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吳桐面上分明寫著不信,周瀾也不管他信不信,對那幾位道:“這幾位是?”
吳桐也就代爲(wèi)介紹,不外就是某尚書的兒子,某國公的孫子,這幾位當(dāng)初在安王府的時候,並沒出現(xiàn)在安王府的宴會之中,看來吳桐上回去安王府,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安王府的宴會,揚他的名聲。
周瀾心裡下著判斷,和那幾位一一打過招呼。就有內(nèi)侍過來說,太子和諸王將至,請各位公子回樓內(nèi)。
衆(zhòng)人回到樓內(nèi),這樓內(nèi)四周都置著火盆,門上又掛了厚厚的門簾,一走進屋內(nèi),就覺得熱氣撲面而來。而四面牆上,鑲的全是大塊大塊的琉璃,琉璃通透,望向外面是一點障礙都沒有。
在冬日下雪時候,在這裡賞雪看梅,那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著涼的。琉璃周瀾也曾見過,但像這樣大塊而且通透的,還真的少見。
“這並不是琉璃,雖則和琉璃有些相似,這是海外來的,名喚玻璃。”吳桐見周瀾盯著那些琉璃看個不停,在旁輕聲解釋。
周瀾也曉得這玻璃是海外來的貴重之物,周夫人就有數(shù)面玻璃鏡,還送了給蕙蘭月蘭幾塊,但像這樣大塊的玻璃,就這樣鑲來做牆面,實在是隻有皇家纔有這樣大手筆了。
“這玻璃因來之不易,原本陛下想把所有的窗戶都換成玻璃的,也沒有從了這個願望,也只有慢慢換罷。”另一位國公的孫子在旁邊看著周瀾這一臉沒見識的樣子,斜眼解釋。
周瀾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絲,暴發(fā)戶就是暴發(fā)戶,哪曉得這宮中之事的輕視。
周瀾也沒有放在心上,那天和周侯爺說過話之後,周瀾就曉得,以後類似的被當(dāng)做暴發(fā)戶輕視的事兒,不會少的。
“太子殿下駕到。”內(nèi)侍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衆(zhòng)人急忙跪地行禮迎接太子殿下和諸王。
太子今年也不過十五歲,身著蟒袍金冠的他,還有些孩子氣,但沒有人可以忽視他的身份。除此還有兩位王爺,一位是太子的庶長兄吳王,另一位是太子的弟弟周王,吳王比太子大了三個月,周王比太子小了兩個月。
三人走進之後,太子吩咐衆(zhòng)人站起,等衆(zhòng)人都站起,太子就座之後,纔對衆(zhòng)人道:“今兒是母后下詔,讓諸位進宮賞梅,諸位都是我朝年輕才俊,自當(dāng)放開懷抱,盡情玩耍,不用再拘泥於禮儀。”
衆(zhòng)人齊聲應(yīng)是,謝過太子,這才重新坐下。
雖然太子有這樣的話說,不過衆(zhòng)人還是免不了拘謹(jǐn),過了一會兒,也是吳王提議,行了會兒酒令。周瀾只覺得這酒宴無聊的很,但又不能走出去,只有靠在玻璃牆邊,看著外面的梅花。這梅花隔了玻璃窗,看的有些朦朧,但這種朦朧更爲(wèi)梅花增色。
自己看月蘭,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朦朧?周瀾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月蘭。哎,都說人要記得自己該做什麼,可是這心,卻常常不受控制。
“看來吳卿今兒和別人是不同的。來啊,給吳
卿賜酒。”席上突然傳來衆(zhòng)人笑聲,笑聲之中,太子也就著衆(zhòng)人的話說。原來是吳桐抓到一支紅鸞星動的籤。太子的話讓吳桐起身行禮:“不過偶然罷了,還請諸位繼續(xù)行酒令。”
看來,三公主的駙馬,就是吳桐了,周瀾看著吳桐面上那掩飾不住的志得意滿,對吳桐微笑,吳桐對周瀾回以微笑。酒令繼續(xù)傳下去,輪到周瀾,周瀾接過骰子,輕輕一晃,搖出個六點,內(nèi)侍捧著籤筒過來,周瀾伸手一抓,看著上面的字,不由現(xiàn)出古怪神色。
“周公子抓到什麼?”太子已經(jīng)在問,內(nèi)侍笑著道:“周公子還沒讓奴才瞧呢。”
“今兒也古怪,臣所抓到的,也是……紅鸞星動。”周瀾看眼吳桐纔對太子回道。這一句說出口,席面上並沒像方纔吳桐抓到那支籤時的興奮,反而出現(xiàn)了一點詭異的安靜。
“這對花籤,只有兩支是相同的,不過多年以來,已經(jīng)沒人抓過兩支相同的了。”吳王已經(jīng)笑著開口解釋,太子也點頭:“不錯,今兒,安王嬸孃也進宮來了。”
安王?衆(zhòng)人的神色頓時變了,吳桐脣邊露出一抹笑,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安王府,從一開始就看中的,是周瀾。這些日子的那些話,也是安王府特地傳出來的。吳桐看向周瀾:“看來周兄今日,也能得到好姻緣,先恭喜了。”
好姻緣?安王的郡主嗎?周瀾有些遲疑,甚至有些徘徊,這別人眼中的好姻緣,可在自己心中,並不是好姻緣。真定下了,那和月蘭之間,就再也無法,無法什麼?周瀾說不清楚,也像不明白,只覺得全身像被潑了一桶冰水一樣,寒冷入骨。
衆(zhòng)人也瞭然一笑,繼續(xù)傳著酒令,後面別人抓的都是什麼,周瀾不曉得,等到都抓完了,太子又讓衆(zhòng)人出去外面散散,好把酒氣散掉。
吳桐這會兒對周瀾就更親熱了:“周兄,等到以後,你我還要多交往交往。”
如果自己娶了安王郡主,那就是郡主儀賓,就能和京中各大家族,毫無芥蒂地來往,那時,繼母的所有陰謀,都毫無作用。這是一個看起來多麼誘惑,又多麼舒服的路啊。
可是周瀾的內(nèi)心,卻毫無波瀾,沒有喜悅,這是爲(wèi)什麼?
“周兄,周兄?”吳桐看著周瀾,有些奇怪地叫。周瀾的眼從一棵紅梅上收回來,瞧向吳桐:“若,若我沒有被人青眼,是不是吳兄不會和我說話?”
吳桐笑了,接著笑容裡有幾分深意:“周兄,你也是侯府世子,不過,你該曉得,有些事,不是隻有爵位能解決問題的。”
所以吳首輔爲(wèi)了保自家富貴,可以讓最出色的孫子去尚公主,因爲(wèi)這個最穩(wěn)妥,畢竟吳首輔不止一個孫子,這個尚了公主,另外的就可以科舉入仕,於是吳家,可以輕輕鬆鬆,再有百年富貴。
周瀾想起孟冉說過的話,下意識地看向吳桐:“娶公主如……”
“娶官府嗎?”吳桐已經(jīng)笑了:“周兄,你果真是被令祖母和令尊保
護的很好。要知道,這人世間,哪能事事完美?尚公主,必將失去一些,可人,想要得到,怎能不失去呢?”吳桐的這句話讓周瀾如醍醐灌頂。
“所以,就看你所失去的,和你得到的,是不是……”周瀾不知該怎麼形容,吳桐又笑了:“只要想清楚,哪有什麼意不平?況且三公主的性情,並沒有那麼跋扈,我想,我和她,定會成就另一段美滿姻緣的。”
“多謝吳兄。”周瀾端端正正地給吳桐行禮,吳桐又笑了:“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有趣,也不那麼蠢,輕輕提點幾句。若你娶了安王府的郡主,那我們也就是親戚了,以後彼此來往起來,也是很平常的事。”
但自己,不會娶安王府的郡主,不過在這之前,要先想個理由,迴避掉這次賜婚。
周瀾脣邊露出一抹笑,這抹笑讓吳桐覺得,也許周瀾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但那又如何呢?這個世上,當(dāng)榮華富貴撲面而來時候,少有人能拒絕。
衆(zhòng)人賞一會兒花,太子又提議衆(zhòng)人做會兒詩,周瀾不擅長詩詞,也隨便依韻合了一首,當(dāng)然吳桐再次大出風(fēng)頭。太子命內(nèi)侍把吳桐的詩交給皇后娘娘去瞧瞧,又對吳桐笑著道:“母后也是很擅長詩詞的。”
皇后的詩,誰也不敢去擅自評點,只順著太子的話說了幾句吹捧的話。
詩早被送到皇后面前,皇后拿起吳桐的詩,對三公主笑著道:“這個吳桐,果真是家世才學(xué)性情,都無可挑剔的。”三公主雙頰紅紅的:“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麼說來,那可挑剔的,就留給我女兒了?”安王妃笑盈盈地對皇后說。
“嫂子這話說的,讓我怎麼接纔好?”私下場合,皇后對這些妯娌們,也是親親熱熱,只敘家禮不說國禮。安王妃這樣身份的人,自然還是可以和皇后開上幾句玩笑的。雖如此,安王妃也不敢過分,也就順著皇后的話道:“其實呢,也只有我們在這說是可挑剔的,要在外面,自然也是不可挑剔的。”
“嫂子說的是。”皇后說完就對身邊內(nèi)侍道:“去把吳公子和周公子都請來。”內(nèi)侍自然曉得這是何意,應(yīng)是後就飛快地往梅園跑去。
內(nèi)侍到梅園傳了皇后旨意,衆(zhòng)人看向吳桐和周瀾的眼神都變了,太子已經(jīng)笑道:“想來今兒吳卿周卿的詩都入了母親的眼,二位速去。”
吳桐在聽到旨意時候,心中十分歡喜,起身對太子行禮,周瀾卻有些遲疑,但還是起身跟隨吳桐離去。
這一次前去朝見皇后,這些內(nèi)侍們看吳桐和周瀾的神色都不同了,當(dāng)然待吳桐更親熱些,畢竟駙馬和郡主儀賓,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周瀾這一路並沒說話,宮內(nèi)那巍峨的宮殿,美麗的宮女,殷勤的內(nèi)侍,也一點沒有引起周瀾的興趣,他只是在想,該怎麼在皇后面前說出自己的意思,讓自己和月蘭,能夠成婚?月蘭現(xiàn)在不喜歡自己,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自己定會讓月蘭,喜歡上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