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你記錯了吧,社長說明天就將揭開真相。”馮俠搖著腦袋,想著杜賓當時是說明天就揭曉答案。
沒有人理會他,只有雨聲清脆作響。那扇窗戶還是開著的,隨著一陣陣微風,如絲的細雨依舊飄飄灑灑地落進了宿舍。困了今天劉伴溪的室友都不在,不然非得教訓他一頓。
劉伴溪又走到陽臺,將一隻手伸到了窗戶外面,然後轉頭對馮俠說:“有沒有興趣陪我出去?”
“出去?現在?”馮俠看眼外面,天空就像是被濃墨渲染,雨絲被風吹到臉上,有一些寒意在身上蔓延。“額……老劉,等我穿雨衣啊。”
穿一件雨衣需要多久?五分鐘足夠了。但是馮俠要先回自己宿舍,等到他穿好雨衣回來,也不過十五分鐘左右。而劉伴溪的宿舍已經大門緊閉了。
吃了一個閉門羹,穿著雨衣滑稽地在走廊裡不知所措的馮俠治好怏怏不快地回自己宿舍了。“這個瘋子,也不等我。”
那麼現在劉伴溪在哪裡?
宿舍樓門口,一個瘦弱的人影雙手插在褲兜裡面,頭微微低著,後背有一些佝僂,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宿舍大門。
細雨的確不大,可是有幾個願意冒著小雨,慢慢踱步在雨中?走不出十幾米,這個人的上依舊已經溼透,褲子上的膝蓋部位也是一片水漬。水滴順著頭髮滴落,連山帶著一點微笑,卻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劉伴溪就這樣慢慢在雨中走著,慢慢地走著,一點也不急躁,也不擔心身子被雨水淋透
雨中的校園別有一番寧靜的感覺,現在是下午七點,校園的天空並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呈現一種濃墨的青灰色,就像是煙雨朦朧中的水墨畫。
往日人來人往,繁華的校園,如今卻顯得寂然無聲。無人的街道上,劉伴溪抹著臉上的雨水,傾聽如玉碎一樣的紛亂。寧靜與喧譁,相信在這個自然之中,也只有細雨能將二者完美結合在一起。
宿舍離食堂不遠,在從食堂往西面去,通過網球場,就是教學區域。網球場的東邊是一片樹林,裡面生長著許多劉伴溪也不認識的樹木。在這片綠蔭裡,幾個長廊點綴其中,是男男女女休憩的好場所。
劉伴溪不打算從長廊附近走過,因爲雖然現在是雨中,但是長廊裡也會有許多借著避雨而溫存的學生。他獨自走出來可不想讓這些人破壞了細雨的意境。
緊貼著網球場,透過鐵絲網看著球場裡面。他在體育課上也學過網球,雖然打得不是很好,也就只是用來鍛鍊自己吧。
網球場地很平整,所以沒有哪一處地方積水特別的多,大體上現在網球場內可以說是一個深度在幾釐米的小湖泊。淅淅瀝瀝的雨在網球場上有著最直觀的視覺效果。
無數的氣泡從網球場的地面出現,破裂。像是一張錦繡被撕裂破碎,網球場內的地面上水波起伏,雨聲在這裡變得比別處要大一點。噼裡啪啦的就如同無數連環爆炸的小炸雷。
除了球場裡,雨打擊在球場邊框的鐵絲上,金屬質感的樂聲砰然令人心動。
劉伴溪伸出在褲兜中的手,雙手十根手指像是爪子一樣地抓著鐵絲網,帶有一點韻律地晃動著。轟轟。鐵絲網就是一面在雨中起舞的牆壁,細雨賦予了它生命。而劉伴溪,在這一刻只覺得自己是一個音樂家,指揮著這雨的樂章。
這事從十月份到現在,T師大迎來的第一場雨。劉伴溪自嘲地想著,如果有人現在在經緯樓附近,也許還會嗅到夜雨之中那斑駁的血腥。
那就是劉伴溪今夜的終點,經緯樓。
過了今夜,一切都將不同。章大陽死亡之謎將被解開,這也意味著T師大屋頂案件真正的要落下帷幕了。隨著這場雨,經緯樓C區屋頂上那兩攤血跡也會被沖刷。這是不是意味著所有的一切,都將過去?
劉伴溪不知道,因爲沒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沒有人能預言未來,沒有人能準確地告訴你,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更別提後天了。
可是劉伴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他所掌握的線索和他所推理出來的結果。
他仰頭看著天空,雨水在眼前變成了一條條銀梭,刺痛了他的眼睛,還略微有些酸澀。他拿下自己的眼鏡,輕輕滴揉著眼角。
“細細想來,這個案子比冥暮的四樓要困難多了。當年我還可以穩坐釣魚臺,遠在千里破案。是我能力弱了嗎?”
劉伴溪哈哈笑著,然後甩動頭髮,徒勞地甩掉水珠。他也知道在下一秒,又會有更多的水珠聚集在他的頭上。
劉伴溪找到一顆靠近載道樓的大樹,藉著樹枝擋雨,從口袋裡掏出了屏幕上密佈水痕的手機。“喂,是樑學長嗎?”
電話明顯是打給樑琪茗。“我說過很多次了,劉伴溪,你要叫我學姐!”對劉伴溪死活不改口這個事情,樑琪茗已經不在多費口舌,聽之任之了。
“學長,您現在上課呢嗎?”劉伴溪擡眼看著雨霧中的載道樓,學校的教學樓平日裡總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沒想到在雨中別有一番風情。
“恩,我在上課呢,有什麼事情嗎?”
“學長,入社的時候交的報名表是在您這裡嗎?我想看看。”
樑琪茗等了許久才說話,也許實在回憶那些報名表單被放在了哪裡。“那些啊,應該是阿吉負責的。你去管他要吧。”
劉伴溪有點失望,視線也從載道樓上移開了。“學長,阿吉學長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很可能在經緯樓呢。中午杜賓給我打電話讓我下午陪他去經緯樓一趟。我說我下午有課,他可能把阿吉叫去了吧。”
經緯樓嗎?和自己的目的地不謀而合呢。
本來這也只是隨性而想到的,那個報名表上代表著自己踏入“莫格街”的第一步,也許會從那簡短的字裡行間找回曾經的感覺。
既然杜賓和侯俊吉很可能也在經緯樓,那自己正好去找找他們吧。劉伴溪這樣想著,轉向向經緯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