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的話只換來周勤的冷笑:“給我最好的,可是她不曉得,我不稀罕?!?
“二爺,您啊,可別說這些孩子話?!睆埲娭芮诓辉偕鷼?,也就慢慢地陪著他在山道上走:“二爺,您要曉得,侯府……”
“侯府是哥哥的,也只能是哥哥的?!敝芮谝呀浝淅涞卮驍嗔藦埲脑?。張三的嘴巴張了張就嘆氣:“可是,您這樣想,未必大爺會這樣想,更何況您是夫人的愛子,從小嬌寵著長大,若以後分了家,您只能得到小小產業,並不能像大爺一樣,有整個侯府?!?
“那又如何?”周勤看著張三冷笑一聲:“天下人大都不是這樣過來的嗎?難道就因爲我娘疼我,所以就要去把哥哥手上的東西搶來給我,然後我就接受,不但接受,還要覺得哥哥不把東西給我,就不是好哥哥。我從小讀聖賢書,學的是做人的道理,不是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再說了,娘要這樣想,叔外祖頭一個就不答應?!?
提到劉尚書,張三就曉得自己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張三隻輕聲嘆氣再沒說話。周勤回頭看去,月蘭的馬車已經跟上,而周侯爺修行的廟宇,就在前面。周勤把馬肚子又夾一下,自己的爹爹,一定會告訴自己,該怎麼做。
張三讓一個小廝先往廟裡去報信,賴大聽說月蘭和周勤都來了,頓時慌張起來:“怎麼,他們怎麼會來?再說,這嫂嫂和小叔子一起出門,似乎也有些……”
“賴大叔,您這會兒先別說這話,趕緊跟侯爺說去。只怕府裡發生了點什麼事兒,不然不會這樣?!毙P的話讓賴大更感慌亂,府裡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不然的話,月蘭和周勤叔嫂二人不會未經請示,就前來廟裡。
賴大還在那裡著急,小廝的眉就皺起:“賴大叔,不對啊,您還不趕緊去報給侯爺,怎麼還在這不動?”
“我,我和你說,這事兒不能告訴侯爺?!辟嚧笠呀浗Y巴起來,小廝聽的越發奇怪:“賴大叔,您在這廟裡幾個月,跟著侯爺,怎麼膽子越發大了?這要瞞,怎麼瞞得???”是啊,要瞞,絕不能讓月蘭和周勤這會兒見到周侯爺。
於是賴大心一橫:“不是我不願意去報,可是侯爺近來和人學經文,正學到關鍵時候,這時候去尋侯爺,會被侯爺趕出來的?!?
學經文?小廝一臉不信,這時張三已經走進來,瞧見賴大就笑了:“賴大哥,好久不見,這向可好?”
賴大瞧見張三,如同見到救星一樣,對張三笑著道:“託福託福,一向都很好。我也和你,你在府裡,怎麼不讓你女人勸著點大奶奶,怎麼這麼慌慌張張就跑來了,偏生侯爺和人學經文,都和我們說了,不許打擾,否則就要活活打死呢。”
“是嗎?賴大總管,我怎麼從沒聽過這事兒。”月蘭的聲音已經響起,她扶著巧兒的手站在那看著賴大,一臉的嘲諷。
賴大不料月
蘭竟這樣直接走進來,急忙對月蘭行禮:“給大奶奶請安。大奶奶,這是因爲侯爺自覺殺孽過重,因此纔要多學些經文,好消弭之前的殺孽。”
“扯謊!”月蘭只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就扶著巧兒的手往前走:“公公若自覺殺孽過重?又怎會說出,若有人去打擾就要活活打死的話?”
“是,是小的錯了。”賴大急忙跟在月蘭身後,又想出另一個主意來:“大奶奶,這邊全是男的僧人,到時候若衝撞了大奶奶,著實不好?!?
“原來這廟裡的出家人,都是些紅塵未斷,六根不清的人?”月蘭嘲諷地說了一句,一句就讓賴大回答不出來。跟著月蘭來的除了巧兒,還有兩個婆子,此刻聽了月蘭的話,那兩個婆子難得遇到這樣能拍月蘭馬屁的機會,急忙上前對月蘭道:“大奶奶,這是出家人的地方,女眷進來無礙的,我們護著您,就往侯爺修行的地方去?!?
月蘭淺淺一笑,對賴大道:“請賴大總管在前面帶路?!?
賴大看著月蘭的神情,曉得今兒這一關,自己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了,賴大不由暗地裡嘆了口氣,對月蘭道:“大奶奶請?!?
月蘭扶了巧兒的手,在婆子的跟隨下,往禪房裡走去。
這廟裡禪房衆多,周侯爺自然是包了一個上好的院落,院中還種了不少花草,此刻有些花也在開花,一走進院裡,就能聞到一股幽香。月蘭不由駐足細細觀察了下,對賴大笑著道:“難怪公公喜歡這裡,這地方確實不錯,清淨。”
賴大額頭上汗走出來了,只應了一個是字。周侯爺卻正站在院中,給一棵花樹澆花。賴大緊走兩步,剛想把月蘭來了的消息告訴周侯爺,月蘭卻比賴大的動作更快,已經跪在周侯爺面前:“兒媳給公公請安,兒媳也求公公給兒媳做主。”
月蘭這一跪,別說周勤,跟著他們進來的那些下人也全都嚇壞了。周侯爺手裡拿著噴壺,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院裡的兒媳,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奶奶,起來吧,泥地裡潮,不要再跪了。一家人,哪有什麼不能說開的話?!?
月蘭卻沒有站起身:“兒媳曉得公公曆來都是難以決斷的,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打了哪一邊,疼也是疼在公公身上??墒侨羰切∥鰞合钡囊簿腿塘?。奈何這是生死存亡之間。兒媳小時學的,也只有小仗受,大杖走的道理。沒有要用兒媳的命去成全孝道的。況且兒媳就算付出了命,也會讓人背上暴戾的名聲。因此兒媳懇求公公,做個決斷?!?
周侯爺把手裡的噴壺緩緩放下,沒有叫起月蘭,而是對一邊的二兒子道:“那你呢,你又來做什麼?”
“兒子給爹爹請安。”周勤跨前一步,也跪在周侯爺面前,接著就對周侯爺道:“兒子今日從劉府回家,原本是想問候母親的,誰知卻見母親要把嫂嫂綁了,送到什麼
外面去,還說什麼,嫂嫂肚子裡的孩子克著大哥,因此纔要這樣做。兒子學聖賢書,懂些做人的道理,總覺得這些說法極其縹緲,因此兒子就想著,是不是母親受了別人的蠱惑?!?
蠱惑兩字周勤一說出口,月蘭就知道,周勤給周侯爺找好了藉口。畢竟,讓周夫人受人蠱惑,才讓周夫人看月蘭不順眼,這樣的理由是最體面的。也是最不傷人的。周侯爺望著因爲周勤和月蘭跪下,所以跪了一院子的人,濃眉挑了挑,對月蘭和周勤道:“你們都起來吧,到屋裡說話。賴大,張三,你們兩個進來,別人都在外面等著?!?
衆人急忙應是,月蘭這才站起身,巧兒上前扶了月蘭走到門口,因著周侯爺有吩咐,巧兒也不敢進去,就在門邊老老實實站著等候傳話。
禪房內的佈設很簡單,不過一桌一椅幾個蒲團罷了。周侯爺在蒲團上坐下,衆人自然沒有敢落座的,都在周侯爺面前站著。
周侯爺沉吟了會兒,纔對月蘭道:“你把這些日子的事兒,原原本本的,一字不落的,說給我聽?!?
月蘭急忙應是,把這些日子的事兒都說了。周侯爺的眉皺的更緊,甚至看著賴大:“我記得你媳婦,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人,怎麼這些話,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賴大在聽到周勤說,周夫人是被人蠱惑時候,心中就暗叫不好,只怕這個蠱惑周夫人的罪名,十有八九要落到自己家身上。此刻聽到周侯爺相問,賴大也只有趕緊跪下:“小的自從來到廟裡,就在侯爺身邊精心服侍,並不敢和府裡,有什麼傳話?!?
周侯爺只瞧了賴大一眼:“撒謊。”賴大這會兒汗珠都下來了,對周侯爺道:“小的,真的沒有撒謊?!?
“前些日子,你兒子出去外面,鬼鬼祟祟地做了什麼了?打著回府裡去的幌子,我不說,你們還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周侯爺的話讓賴大汗出如漿,對周侯爺連連磕頭:“侯爺,侯爺,小的兒子的確是奉了夫人的命,不過並不是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賴大說著,舌頭已經開始打結。周勤已經對周侯爺道:“說來兒子想起一件事,兒子走進母親上房時候,就是瞧見賴媽媽,在捆著嫂嫂?!?
周侯爺緩緩點頭,張三想起自己媳婦說的,要好好地把月蘭護送到廟裡,這個啞謎其實是,要投靠月蘭了。既然如此,何不在旁邊幫一把。於是張三也就給周侯爺跪下:“侯爺,說起來,這回賴大哥確實有些古怪呢。方纔小的讓小廝先來給侯爺您稟告的時候,賴大哥竟然攔著小廝不讓他們來稟告。而且,還對著大奶奶公然撒謊?!?
“張三,你別信口胡說?!辟嚧舐牭綇埲倪@話,忍不住心口也疼起來,畢竟在賴大看來,張三是會幫著自己,而不是倒打一耙。張三一臉正氣地對賴大道:“賴大哥,你我平常相好是對的,可是再如何,也不能欺瞞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