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的風,就像是刀子切在人的身上。割裂著人的神經。T市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雪了。隨著全球溫度的上升,T市的冬天也一年比一年暖和,飄雪不常見了,只有刺骨的風依然凜冽。
夜風如此兇猛,誰會想到,白天人們還在歡快地運動?T師大的網球場緊挨著籃球場。就在白天,男生們還熱烈地互相競賽。甚至於有的只在冬天穿著一件單薄的運動裝。
網球是一場隔著網的戰鬥,戰鬥的激烈程度不亞於籃球足球等運動。T師大的網球隊員水準頗高,其中大三的幾個學生在去年的大運會中表現不錯。
夜晚的網球場當然不如白天那樣喧譁,也沒有誰會在晚上來鍛鍊。白天的喧囂和夜晚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裡白天也許是屬於運動員的,那夜晚呢?
今夜,應該是屬於雪花的吧。
冬天的柳絮漫空飛舞,比之夏天那真正的柳絮,這柔雪飄飄,彌天漫地,更加賞心悅目。雪花飄蕩著,大地之上慢慢地像是被抹上了一層細細的粉末。走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個腳印。
這腳印看起來卻透著幾分古怪,古怪之處就在於其格外的大。粗略估計應該是45碼的鞋印。腳印的主人身穿著一件厚重的羽絨服,把這個人整個地包裹住了,這個人的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口罩,連面目也看不清,無法分辨羽絨服是男是女。
羽絨服的背後揹著一個網球包,也是和這個人穿的羽絨服一樣的純黑色。這個人的手上並沒有手套,但是一直把雙手插在了羽絨服的衣兜裡面。從遠處看去,這個人整個就像是一頭大黑熊一樣。
羽絨服沿著網球場的邊緣走著,就像那天劉伴溪一樣,拉動網球場邊緣的鐵絲,將附著在鐵絲上的殘雪抖落,看起來格外的芬芳,像極了一場絢爛的櫻花搖曳。羽絨服把頭抵在了鐵絲網上,手不顧冬夜的嚴寒,死死地抓住鐵絲網,一開始輕輕搖動,一點一點的,羽絨服的動作變得劇烈,最後甚至一拳砸在了上面。
羽絨服轉過身,就那麼直接坐在了網球場邊的馬路牙子上。羽絨服拿出手機,仔細地確認上面的信息,確認無誤,又將它放回口袋,然後認真地將身邊馬路牙子上的積雪清理乾淨。
羽絨服還在猶豫著,按照“那個人”的建議是很好,但是這並不是羽絨服想要的結果,而且羽絨服不是小孩子,可以很清楚地明白“那個人”就是拿羽絨服當槍用了。雖然對羽絨服有好處,但是後果怎麼樣?還有,“那個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羽絨服認爲自己的方法更加保險,不至於非到那個地步。按照羽絨服自己的想法,今晚會是一個愉快的夜晚,事情也會像羽絨服想的那樣解決。
但是,人是一種自以爲是的動物,人總是認爲自己比其他人好,哪怕嘴上在誇讚著同胞,內心也在鄙夷,甚至不屑地在心地說著,有什麼了不起,我只是沒有去做罷了,不然肯定比你做得好。
羽絨服也是這樣的一個人,自以爲是地認爲“那個人”的意見不夠完美,非要自己去加以完善。或者說是去改良一下。
終於,一個身穿粉紅色絨衣的女子出現了。
她從網球場一側的銀裝素裹的樹叢中走來,走到了羽絨服的身前。她身高一米七,比羽絨服矮那麼幾釐米,粉紅色的絨衣不是很厚,即使在冬季也能夠看出她曲線的身材。她的頭上戴著一個帶著三個絨球的粉色帽子,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粉色的精靈。
“你叫我出來什麼事呀?”粉色的精靈雙手都帶著粉色的手套,雙手放在胸前,看起來也很可愛。
羽絨服雙手插兜,也不說話。幾秒後,粉色精靈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有事和你說?!?
粉色精靈嘟著嘴巴,有些委屈,看起來也更加的可愛?!坝惺虏荒苷f嗎?怎麼還給我發短信說啊?”
“你和他不合適!”
“你……你不是他?你怎麼用他的手機?”粉色的精靈很生氣,一聲聲地質問著羽絨服。
羽絨服一句話也不說,只有手在褲兜裡動著。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離開他,否則,死?!?
粉色的精靈渾身抖動,氣憤地指著羽絨服?!澳阌惺颤N資格讓我離開他?我知道了,你是喜歡他的哪個女生是吧?還僞裝成他的樣子,有本事你把口罩摘下來!”
“你管我是誰,我現在是給你善意的勸告,是爲了你的生命著想,否則你就死?!?
“說的還真好聽,哼哼,難道我還要謝謝你?”想必任何人看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勸她離開男朋友,都會氣的笑出來吧。粉色的精靈也是這樣,冷笑著看著那個黑色的人影。
“你真的要死?”
粉色的精靈從手上脫下了手套,摔在了黑色羽絨服的臉上?!澳闶遣皇怯胁。∥液退谝黄鹗潜舜藧壑舜说?,無論你和我說什麼也不會改變我們的感情的!”
黑色羽絨服向前走近了一步,高大的身軀壓迫著粉色的精靈。她的手機又傳來了一條信息?!澳呐滤酪膊粫淖兡銈儯俊?
“你……”粉色的精靈害怕地向後一退,恰恰被馬路絆倒,跌坐在地。
手機也跌落在了一旁。精靈伸手去撿手機,正好又來了一條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那你去死吧!”
粉色的精靈恐懼地回頭要看那個羽絨服,只見眼前一片漆黑!
羽絨服從地上抓了一把積雪,在手上揉搓著。然後,手裡流出了鮮紅的雪水。羽絨服脫下了口罩,對著癱軟在網球場邊上的粉色精靈吐了一口口水,口水被惡毒地吐在了她的臉上。很快,那口水結了冰,而粉色的精靈一點反應也沒有。
羽絨服想起了“那個人”和他說過的,不能留下太多的證據,他擔心地又用手抹去了那塊結成冰的口水。卻在精靈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紅色的手印。
“該死,應該聽他的話戴手套出來的。”羽絨服在心中懊惱著,想了想,站起了身,一腳踹向了精靈的臉,並在上面碾動了幾下,用鞋底骯髒的積雪和泥垢抹去了精靈臉上可能留下的印記。
雪慢慢變大了,羽絨服消失在風雪裡,只有精靈,安靜祥和地躺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落進了她的瞳孔,像淚水一樣順著她的臉頰流出。不一會,她的瞳孔也變得冰冷,雪花像是一層薄薄的眼皮,遮住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