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伸出手，彷彿觀看著自己手上塗著的蔻丹，面上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猙獰：“樊月蘭，我就瞧著，你這一回，還有什麼辦法，逃過我的手掌心。”周夫人說著把手緊緊握成拳頭，彷彿攥著的，是月蘭的身家性命一樣。
巧兒一走出廳，就飛快地往月蘭院裡跑去，巧兒急急忙忙地跑進院內(nèi)，被紫雁一把拉住：“你今兒是怎麼了，這樣慌慌張張的，大奶奶在歇著呢，還吩咐，今兒的晚飯，只用雞湯下一碗麪就好。我還琢磨著，等會兒我親自給大奶奶下這碗麪呢。”
“嫂子，要把大奶奶喚醒，你不曉得，夫人又想出了什麼主意對付大奶奶，簡直是惡毒。”巧兒臉上的淚落下，有些哽咽地對紫雁說著，紅燕在房內(nèi)聽到聲音也走出來，和紫雁雙雙驚訝地看著巧兒。巧兒用袖子把眼淚擦掉，三言並做兩語地把方纔算命先生的話和周夫人的決定說了一遍。
紫雁倒並不意外周夫人會想出這樣的主意，紅燕卻已經(jīng)漲紅了臉：“夫人怎麼能這樣做？這事兒真的做了，大奶奶還怎麼活？”
“所以要請大奶奶想想辦法啊！”巧兒的眼淚流的更急，屋內(nèi)傳來月蘭有些慵懶的聲音：“想安生睡一會兒都不成。紫雁，你去廚房給我下面去。”紫雁應了一聲，紅燕和巧兒雙雙走進屋內(nèi)。月蘭
靠在牀頭，看著紅燕和巧兒：“好了，你們在外面到底說些什麼，嘰嘰喳喳地把我吵醒了。”
“大奶奶，您這會兒，不要閉眼。”巧兒見月蘭說著說著，似乎又要睡著。急忙坐在月蘭牀邊，把方纔的話又說了一遍。月蘭哦了一聲，巧兒見月蘭一點也不著急，急的在那跺腳：“大奶奶，夫人既然想出這樣的法子，定不會讓我們跟了你去，到那時候，您就任人宰割了。”
“你放心，好巧兒，我看起來像個任人宰割的人嗎？”月蘭安撫地對巧兒說了這麼一句，巧兒先是搖頭，接著就嘆氣：“可是，大奶奶，您想……”
“好了，你們趕緊打熱水來，伺候我梳洗，梳洗完了，我用了晚飯，也就要睡了。”月蘭打斷巧兒的話，快速地吩咐著。
月蘭這樣的胸有成竹，倒讓紅燕冷靜下來，她拉一下巧兒的袖子：“巧兒，大奶奶說的對，這會兒，著急也沒用，我們還是按平常的，先服侍大奶奶梳洗了，然後服侍大奶奶用晚飯，大奶奶今兒乏了，也要早早睡下。”
既然紅燕都這樣說了，巧兒也只有偃旗息鼓，叫進小丫鬟來給屋裡掌了燈，自己又到廚房去提熱水。廚房裡的婆子見巧兒來了，滿面堆笑地上前迎著：“今兒到底是哪裡吹來的風？先是小唐嫂子來了，這會兒又是巧兒姑娘你來了，也不曉得你們姑嫂，是商量好的還是沒有商量好。”
“大奶奶吩咐要熱水梳洗，我是來打熱水的。”巧兒的話讓婆子頓時笑瞇了眼：“嘖嘖，你們姑嫂，對大奶奶服侍真是上心。方纔小唐嫂子
來，說給大奶奶用雞湯下麪，這會兒，?您又來親自打熱水。這種事兒，隨便找個小丫鬟來吩咐了就是。”
婆子在那嘮叨著，就讓廚房內(nèi)的粗使丫頭，給巧兒打了熱水，讓那粗使丫頭端著熱水送巧兒回去。那粗使丫頭也就十歲剛出頭，一路望著巧兒也不敢說話，巧兒心事重重，也沒和她說話，等到了房門外面，巧兒從粗使丫鬟手裡接了熱水，吩咐她回去。
粗使丫鬟臨走前對巧兒笑嘻嘻地道：“姐姐，我聽媽媽們說，好好努力就能到大奶奶身邊貼身服侍，我也要像姐姐一樣。”
巧兒聽了這話，笑容裡面有些苦澀，這會兒，都快火燒房子了，還想著怎麼好好努力能到大奶奶身邊貼身服侍這樣的事兒麼？巧兒心裡想著，就端著熱水走進房裡，紅燕已經(jīng)給月蘭梳好了頭，月蘭瞧著巧兒進來就對巧兒笑著道：“怎麼一張臉這麼苦，難道說沒去廚房要熱水這麼多日子，都忘記廚房的門外哪邊開了？”
“大奶奶，我是著實不明白，您爲什麼一點也不擔心？”巧兒把熱水倒在水盆裡，端到月蘭面前服侍她洗臉，但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月蘭緩緩地洗完臉才燦爛微笑：“擔心？難道我這會兒擔心了，憂心忡忡了，心事重重的，夫人就不算計我了？”
月蘭的反問是巧兒沒想到的，她不由愣在那裡。月蘭用手攏一下鬢邊的頭髮：“既然如此，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夫人這會兒已經(jīng)把所有的目的都攤開了，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說話時候，紫雁端著一碗麪走進，聽到月蘭這話就插嘴：“大奶奶說的是呢。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更何況這會兒，天還沒塌。大奶奶，先用晚飯。”
雖說月蘭吩咐只用下一碗麪，但這晚飯當然不止是一碗麪，除了紫雁親自下的面之外，小丫鬟又端進來四樣就面的小菜。醃的紫薑，椒麻雞絲，素炒白菜心，胭脂鵝脯。兩葷兩素。月蘭只夾了一點雞絲和一筷白菜心，剩下的就交給丫鬟們?nèi)コ匀ァ！?
倒是那碗麪，月蘭不光吃完了面連湯都喝了兩口，還對紫雁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好手藝，早曉得你有這樣的好手藝，就該多留你幾年呢。”
“這會兒在大奶奶身邊服侍，也是一樣的。”紫雁吩咐小丫鬟進來把這些都收拾走了，又給月蘭端來茶讓月蘭解膩，這纔對月蘭道：“奶奶的意思，並不是坐以待斃，而是想去稟告侯爺吧？”
“知我者，紫雁也。”月蘭稱讚了一下，就把茶杯放下：“好了，今兒也乏了，你們各自也睡吧。什麼事兒都等到明天再說。”
“可是，大奶奶，夫人今日吩咐秦總管不能擅自出去。”巧兒想著周夫人的吩咐，對月蘭憂心忡忡地說。
月蘭用手遮住脣打個哈欠，把手放下時候，面上已經(jīng)十分疲乏：“這些事兒，自然可以傳遞出消息。別忘了，還有張三家的呢。”
“可是，大奶奶，只怕她也……”巧兒還想繼續(xù)說，紫雁已經(jīng)把巧兒的手給握住：“大奶奶說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我們還是服侍大奶奶歇息吧。”
既然紫雁也這樣說，巧兒也就和她們一起，服侍月蘭歇息。月蘭自從懷孕後，睡覺就很沉，這一夜也不例外，一躺下去就睡著了。
倒是巧兒睡不著，朦朦朧朧地合了會兒眼，閉眼就看見賴大家的兇神惡煞地帶著人把月蘭給拖出去。巧兒啊了一聲，就在那大叫：“賴嬸嬸，你不能……”
巧兒還沒叫完，賴大家的就那著板子往巧兒身上劈頭蓋臉地打起來，巧兒吃痛，大喊出聲。
紅燕的聲音已經(jīng)巧兒耳邊響起：“你今晚睡覺怎麼這麼不老實？還把我給踹醒了，打你兩下你就叫起來。到底做什麼噩夢了？”巧兒睜開眼，見紅燕在自己面前，醒悟過來方纔是紅燕打了自己兩下，閉了閉眼才道：“我夢見賴嬸嬸帶著人把大奶奶給拖出去，我在那攔，賴嬸嬸就拿著板子對我劈頭蓋臉地打過來。”
紅燕不由笑了：“你啊，就是忘記大奶奶說的，不要擔心。”
“可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紅燕姐姐，你也擔心的，是不是？”巧兒的話讓紅燕沉默了下，這纔對巧兒道：“就算擔心又有什麼用，此時此刻，我們除了相信大奶奶，等著大奶奶，我們還能做什麼？”
紅燕的話讓巧兒嘆氣，紅燕拍拍枕頭：“好了，這會兒天還早，你再睡吧，我也要再睡會兒，要真是出了事兒，你我就再沒有這樣舒服的覺好睡了。”
賴大家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這一點巧兒也好，紅燕也好，都很清楚地知道。巧兒見紅燕躺下，自己也重新躺好，可是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等好不容易閉上眼，似乎都沒睡，就聽到紅燕在旁邊叫自己快些醒來。
巧兒一時沒有分清是在夢境還是醒過來了，伸手就抓住紅燕的手：“紅燕姐姐，是不是賴嬸嬸來了？”
“我是和你說，這會兒都這個時候了，該起了，不然的話，去服侍大奶奶就晚了，你聽，那些小丫鬟們都起來去端熱水了。”紅燕指指外面，巧兒仔細聽去，的確能聽到小丫鬟們的聲音。是該起了，巧兒平息一下心情，快速地穿好衣衫和紅燕一起走出屋子。
此時天方凌晨，啓明星還在東邊閃爍，天邊隱約可以看見淺淺紅色。巧兒看一眼這寧靜如常的院子，看著紅燕，紅燕已經(jīng)推著巧兒往屋裡走去。
周瀾不在，丫鬟們也就不用等在外面?zhèn)鲉荆侵苯涌梢宰哌M屋裡，月蘭還在帳中酣睡。巧兒看向牀上月蘭，還有她那明顯凸起的肚子，不由對紅燕嘆氣：“也不知道，夫人就這樣狠心？”
“她很不狠心，都沒多少關係了。”月蘭已經(jīng)被她們的聲音吵醒，打個哈欠打算坐起身來。巧兒急忙上前扶起月蘭：“沒想到我們吵醒大奶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