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子的話讓衆人點頭:“對,免得大爺一回來啊,還要去尋,這才叫打饑荒呢。”
“既然如此,你們還站著做什麼?”巧兒的手一攤,對衆人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衆人大笑出聲,笑完後都各自忙碌起來。
月蘭側耳聽著衆人在忙碌,把女兒抱的更緊,思思,你也知道,自己的爹要回來了,你也很歡喜,是不是?
思思對月蘭再次露出笑,月蘭越發歡喜,等丈夫回來,一家三口在一起,那就更爲高效了。
周夫人幾乎是寢食難安,周瀾將要回來,而這一次,還立了功,那整個侯府,遲早就會真正落到他手上,那自己的後果?
周夫人是很曉得一些辦法,明白有些人嘴裡說著好,但背地裡只要稍微做一點事情,就能讓自己的日子,過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不,堅決不能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周夫人情急之下,命張三家的給劉府送信,希望劉夫人能過來周府,和自己說說話。
不過讓周夫人失望的是,劉夫人不但沒過來,甚至連信都沒有寫回來。這讓周夫人越發急躁,找來張三家的,問她究竟劉夫人是什麼意思?
張三家的見周夫人如此急切,遲疑了許久都沒說話,這讓周夫人越發憤怒,拍著桌子問:“你到底是誰的下人,問你話你怎麼不說?”
“舅夫人那裡,是因爲老尚書,老尚書已經下了命令,說,說……”張三家的更加遲疑了,偷眼瞧向周夫人,周夫人的神色變的越來越不好。
張三家的撲通跪下:“夫人要饒恕小的,小的纔敢說。”
“不過一點小事,你說就是。”周夫人說出這句,張三家的才深吸一口氣:“這是老尚書的命令,他說,夫人所做的事兒,讓劉家丟盡了臉,若夫人沒有悔過之心,則夫人要親自回劉府,向老尚書磕頭認錯。若夫人毫無悔過之心,則劉家沒有夫人這樣的女兒。”
啪地一聲,周夫人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看著張三家的:“你,確定?還是你編出來的?”
“夫人,夫人,小的怎敢編造這樣的事?這都是舅夫人和小的說的,還說,這一回,老尚書十分生氣,還說,若夫人不思悔改,則以後夫人是死是活,劉家一概不過問。”
周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嫂嫂告訴你這話,有幾天了?”
“總有三四天了。”張三家的話音剛落,臉上就捱了周夫人的一巴掌,周夫人冷冷地看著張三家的:“三四天了,你竟然都不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並不是小的不敢告訴,只是因爲,小的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張三家的也不敢伸手去摸被打的火辣辣的臉,只敢跪在那裡,戰戰兢兢地爲自己分辨。
“好啊,我的兒子不肯聽我的,我的丈夫……現在連我的孃家都不要我了。”周夫人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冷,到了最後,直直地盯著張三家的:“難道說,連你
們這些下人,都不願聽我的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張三家的連說兩個不敢,纔敢大著膽子開口:“夫人,照了小的這點小見識,夫人不如先回劉府,在老尚書面前磕頭認錯,最好再帶上二爺。怎麼說二爺也是夫人親生的,夫人您在二爺面前痛陳一下,二爺的心,自然也就向著夫人您了。”
“我,竟然落到這個地步了?”張三家的話並沒讓周夫人動容,她反而再次重複了一句,張三家的一顆心在那裡抖的不行,但不敢站起身,只在那低垂著頭,覺得額頭的汗珠都已經凝結成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
“你說,讓我回劉府,對叔父道歉,可是我,做錯了什麼?我爲的,還不是劉府的榮耀?劉府的外甥,成爲侯府主人,劉府的臉上,不也一樣有光?”
周夫人低頭看向張三家的,聲音高亢,語氣激動。張三家的真的有些擔心,擔心周夫人說著說著,會暈過去,急忙膝行兩步,上前抱住周夫人的腿:“夫人,夫人,就忍一時之氣,況且您是老尚書的晚輩,向老尚書磕頭認錯,不也是平常事?”
“你懂什麼?”周夫人一腳把張三家的踢開:“我若真對叔父磕頭認錯,那叔父就會以此要挾,我就再也不能,爲勤兒謀取侯府,我,怎能低頭?”
“可是夫人,若您不低頭,這事兒,就不好辦了,況且二爺也……”張三家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周夫人又在勸說,周夫人閉上眼,長聲嘆息。
過了好一會兒,周夫人才對張三家的揮手:“去吧,你先下去,我想想,再想想。”
張三家的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這纔敢後退著出去。等一走出周夫人的屋子,張三家的就直起身,無論如何,周夫人這一回,輸的徹徹底底,以後再也不能耀武揚威了。
張三家的想著,就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月蘭,她顛顛地往月蘭上房跑去。
而在房內的周夫人,已經睜開眼環顧四周,這一回,真的要去向劉尚書磕頭認錯,從此再也不能爲周勤謀取侯府。不,自己不甘心,怎能就此認輸,可是,沒有別的法子啊。走來走去,似乎都已變成絕路。
周夫人想放聲大笑,但那笑,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出不來。自己,究竟是爲什麼,落到這樣的地步?
周夫人在那百思不得其解,月蘭這邊,卻已經聽張三家的說了事情的前後緣由。出乎張三家的意外,月蘭並沒有感到歡喜,反而輕嘆一聲。
張三家的有些驚訝地看著月蘭,月蘭已經道:“只要侯爺那邊不點頭,夫人她,就還有再博一次的機會。而這一回,夫人一定會仔細尋找機會,絕不會再……”
不等月蘭說完,巧兒就走進:“大奶奶,方纔夫人那邊有人來報,說夫人會在明日,前往廟裡看望侯爺,請大奶奶您,在家守家。”
巧兒剛說完,月蘭就對張三家的道:“你瞧,我說的沒錯吧?”
這,張
三家的是真沒想到這茬,但很快張三家的就又道:“可是夫人方纔也說了,說侯爺對夫人,似乎也有些微詞。”
“你瞧,這就是你不清楚了。侯爺這邊,是微詞,並不是別人那裡的,決裂。”月蘭沒有說出來的另一句話是,那這,也是周夫人最後的一條生路了。
爵位,就顯得這麼重要嗎?月蘭輕嘆一聲,對巧兒道:“你出去,就說我知道了。”
巧兒應是退下,張三家的已經對月蘭賠笑:“大奶奶,您瞧,要有人曉得我來這裡,在夫人面前多嘴……”
“不會有人曉得的。”月蘭明白張三家的在擔心什麼,對張三家的微笑。張三家的連連點頭:“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月蘭對張三家的點頭,張三家的會意,行禮退出。紫雁已經對月蘭道:“大奶奶,就算夫人去見侯爺,侯爺也不會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吧?”
“分不分青紅皁白,要看夫人怎麼說了。而她嘴裡,絕不會有我們的一句好話。”月蘭的話讓紫雁頓時緊張起來:“那麼,大奶奶,我們要怎樣應付呢?”
“不用應付。我啊,就怕她這馬腳露的不夠大。”月蘭的話讓紫雁搖頭:“大奶奶您是越發地神秘莫測了。”
月蘭對紫雁微笑不語,有時候,必須要完全讓膿瘡給破了,才能完全把這瘡給挖了,否則的話,那個瘡,就還在那裡,如跗骨之蛆,怎麼也不能讓人安枕。
周夫人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了,帶上從人前往廟裡。張三家的也跟著周夫人一起去,在車上,張三家的很想詢問周夫人,到底想出什麼辦法,可是周夫人卻一直閉著眼睛,彷彿在思量著什麼。
這樣的周夫人,不敢讓張三家的開口問什麼。直到車子進了山,周夫人才睜開眼,張三家的急忙掀起簾子:“夫人想必是想望望山景?”
周夫人擡頭望了一眼,就對張三家的道:“似乎這山裡,比京城裡要冷一些?”
“這也是平常的,山高啊。”張三家的陪著笑說了這麼一句,纔對周夫人道:“夫人,您也差不多大半年沒見到侯爺了。”
“是啊,自從老夫人去世,過了正月,侯爺就來這山裡住著,算起來,都有十來個月沒見到侯爺了。這會兒,連你大奶奶都生了孩子,你大爺,也要從邊關回來了。這時光,過的真快啊。”周夫人話裡滿是感慨,張三家的頓時覺得,這個時候是個好時機,於是張三家的又笑著道:“那夫人見了侯爺,還不曉得有多少話要說呢。”
“話?”周夫人冷笑一聲,接著就輕嘆:“我啊,是要去尋侯爺訴苦的。還能有什麼私房話說?”
訴苦?張三家的還想再問問,可週夫人又重新靠在車壁上,面色漸漸寫上憂鬱,彷彿她的確受了很多苦,有無數委屈一樣。
張三家的見狀也不敢再問,從車窗望出去,周圍的山景又開始變化,漸漸地,寺廟裡的山門在望,寺廟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