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我們廚房都是些粗使丫頭，沒有那樣大丫頭，這些衣衫，料子自然是能穿就成。”婆子雖然心裡有些嘀咕，但還是賠笑解釋。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兒，我怎麼從沒聽說過。阮嫂子，那邊那裡也是粗使丫鬟的衣衫，怎麼料子又要好些？”
阮大媳婦沒料到這丫鬟竟然別的不挑，挑這料子的事兒，也只有上前一步賠笑解釋：“各房的衣衫，都是不一樣的，大丫鬟小丫鬟做粗使的，都是粗使的，有房頭的和沒房頭的不同，沒房頭中間，分配有差事的和沒有分配的又有不同，您瞧瞧，這邊是府內(nèi)二十個專門管灑掃的粗使丫頭的衣衫，料子比起這嫂子手裡的，還要差些。”
“是嗎？”這丫鬟聽了這話，並沒釋然，反而眉挑的高高的看向張三家的：“張三嬸子，怎麼原先我不曉得？”
原本張三家的就想挑刺，這會兒聽到丫鬟這樣問，張三家的不由得意洋洋地道：“從來都沒有這樣……”
不等張三家的說完，阮大媳婦已經(jīng)怒了：“張嬸子，你年紀也不算小了，這年紀到底活到什麼身上去了？還原先從沒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說遠的，去年換秋裝，那是人人都有，我這會兒穿的，就和你穿著的是去年一起換的，你瞧瞧，我的比起你的，是不是就要差了些？”
張三家的不料阮大媳婦會如此搶白，臉不由紅了紅，這丫鬟也不過順口一問，如果能挑刺更好，如果不能她也懶得去管，見張三家的臉一紅，丫鬟就曉得阮大媳婦說的多半是真的，點頭道：“這樣的話，那也就罷了，繼續(xù)發(fā)下面的。”
張三家的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又要念下面的。
阮大媳婦卻冷冷地道：“這一回，務必要念清楚了，不要又挑出什麼原本沒有的毛病來。”張三家的被噎住，狠狠地瞪了阮大媳婦一眼，繼續(xù)往下面念。
這點小風波自然也被巧兒聽到了，她又和守在門邊的婆子們說了會兒話，也就歡歡喜喜地跑回月蘭房裡。
巧兒剛要走進房內(nèi)，紅燕從屋裡走出來，對巧兒擺手：“輕點輕點，大奶奶今兒起的早，這會兒又歇下了，等廚房送來飯菜，再把大奶奶喚醒。”
巧兒嗯了一聲，就和紅燕兩人坐在檐下，紅燕手裡拿著個扇套子在做，巧兒瞧了會兒就對紅燕悄聲道：“紅燕姐姐，你說大奶奶這些時日，睡的是不是多了些，我聽那些嫂子們說，這樣是不是就是有喜了？”
紅燕的臉不由一紅，伸手點一下巧兒的額頭：“胡說些什麼？大奶奶的月信剛走不久，哪有這麼快，不過是乏春困。”
巧兒又點了點頭：“說的是呢。紅燕姐姐，前些日子不是操辦老夫人的喪事嗎？我聽有些人家的丫鬟們說，說她們府上的丫鬟……”
“你啊，這話真是越來越多了。別的府上的事兒，那是別的府上的事兒，和我們府上不一樣。再說大爺和大奶奶這樣好的感情，哪能中間再插一個
人？”紅燕的話讓巧兒嘻嘻一笑：“我也是聽說了別的府上有這樣的事兒，有些好奇，這才和你說上幾句。”
“你們兩個，話比什麼都多，人都吵醒了。”月蘭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紅燕急忙放下扇套子掀起簾子走進屋裡。
月蘭靠在榻上，薄被從她肩上滑落，她面上還有殘存的睡意，瞧見紅燕走進來，月蘭掩住口打個哈欠：“這會兒也該用午飯了，你和巧兒在外面說什麼呢，一會兒又是別的府上的事兒。”
紅燕把帳子勾在帳溝上，對月蘭笑盈盈地道：“巧兒這丫頭，別的都好，就是話多，方纔在外面就那麼一會兒，已經(jīng)換了好幾個話題了。”
“她話這麼多，等紫雁嫁過去，紫雁話少，她們兩姑嫂這纔有趣呢。”月蘭說著穿了鞋下牀。巧兒正好端著熱水走進，聽到月蘭這話就插嘴：“奶奶不要這樣說我啊，我嫂子過了門，到時候我就可以和嫂子說話，這樣纔不會悶呢。”
“瞧瞧，畢竟是一家子，這巧兒啊，嘴巴里面就沒停了誇過紫雁。”紅燕過來給月蘭捲起袖子的空當，月蘭伸手進到水盆裡去拿手巾，嘴裡也不忘說上幾句。
巧兒抿脣一笑，紫雁正好掀起簾子走進，聽到月蘭說這話就笑了：“大奶奶可是說，我們不配這樣說話呢。”
月蘭剛把臉擦好，聽到紫雁這話也笑了：“姑娘家總是留不住的，瞧紫雁這會兒，就要護著巧兒了，這真是女大生外向。”
屋內(nèi)服侍的衆(zhòng)人大笑，月蘭梳洗完，命人去廚房傳午飯，也就聽巧兒說說阮大到底怎樣把這三百套衣衫給變出來。
巧兒先把周夫人上房發(fā)生的插曲說了，月蘭聽了忍不住笑：“果真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原本我見阮大媳婦不聲不響的，以爲這什麼事兒都沒有呢。”
“不但如此，大奶奶，您可曉得，阮大哥這一回啊，用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巧兒也急於在月蘭面前表現(xiàn)，迫不及待地說。
月蘭一聽果然很有興趣，讓巧兒快些說。
原來阮大剛接了這差事，就曉得張三和賴大一定會藉機搞事。況且張三管這差事也有十來年了，和這些商鋪們更爲熟悉。
因此阮大明面上先找了一戶商鋪，和這商鋪主人商量了，各種備衣料啊，給定金啊，都是在做戲。自然這忙也不是白幫，阮大許下了二十兩銀子的謝銀之外，又說今年秋天要換衣衫的話，就要來照顧這人的生意。
京城中做生意的，自然都想抓個長線，況且這些高門大戶，每年光衣衫錢，就能養(yǎng)活好幾戶商家。有眼紅侯府這筆生意的不在少數(shù)，見阮大主動上門來商量，這人自然滿口答應。
兩邊商量妥當，阮大也就天天往這戶來，卻從這商鋪的後門出去，秘密地又聯(lián)絡(luò)了一家，讓他家也不要把料子放在鋪子裡，在鄉(xiāng)下尋了個莊子，衣料尺寸都發(fā)到那裡，連日趕工在做。
各項都安排妥了，果真張三和賴大就真以爲是
第一家做的，他們也有相熟的商家，這商家氣惱自己的生意被人搶了，自然趕在頭裡，卻恐嚇那第一家。
第一家也裝作被嚇到的樣子，把原來的定金退回，阮大也裝作個被人虛晃一槍的模樣，在那唉聲嘆氣了好幾天。
巧兒說完就睜大眼睛看著月蘭：“大奶奶，您說，這阮大哥聰明不聰明？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
月蘭卻沒有一點歡喜，反而嘆氣。
巧兒見月蘭不歡喜，不由有些驚訝地看著月蘭：“奶奶爲何不歡喜？”
月蘭望著巧兒：“你說，爲了爭奪這些，連這樣法子都想出來了，說出去，簡直是讓人笑話。”
“奶奶也不用傷心，這各府都有些別人不得知，別人會笑話的事兒。”巧兒急忙安慰月蘭。
紅燕也點頭：“是啊，奶奶，就說老夫人喪事那次，我和成國公府上的幾個媽媽閒話，才曉得他們府上，也有些不好說的事兒。只是有些事兒，能傳出去，有些事兒不讓傳出去了。旁的不說，汪二爺?shù)幕槭拢靶┤兆硬灰苍隰[退婚嗎？”
汪冉的婚事，也是鬧了好幾年，才又定下來，原本說的是今年三月娶，哪曉得周老夫人病倒之前，汪家突然要鬧退婚，月蘭也問過周瀾幾句，後來周老夫人的事兒一出，月蘭忙著自己家的事兒，自然也不會去管汪家的閒事。
這會兒紅燕提起，月蘭點頭：“是呢，前些日子的確聽大爺說過，後來因著老夫人的事兒出了，也不曉得到底因著什麼要退。”
紅燕皺眉：“那天汪府的幾位媽媽也不好說的詳細，只說那邊親家要退，原因竟是說汪二爺名聲不大好。”
汪冉確實紈絝些，可是這京城裡高門大戶的人，哪家的公子哥不紈絝，汪冉還不算其中十分紈絝的，橫豎除了秦樓楚館，也沒聽說他有什麼賭錢的嗜好。
月蘭點頭：“今兒大爺就是出去見汪二爺?shù)模膊粫缘么鬆敾貋頃粫臀艺f。”
“所以大奶奶，別人府裡都有事，誰家也不是過的什麼事兒都沒有的。大奶奶您也不用憂心。”巧兒又在那勸月蘭。
月蘭也就伸手點一下巧兒的額頭：“好了，就曉得你會說，讓人傳飯罷，我餓了。”
周瀾今兒自然是來見汪冉的，不但有汪冉，還有吳桐，三人一見面，周瀾先啊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過了這麼一個年，怎的你面色憂慮，還瘦了這許多？”
吳桐已經(jīng)拉一把周瀾：“你啊，明知故問，誰不曉得他前些日子被人退了婚。”汪冉聽著周瀾和吳桐的話，突然一拍桌子：“你們兩個也別取笑我，我們也是難兄難弟。”
“誰跟你是難兄難弟，我們兩個，可都是有媳婦的人。”吳桐端起一杯茶在那取笑汪冉。
汪冉伸手就去拉吳桐：“邊關(guān)上的事兒，有消息沒有，若有消息，我就要出征去了。”
“你，你，你？”周瀾驚訝地指著汪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