心口的噁心散掉，對著身後啐了一口。

紅燕正好掀起門簾瞧見，對紫雁笑著道：“你這是對誰不滿呢，難道是我們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得罪了你？”

“你也不曉得，賴家那個兒子，不知怎麼又回來了，這才幾個月啊，他就好好地在這，我一見了他，就一股子厭惡。”紫雁和紅燕說著，紅燕已經啊了一聲：“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纔去了兩個月都沒到。”

“一定是在外面闖禍了，賴大總管在侯爺面前求情，又讓他回府來避風頭。”紫雁恨恨地罵著，巧兒已經從屋裡走出：“哼，這人就是個會闖禍的。嫂子，你也不要生氣，爲這樣人生氣不值當。嫂子，我和你說，他們回來，必定會聚衆賭錢，到時我們就……”

巧兒說到後面，聲音放的低低的，月蘭已經在屋裡招呼：“你們幾個啊，一到了一起，就這樣淘氣。”

紫雁紅燕巧兒急忙掀起簾子走進去，巧兒跑的最快，來到月蘭

身邊還在辯解：“大奶奶，我並沒淘氣呢。我這不過是懲罰壞人。”

“嗯，我就曉得，你啊，最會給自己找理由。”月蘭淡淡地瞥了巧兒一眼，巧兒又呵呵一笑。

“奶奶，難道說，這件事，就這樣算了？”紅燕是最忍不住的一個，月蘭提起筆繼續抄經：“我這邊自然只能算了，只是你們幾個……”月蘭伸出手指點著她們三個：“可不許鬧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來，到時又讓人抓住把柄。”

“大奶奶這樣說，是允許我們淘氣了？”巧兒已經拍手叫著，紫雁也有些期盼地看著月蘭，月蘭對她們搖頭：“我可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說。”

巧兒啊地叫了一聲：“大奶奶最好了，大奶奶放心，絕對不會惹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兒來。”月蘭對她們三個有些無奈地微笑。

小賴也曉得秦三這些日子以來的法度比原先嚴了，因此並不敢像原先一樣，就在自己家公然聚賭。不過小賴相好的頗多，有一處相好的，就在離侯府一條街的一條小巷裡面，院落又帶前後門，就算有個什麼風聲，也好跑的多。

因此小賴也就帶上酒肉銀子，去和那相好的說。那相好先是嗔怪了半天小賴一去幾個月，都不來看自己，然後見小賴拿出銀子來，這纔回嗔作喜，抱著小賴連連親吻：“別說你來我這裡招待幾個朋友，就算你要了我的命去，也由得你。”

小賴怎麼不明白這相好的意思，把相好的一把抱上炕，先了了點相思賬，這才讓相好的趕緊把酒肉收拾出來擺放好，自己也就回去叫人。等到掌燈時候，一羣人在那相好家中就開始聚衆賭博起來。因爲這地方嚴密，忠兒雖有心想要抓小賴他們聚賭的證據，可仔細瞧了半天，都沒抓到。

要說小賴就此改邪歸正，忠兒是不相信的，那就是小賴換了地方。畢竟自從小賴回來之後，好幾個小廝都顯得夜裡沒有睡好，一上值就在那打哈欠，甚至於偷溜去補眠。一個人也就罷了，這接二連三好幾個，忠兒怎不明白其中的訣竅。只是這小賴聚賭的地方太嚴密，忠兒留心了好幾天都沒發現，但要就此放掉，忠兒又有些不甘心，於是索性就來尋秦三。

秦三也從秦嫂子那邊聽的小賴回來，忠兒夫妻想抓住他錯處出氣的事兒，這本就是幾全其美的事兒，秦三也就沒有過問，這會兒見忠兒垂頭喪氣的來了，秦三不由笑著問道：“怎麼，你要抓人，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他們窩子在哪？”

“哎，秦三叔您就不要笑話我了。”忠兒坐在秦三面前，一臉納悶地道：“這地方也真嚴密，什麼風聲都沒有。”

“那就不在府裡，定然也不在你們住的附近。”秦三的話讓忠兒嘆氣聲更重：“這是肯定的，就是他們都不讓我跟，一個個泥鰍樣的，可惡。”

“要能被你輕易抓到了，他還叫小賴？”秦三優哉遊哉地說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