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要先聽我說嗎?那我應該從何說起?”杜賓微笑著看著劉伴溪。
“剛纔我們說到了開局,從這裡繼續吧。”
“你確定那是開局?”杜賓又是一笑,只不過這一次笑的帶有幾分狡詐。
劉伴溪也笑了,他走到雨中,無言地搖搖頭。
雨,似乎大了一些。杜賓和侯俊吉都是站在樓道里,只有劉伴溪站在了屋頂上,任由雨水沖洗著他的衣衫。
“根據警方證實的時間,九月二十號有人從網上購買了狗鏈,所留下了一個相關的聯繫電話,收貨地址是T師大。但是我們學校的快遞統一到指定地點收取,所以快遞員對誰來取快遞應該不會有印象?!?
“九月二十三號,章大陽收到一個快遞,裡面是一根狗鏈。警方也正式通過這一次的有證可查的快遞單號才逆向證明是哪家淘寶店面賣出了鐵鏈。”
劉伴溪目光閃動,伸手在雨中掃出了一道水珠?!耙牲cA!”
杜賓讚許地點點頭,然後……抹了一把臉?!跋麓斡性捳f話,裝什麼酷?水都甩我臉上了?!?
“的確,這裡有蹊蹺。只有這一根鐵鏈是代取快遞的同學送到章大陽手上的。可以說也正是因爲存在這份快遞,才暴露了章大陽購買狗鏈的行爲。”
“兩種解釋,其一,章大陽還是故布迷陣,讓警方查到狗鏈,但是這麼明顯的漏洞更像是別人陷害他,他完全可以說自己只收到過這一根。而且於情於理,爲什麼只能查到這一根?
其二,章大陽真的是被陷害的,這根狗鏈就是爲了讓警方關注章大陽?!眲橄叩轿蓓斶吘?,面對著二人,雙手在身**在了防護欄上。
杜賓伸手試了試雨的大小,感覺比之前小了很多,便也走到了屋頂上。“繼續。九月,章大陽常在上課期間去廁所?!?
“疑點B。”
“好小子,三種可能,其一,章大陽爲了去佈置現場,但是突兀地去廁所會讓師生有所察覺。所以整個九月他都裝作腸胃不好。
其二,一切只是巧合,章大陽就是腸胃有問題。
其三,有人設計他,給他偷偷下了瀉藥。”
“衍生一點?!眲橄p手用力,也不管那防護欄上鏽跡斑斑,就這樣坐在了上面。“如果是可能一,章大陽早就有殺孟香瑜的念頭?!?
杜賓上前幾步,拉著劉伴溪的手臂,把他拽了下來?!澳阈⌒狞c,這裡可是五樓屋頂,注意安全?!?
劉伴溪沒心沒肺地笑著說:“安了,不會出事的?!?
“你小子,要不是你對推理這麼擅長,我真想把你踢出‘莫格街’?!倍刨e沒好氣地瞪了劉伴溪一眼?!熬旁露咛枺腥嗽?2306網上訂了一張火車票,所用的名字正是章大陽,而留下的聯絡電話和九月二十日購買狗鏈的電話一致。
調取火車站錄像發現,這張火車票在九月三十日被人取走。同時,錄像裡也出現了章大陽的身影。在章大陽死的那天我問過他,他說那天他是到火車站見網友的?!?
“疑點C”劉伴溪還是簡略地說。
“可能有兩點,其一,章大陽沒想這麼多,所以在買票後沒有多做考慮就到火車站去取火車票。
其二,章大陽那天的確是去見網友的。”
聽到火車站的情報,劉伴溪嘴角冷笑,輕微地哼了一聲?!皶r間上大體就是這個情況嗎?”
“十月四號我還沒說呢。”杜賓有些不滿劉伴溪隨意打斷他。
劉伴溪打著哈哈?!澳翘斓氖虑槲覀兌疾磺宄退懔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現在說的這些都是警方證實過的?!倍刨e說。“至於十月四號,夜間高速公路上的錄像不是很清楚,不能確認章大陽是否乘坐出租回家?!?
劉伴溪用三根手指在自己的額頭摩擦著,摩擦了一會,又變成兩根手指點著自己的額頭。“下面換我?”
“正有此意?!倍刨e紳士般地略微欠身,手臂一招,像是邀請一樣。
劉伴溪又死心不改地做到了防護欄上,看的杜賓嘴角直抽搐,心中暗罵臭小子等你掉下去的,看你怎麼哭。
“社長說的主要是警方確認過的,這一段時間我在外地,對你們的行動不了解。所以我只說莫格街調查過的。
十月十二號,我們第一次會議,認爲兇手就是那個用聯通小號引蔣文虎上屋頂的人。認爲鐵鏈的存在有其深意。認爲兇手屬於那種囂張的渴望炫耀自己能力的人。”
“疑點ABC?!倍刨e學著劉伴溪的口氣,揶揄著他。
劉伴溪無奈地搖頭?!拔疫€沒說什麼呢吧?”
杜賓調皮地眨著眼睛?!拔抑腊。徊贿^你說的都是我們探討出來的疑點,所以他們當然是ABC。”
ABC,我還BBC呢。
劉伴溪心裡有點慪火,苦笑道:“我的錯。通過各自行動,我和蔡苗苗到屋頂上發現孟香瑜是被三根長鐵鏈鎖住的。”
“疑點D?!?
劉伴溪皺眉眨眼。“哪有?。俊?
“爲什麼只說你和蔡苗苗?”
“社長,你耍我玩呢是吧?”劉伴溪很委屈地叫苦叫冤。自己剛纔雖然有和社長叫板的意思,可也沒像杜賓這樣吧。
“哈哈,你小子繼續?!倍刨e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
“屋頂調查得知鐵鏈數量,更確信了鐵鏈有用這一點。同時,郝思嘉等人得知孟香瑜生前行爲不檢點。這也爲我們提供了一些嫌疑人?!?
“疑點A”杜賓認真地說。
“通過孟香瑜生前和殺死孟香瑜的手法之殘忍,大體認爲嫌犯是和她有矛盾的人。比如被她其實過的窮人;被她甩過的男人;和她爭吵過的男女同學等?!?
“在這個階段,我們還只是懷疑,不能確信誰最有嫌疑。”杜賓替他補充。
劉伴溪統一地說:“信息量不足,不足以確定嫌疑人。在之後,由於杜叔叔透露了一些信息,導致我們重新起航。
首先,鐵鏈是狗鏈?!?
“疑點B?!倍刨e點頭說。
“僅僅根據‘莫格街’推理和鐵鏈是狗鏈,我們可以得到兩種可能,一,兇手認識孟香瑜,狗鏈是特地爲她準備的,母狗,故意羞辱她;二,兇手只是仇富,狗鏈意義就是兇手把那些有錢人看成狗來侮辱。”
“現在看來兇手是認識死者的?!倍刨e說。
“我知道啊,我們都知道啊,不過我現在的說法是基於‘莫格街’當初的調查?!眲橄獱懽约恨q解著?!敖酉聛?,方薇做了一個沙盤,我們看到屋頂正下方是男廁所。此後幾天我們在頂樓蹲守,知道了章大陽所在的日語班也在屋頂。
後來我在屋頂和章大陽交談,知道孟香瑜曾說過要和其他男性斷絕來往,還說了自己回家的時間?!?
“疑點C。章大陽所說這一點倒也得到了證實,但是時後呂紙瞧二人說收到了孟香瑜其他意思的短信。”杜賓打開手機,裡面還存有呂紙瞧和路斬伯的短信截圖。
“這不止一個疑點了吧?時間上,章大陽爲自己構造了一個不在場證明,而且從短信來看,當時孟香瑜和章大陽還沒有鬧僵,爲什麼章大陽早就準備設計殺害孟香瑜?”
“小子,你總結起來可沒有我專業了,我是客觀從各個可能性說起,可你說到這裡,你自己都覺得章大陽是兇手了。”杜賓抓住了劉伴溪話語中的漏洞。
劉伴溪跳下來,安靜地說:“這一點我的確不如社長您,隨著我陳述‘莫格街’的調查過程,證據越來越傾向於章大陽是兇手,我也就被誤導了。”
“你這個詞用的好,誤導?!?
“是啊,不僅是警方被誤導了,我們何嘗不是?”
一旁很苦悶的侯俊吉知道更苦悶的時刻來臨了,這兩個人又要開始打啞謎了。
“高明的棋手,高明的佈局。把對手完全引誘到自己想讓他走的那一步。”
“但是和這個高手下棋的只有一個人嗎?或者說只有一個人被他引誘嗎?”劉伴溪淡然地笑著,看著杜賓。
杜賓習慣性地揉著鼻樑?!罢埦氘Y啊。如果不是我有十足的把我,我都要懷疑自己的推論了?!?
二人談論了許久,細雨也變小了,慢慢地,天氣歸復于晴朗。雨後的空氣帶著一些潮溼,風中攜帶者樹葉和泥土的芬芳。
“社長昨天和方薇他們說明天你就會破案?”劉伴溪伸手攏了一下亂糟糟溼乎乎的頭髮,看著杜賓的眼睛。
杜賓信心十足地說:“明天我會告訴你們真相如何?!?
“那就敬候佳音了,社長,不介意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呆一會吧?”劉伴溪出人意料地提議。
杜賓聳聳肩,向侯俊吉打了個招呼,兩個人很乾脆地把劉伴溪一個人扔在了屋頂。
劉伴溪擡頭看著漆黑的天空,身子忽然向後一樣,轟然躺在了地上,身下的積水四濺,像是剎那之間綻放了一朵水之花?!笆滤奶柕囊雇?,孟香瑜也是這樣看著天的吧?”
在他眼角旁邊,一個光亮的東西沾滿了水珠,靜靜地反射著微弱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