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這樣被當做一塊東西一樣,被扔掉了?賴大家的還想說話,周夫人已經在那打哈欠,賴大家的只有低頭應是。
賴大家的沉默地退出周夫人的屋子,看著丫鬟放下簾子,賴大家的神色漸漸變了,絕對不可以,自己在夫人面前被人厭棄,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別人耳中,比如張三家的,比如秦家的,賴大家的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到底要怎麼辦?怎麼辦?
“嫂子怎麼在這站著?”張三家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賴大家的神色都沒恢復,賴大家的神色也落入張三家的眼裡,張三家的不由有些驚訝地道:“賴嫂嫂今兒神色怎麼如此蒼白,難道是夫人說了什麼?”
“蒼白嗎?”賴大家的急忙用手摸了下臉,接著掩飾地道:“也許是昨兒沒睡好。”
“是呢,聽她們說,嫂子去親戚家了,想來那親戚家中,嫂子睡不慣那牀鋪,有些難受也是有的。”張三家的順著賴大家的話說。
周夫人的丫鬟已經挑起簾子,對張三家的笑盈盈地道:“張嬸嬸,您來了,您先在這等會兒,方纔夫人午睡前還在問嬸嬸,說嬸嬸去備的禮,齊全沒有?”
“已經備齊了,就是特地來問問夫人,夫人要不要親自過目。”張三家的嘴裡說哦著,已經往上走了一步。
丫鬟急忙搖手:“嬸嬸先到旁邊屋子裡坐坐,等夫人醒來,我再喚嬸嬸。”丫鬟的話讓張三家的點頭:“知道,這是夫人房內一貫的規矩,我知道的。”
丫鬟對張三家的笑了笑,這纔像瞧見賴大家的,一臉驚訝地問:“賴嬸嬸怎麼還在這裡?方纔夫人的話,嬸嬸想來也聽到了,夫人這是體貼嬸嬸這麼多年服侍也辛苦了,讓嬸嬸先回家歇歇。”
張三家的正打算往廂房裡走去,聽到這話就突然停下腳步,對丫鬟吃驚地:“賴嫂嫂不是夫人身邊極其倚重的人嗎?怎麼要回去歇歇?”
“正因爲夫人倚重賴嬸嬸,纔想著,這麼多年賴嬸嬸辛苦了,要回去歇歇呢。”丫鬟和張三家的對話讓賴大家的覺得自己臉上被打了多少巴掌都曉不得,急忙轉身走了。
“嘖嘖,這還是原來那個賴嫂嫂嗎?”張三家的嘴裡雖然是有些惋惜,但瞧那神色,半點惋惜的意思都沒有。
丫鬟也很明白地笑笑:“夫人原先倚重賴嬸嬸,是賴嬸嬸辦事辦的好,可現在不一樣了。賴嬸嬸自從前面那個兒媳死了,現在也不曉得怎樣,估計是家運壞了。”
家運壞了?張三家的頓時高興起來,如果賴家的家運壞了,那趕上的,就是自己家。不過張三家的還是瞧了眼丫鬟,並沒有把面上的歡喜給露出來,只對丫鬟嘆氣:“哎,這人的際遇,是說不準的,我還是進去裡面歇歇,等夫人醒來吧。”
賴大家的一口氣上不來,匆匆走出周夫人院子,等走出了好一會兒,賴大家的這才放慢腳步,用袖子擦著眼淚。
雖說賴大家的沒有聽
到張三家的說什麼,可賴大家的在這院裡服侍了那麼多年,這些下人們的脾氣又不是不曉得。況且當初賴大家的也沒有少在別人面前踩那不得志的下人。這會兒,輪到自己被踩了,賴大家的也不能說個什麼,只覺得心裡一陣冰冷,冷的都快結冰了。
“賴嫂嫂,你往哪裡去?”突然有人招呼自己,賴大家的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面上剛要露出笑,瞧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秦嫂子,賴大家的臉頓時不曉得該做什麼表情了。
秦嫂子瞧了瞧賴大家的,神色越發驚訝了:“賴嫂嫂,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不像原先那樣,氣色竟有些灰白?”
“沒有什麼,我不過是聽了個不好的消息。”這會兒要問賴大家的最不想見的是誰,那自然就是非秦嫂子莫屬。
畢竟賴大家的把秦嫂子當成了頭號敵人,還在周夫人面前擺弄脣舌,要讓秦嫂子去月蘭院裡榮養,其實是想挑起月蘭院中的是非。
誰知計謀不成,月蘭院裡的那些下人們,都和秦嫂子相處的十分融洽。不但如此,月蘭有了秦嫂子,也算得上如虎添翼。
這會兒一個得意,一個失意,賴大家的面對著秦嫂子,真算得上是五味雜陳。
“難怪賴嫂嫂是這樣神情呢,我這倒有個喜事,要去和大奶奶說。”秦嫂子彷彿沒有看見賴大家的試圖快速離開的表情,依舊和賴大家的笑瞇瞇地說著。
這讓賴大家的更是如芒刺在背,對秦嫂子道:“可惜我聽不了了,回見吧。我要家去。”賴大家的說著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秦嫂子瞧著賴大家的背影,對賴大家的啐了一口:“呸,真以爲別人不曉得了,你這樣算計,到頭來還是被夫人厭棄。”
說著秦嫂子又不由嘆氣,難怪月蘭這樣說呢,就算砍掉周夫人身邊的無數爪牙,永遠都無濟於事。周夫人,從來都不擔心這些爪牙被砍掉。只要她還是定北侯府的當家主母,那就多的是人想要投靠。
名利權勢,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使的東西。
秦嫂子感慨了會兒,也就回到月蘭房裡。秦嫂子一進房裡,就見月蘭在做針線,秦嫂子不由上前嗔怪地道:“大奶奶,您這會兒啊,還做什麼針線,該好好地養著。”
“我也沒什麼事兒,橫豎閒著也是閒著。”月蘭把手中針線放下,卻不忘對身邊的紫雁道:“你說的對呢,秦媽媽啊,一瞧見我做針線,就要說了。”
“大奶奶,您這會兒啊,要緊的是肚子裡的哥兒呢。”秦嫂子的話讓月蘭故意嘆氣:“原來啊,要緊的不是我自己。”
紫雁噗嗤一聲笑出來:“秦嬸嬸,您啊,就別用這句勸大奶奶了,大奶奶聽我們說了這句,還故意嘆氣。說我們只把她當做一個孕母。還說我們難道就忘了那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話。”
“大奶奶讀過這許多的書,難道不曉得保養身子骨,如此才能好好的?”秦嫂子的話讓月蘭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啊,還
真不曉得。”
秦嫂子也覺得自己這話說錯了,呆了一呆才道:“方纔我碰見賴大家的,哎,她這會兒的神情,活像別人欠了她幾百兩銀子似的。”
“她的事兒,我也聽說了,夫人讓她沒事不許進來,賴大叔的總管一職又沒了,對她來說,難道不是丟了幾百兩銀子?”紫雁給月蘭腿上蓋上一張薄被。
“這啊,比丟了幾百兩銀子還要傷心呢。”紅燕也在窗外插嘴。
“就你聽的真,這會兒在窗外面還插嘴。”紫雁笑罵了一句。
紅燕的笑聲已經傳到裡面來了:“我可不敢,唐嫂子,這會兒你可有了幫手,我怎麼敢當著你的面插嘴。”
紫雁一張臉登時紅了,掀起簾子就要出去外面打紅燕,兩人的笑鬧聲傳來,月蘭不由微笑:“這院裡,好久沒有這麼快活了。”
“這都是因爲大奶奶您,惦記著大爺呢。”秦嫂子的話讓月蘭笑了,接著月蘭搖頭:“我也不用惦記他,畢竟他在邊關,軍隊之中,什麼事兒都有人照料呢。”
“大奶奶您這是口不應心。”秦嫂子笑盈盈地說了這麼一句,月蘭的面上不由微紅,可是,就算再想念,再惦記,這思念也越不過千山萬水,去到那個自己思念的人身邊。
秦嫂子見月蘭眼中思念之情越來越濃,從袖子中拿出一封信來:“這是今日送到的,說是從邊關來的。”
邊關?月蘭聽了這句話就跳起來,也不管膝蓋上蓋著的薄被掉在地上,甚至險些撞翻了旁邊幾上的茶水。
這倒嚇了秦嫂子一跳,伸手去扶月蘭:“大奶奶,您慢些,哎呀,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這樣說出。”
月蘭顧不得許多,已經把信從秦嫂子手中接過來,有些急切地看起來。紫雁和紅燕笑鬧過了,雙雙攜手走進,看見月蘭在看信,兩人相視一眼,都屏聲靜氣,不敢說話。
信並不長,月蘭很快就看完了。接著,又從頭看了三遍,彷彿要把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中。
思念若狂,然也知思念無益,惟願吾妻,記得當初話語。月蘭看著信最末幾句,已經把這幾句倒背如流。
記得當初話語,怎麼會不記得呢?當初在這窗前,兩人並肩而立,竊竊私語。雖沒海誓山盟,卻已把這一切話語,全都記在了心中。
月蘭只覺得心中萬般情緒都涌上來,心中仿若有一團火在燃燒,燒的月蘭想大叫,想奔跑。然而,月蘭最後還是坐了下來,並沒有去拿針線,而是用一種十分溫柔的語氣道:“拿紙筆來,我要給你們大爺寫信。”
“大奶奶,往邊關的……”紅燕下意識地想阻止,紫雁卻悄悄地捏了捏紅燕的手,紅燕已經瞭然,紫雁笑著道:“那就用大爺送大奶奶的花箋?”
他送自己的花箋,當然很好,非常好。月蘭對紫雁點頭,紅燕已經把花箋尋出來,月蘭瞧見那花箋,面上又是溫柔一笑,這才提筆開始寫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