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把月蘭的手更握緊一些，月蘭擡頭，對蕙蘭點頭，儘自己所能，至於周侯爺怎麼想，月蘭也只有隨他去。

也許察覺到月蘭的情緒低落，蕙蘭笑著道：“姐姐可曉得吧？我來的時候，我們家的那位四嬸子，又出幺蛾子了。在我婆婆面前説，說分明是大嫂你把夫人給氣病了，要跟我一起回來，一來探病，二來呢，也好給姐姐你講講這做兒媳的規(guī)矩。”

月蘭曉得這吳四夫人不著調(diào)，但沒想到竟如此不著調(diào)，愣了愣才問蕙蘭：“那你婆婆怎麼說？”

“婆婆哪裡會理她，不但沒理她，還說，今兒她要是敢來，就告訴老太爺。”

“雖說你婆婆懂禮，可這麼一個妯娌，也夠她受的。”月蘭嘆了一口氣，蕙蘭也嘆氣：“是啊，這要管這家裡的小輩，雖不著調(diào)些，她畢竟是長輩，也忤逆不得，可這竟然管到別人家去了，難怪婆婆怒了，說要把這事告訴老太爺，虧的她還怕老太爺三分。若不然，這上面沒人能鎮(zhèn)住她，還不曉得鬧出什麼笑話來。”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jīng)。”月蘭說著就對蕙蘭微笑：“曉得你這是好意，來勸我呢，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放心，我不會把這些事往心裡去的。”

“知道姐姐你的脾氣。”蕙蘭對月蘭綻開笑容，接著就嘆氣：“哎，都說好人有好報，可我瞧著，有些人啊，做了壞人還在那過好日子，我著實又覺得有些氣不過。”

“也許……”月蘭故意頓一頓，就對蕙蘭微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呢。好了，我們也不要在這說話了，時候不早了，我讓人把晚飯開出來，用過晚飯，再到她面前打個馬虎眼，你也就回去吧。這做了人媳婦，可不能再像從前一樣。”

“曉得了，姐姐！”蕙蘭把末尾那聲拖的很長，像是在撒嬌，月蘭忍不住伸手攏住蕙蘭的肩，接著就鬆開，蕙蘭對月蘭又嘻嘻一笑，月蘭也就吩咐把晚飯開上來，兩人用過晚飯，又到周夫人面前去請安。

周夫人對她們還是沒有什麼好話，兩人也不指望周夫人的好話，請安完，月蘭也就送蕙蘭出來。

今兒正是十五，天邊一輪圓月又圓又大，月蘭已經(jīng)很久沒看見這樣好的月了，不由擡頭望月。蕙蘭剛要和月蘭說話，就見她擡頭望月，蕙蘭見月蘭神色專注，不由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姐姐可是在想哥哥？”

怎麼會不想呢？月蘭沒有說話，只輕嘆一聲。

“姐姐和我說過，哥哥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姐姐的話，姐姐也該相信這話纔對。”蕙蘭的話讓月蘭微笑：“是啊，我曉得該相信，可我有時候，還是會覺得，會覺得……”

蕙蘭還想聽聽月蘭想說什麼，月蘭卻已經(jīng)把蕙蘭的手更握緊一些：“走吧，該送你回去了，不然的話，就犯夜了。”

蕙蘭繼續(xù)和月蘭往外走去，但蕙蘭分別時候，還是忍不住揶揄月蘭：“姐姐可要記得，今夜，別隻顧著看月亮，著了涼，可就不

好了。”

“去，這成了親，越發(fā)口中沒有忌諱了，去吧，你且回去和妹夫人月兩圓去。”月蘭笑罵蕙蘭一句，見蕙蘭上車離去，月蘭目送蕙蘭的馬車離去，蕙蘭方纔的話卻在月蘭耳邊沒有散去。

還真是有這個想法，在月下，望著月亮，思念丈夫。不知道他這會兒可好？有沒有被人尋找到？月蘭回到屋中，換了衣衫卻沒有躺下歇息，而是站在窗前，看著那一輪圓月，眼神越來越癡。

月亮啊月亮，你若真能知道，就該把我這份思念，送到我夫君的耳中，讓他知道，我記得他的誓言，明白他的深情，不會輕信別人的話。

月蘭望著月亮，在月下默默祝禱。紅燕和巧兒站在一邊，你瞧我我瞧你，兩人都沒勇氣上前去催月蘭歇下。

最後還是紅燕因爲年紀比巧兒大些，含笑上前對月蘭道：“大奶奶，今兒的月亮好，可明兒是十六，這月亮還是一樣好呢。大奶奶還是先請歇下。等明兒再賞也不遲。”

“是啊，大奶奶，再說大姑奶奶走的時候還和大奶奶您說，叫您不要貪看這輪圓月，著了涼。”巧兒上前把手裡的斗篷給月蘭披上，也在那勸。

月蘭用手攏下斗篷，對巧兒和紅燕微笑：“曉得你們兩個因爲什麼來呢，我只再看會兒，就好了。”

說著，月蘭已經(jīng)打個噴嚏出來，紅燕急忙拿帕子給月蘭擦著，嘴裡卻不忘對月蘭抱怨：“大奶奶，您要真著涼，就是我們服侍的不好，秦嬸嬸明兒來，就會說我們。”

“說了我們，我們就是犯了錯的人，會被趕出這侯府的。”巧兒又補上一句，月蘭對巧兒搖頭：“得，還記得這事兒呢，好，好，我這就歇下。”

巧兒吐一下舌，紅燕屈起手指敲巧兒額頭一下，巧兒故意用手捂住額頭叫了一聲，三個人都笑了。巧兒和紅燕服侍月蘭睡下，吹滅了燈，兩人也就走出屋子。

巧兒直到走出屋子，纔對紅燕悄聲道：“姐姐，你覺得，大爺會回來嗎？”

紅燕並不意外巧兒會這樣回答，望了眼天邊的月亮，月亮似乎比原先更大、更美了，照的院內(nèi)一切都很清楚。紅燕輕聲道：“我想，大爺會回來吧，既然大奶奶相信，大爺會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

巧兒點頭，紅燕捏下她的臉：“好了，都別說了，我們也去歇著吧，不然誰著涼了也不好。”

屋內(nèi)的月蘭並沒睡著，巧兒和紅燕的話自然也傳到她耳中，月蘭睜開眼，雖然窗已經(jīng)被關(guān)好，牀帳也放下，但月蘭知道，那輪圓月還在照耀，窗下的蘭花，也會在月光之下，隨風搖曳，無比動人。

丈夫，一定會回來的，月蘭重新閉上眼，心中這個念頭卻沒忘記。一定會回來的，讓周夫人的種種算計，都落空。

日子一天天過去，月蘭還是像往常一樣，早晚前去給周夫人問安，周夫人這一病，也只躺了七八天就起來了。

她號稱好了那天，月蘭像往常

一樣去給她請安。那時周夫人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梳頭，周夫人在鏡中看見月蘭走進，脣邊現(xiàn)出一抹嘲諷笑容：“聽說大奶奶這些日子，日夜祈禱著大爺歸來，是不是？”

“我的夫君，是夫人您的繼子，您就算再不喜歡他，也該曉得，他過世了，這個侯府也不會成爲夫人您的。您又何必……”

周夫人轉(zhuǎn)身看著月蘭，月蘭看著周夫人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面上微笑沒變：“難道我說錯了？夫人？”

“大奶奶，你啊，還真是一個不認命的，這會兒那信早到了邊關(guān)，可是到現(xiàn)在，什麼消息都沒回來，你以爲，這是……”

周夫人的話，連半分漣漪都沒讓月蘭泛起，她還是看著周夫人，脣邊笑容漸漸帶上嘲諷。

“好，好，你不信我的話，那我就要你看著，看著我的兒子成爲這侯府主人。”

“可是，二叔他不願意。夫人，您難道連自己兒子在想什麼，都不明白嗎？”到了此時此刻，周夫人依舊這樣執(zhí)迷不悟，月蘭覺得，這也算是個奇蹟。

可惜，周夫人是怎麼都聽不進去月蘭說的話的，她站起身：“那是因爲他年紀還小，等他有一天，成爲這侯府主人，享受著榮光，他才知道，我這個做母親的，做的是對的。”

月蘭看著周夫人眼中燃燒著的狂熱，已經(jīng)不願意再和周夫人說話，正打算藉故告退時候，張三家的從外面走進來，語氣有些急促地道：“夫人，邊關(guān)有消息傳來了。”

這一句，讓周夫人和月蘭都變了神色，月蘭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那樣重重地撞著自己的胸膛。而周夫人卻覺得，自己的雙手很冷，如果能確認周瀾真的沒了，那自己的兒子，就再沒什麼障礙了。

張三家的當然曉得周夫人和月蘭的神色變化是爲了什麼，不過今日，註定要讓其中一個人失望了。

張三家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纔對周夫人道：“信是先到廟裡的，然後侯爺接到信，大爲高興，讓人趕緊送信回府。”

周夫人只聽到一個大爲高興，一張臉頓時就變了，周侯爺大爲高興，那就證明周瀾還活著，周瀾還活著，自己的所有計劃，就全都落空了。

果真張三家的繼續(xù)道：“邊關(guān)主帥信上說，上次那封信送出去剛?cè)欤陀腥嗽趥校l(fā)現(xiàn)了大爺。這都是因爲大戰(zhàn)之後，有些紛亂，纔出了這樣的差錯，他深感抱歉，因此一等大爺?shù)膫榉€(wěn)定，就想寫信回來，誰知侯爺?shù)男耪脕砹耍@兩封信也就並做一封。”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周夫人對張三家的厲聲問。

張三家的急忙跪下：“回夫人，這都是侯爺吩咐的小廝回來說的，侯爺還說，這件事，務必要原原本本和夫人您說清楚，因此小廝說的十分詳細。”

“原原本本和我說清楚？”周夫人不知道是笑是哭地說了這麼一句，就瞪著月蘭：“恭喜大奶奶，賀喜大奶奶，你的心願，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