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對不起,在你們面前失態了。”杜賓整理了一下衣服,簡單地清理了一下臉上的淚痕。他對自身的衛生很看重,穿的衣服從來都是整潔光亮。但現在經過一番哭鬧,他的衣服和劉伴溪都有的一比。
說到個人衛生,杜賓和劉伴溪可以說有著鮮明的對比。劉伴溪和馮俠透露過,他的穿衣很簡單,每天起牀從牀頭抓到哪件衣服就穿哪件。今天他就穿了一件白裡發黃的衣服。
“社長,故事還要繼續嗎?”劉伴溪撓著腦袋,又從指甲裡剔出一些頭皮屑,將它們隨意甩出去。
杜賓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著劉伴溪問道:“爲什麼不呢?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給這個故事一個完美的結局。”
“社長你是想說章大陽死亡的時候你是怎麼離開現場這件事情嗎?很可惜,我已經知道了你的手法。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爲什麼你這麼痛快承認了一切?”
杜賓瞪大了眼睛看著劉伴溪,接著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劉伴溪,你以爲我杜賓是什麼人?你小子連欣胥的事情都查出來了,還把我的每一步都說了出來,難道我還要抵賴?
你把我杜賓想成什麼人了?如果我在必輸的情形還茍延殘喘,你小子也會拿出錄像帶上我的影像、錄音帶裡我的聲音等等證據出來。我如果抵賴,只不過是讓你們看到一個最丟人現眼的杜賓罷了!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我只嘆息我的計謀不夠完美,我只問蒼天,爲何你這小子能看出一切?”
杜賓說到這裡,頗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一向玩世不恭的劉伴溪也被他感染了,很認真地和他說:“社長,你的計謀已經很完美,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自己也說了這句話。你爲了迷惑我們,留下了錄音,但這卻也可以說是最大的證據,比對聲紋就可以證明你就是兇手。
拋開這一點,只有你能夠殺死章大陽!”
杜賓仰天長嘆。“你小子還是看出來了。”
世間沒有完美,哪怕是赤金也只敢說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純度。同樣的,人的計謀也不會完美。杜賓一開始只是想要簡單的殺一個家境殷實的學生陷害章大陽,但沒想到抓到了一個孟香瑜!
通過信件讓章大陽在四號倉促回家,但沒想到章大陽會留下票據;用火車票陷害章大陽,但沒想到劉伴溪會在錄像上看到自己。果然應了那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在當今這個社會,任何地方都可能有監控攝像,一個人想要做些什麼壞事實在是太難了。可以很負責地說,杜賓已經很小心攝像了。劉伴溪當初也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很多遍纔在錄像裡找到了杜賓,如果杜賓能夠再小心一點,也許在錄像上也就看不到他了。
劉伴溪站起身,從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小盒子,方薇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己做的沙盤模型。當初使用過一次後,方薇就把它放在了宿舍,昨天蔡苗苗臉色很不好地到方薇宿舍把沙盤要了過來。當時方薇看蔡苗苗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問。
“苗苗,謝謝你了。”劉伴溪帶著歉意地說,他前天晚上把她惹生氣了,之後蔡苗苗一直沒有理他。但是有些事情又必須拜託蔡苗苗。於是他昨天從屋頂取走了刀片後給蔡苗苗發短信讓她今天把沙盤拿來。
“當初王新宇和王傳宇到女廁所偷窺……”
今天表現良好,從頭到尾都安心地當聽衆的兩個“小王八”暴走了。“老劉!那是個誤會!誤會!我們不是故意到女廁所去的!我們說了N多遍了啊!”
“好吧好吧,就算你們是不小心到女廁所偷窺的。”劉伴溪把頭扭到一邊去,不忍心看王新宇和王傳宇泫然欲淚的目光。“從那時開始,我就對屋頂下方產生了興趣。不僅是因爲男廁所可以看到通往屋頂的那個樓梯,而且男廁所正位於屋頂下方。
章大陽的死可以變相地看成是密室殺人,但是真的如此嗎?你們來看沙盤吧。”
劉伴溪掀開蓋在沙盤上的布,沙盤上的那個由何良才貢獻的芭比娃娃被當作被害者躺在屋頂了,在迷你的護欄上,三根小細線被當作鐵鏈捆住了那個芭比娃娃。總體來說,現在沙盤上所表現出的情景正是案發時的情形。
“我要在這裡面再加一點東西,雖然我不能百分百確定社長當時的做法,但應該八九不離十吧。”劉伴溪做出一副靦腆的樣子,從頭上拔下了兩根頭髮,纏在了綁在芭比娃娃手上的細線上。
杜賓嘴角抽動,再也保持不了自己撲克臉的鎮定。“你就不能準備根同樣的細線嗎?”
“本來想準備的,我忘了。”劉伴溪表現的很坦率,將頭髮纏在細線上,另一端搭在了男廁所的窗戶上。
郝思嘉和方薇雙眼放光,明白了劉伴溪的意思。“繩梯?”
“你頭髮還真長啊,多久沒剪了?”杜賓雙手抱胸,冷眼旁觀者,好像他現在成了一個局外人一樣。
劉伴溪不好意思地抓抓滿是頭皮屑的腦袋。“一個半月吧……社長,現在可不是討論我頭髮的時候啊。
方薇等人在發現屍體的時候也發現了傷痕,但是由於你的指引,他們忽略了章大陽身體上的磨痕和脫臼傷痕,僅僅對牙齒上的痕跡記憶深刻。這樣,等社長日後提出章大陽自殺理論的時候,你們自然會把它和章大陽牙齒上的痕跡結合起來。
但我則看到了更爲重要的一點,就是章大陽雙手的脫臼和身上的磨損痕跡。
社長是在鐵鏈上綁上了繩梯。至於爲什麼不在防護欄上綁,是擔心有人會從防護欄上發現痕跡。但是在鐵鏈上就不同了,由於鐵鏈本來就是許多鐵鏈連接起來的,有一些磨痕也是正常的。
而章大陽身上的脫臼和磨損就是社長通過繩梯到男廁所的過程中拉扯導致的。等到社長安全抵達目的地,就可以收回繩梯。但是這樣也不完美,第一波上屋頂的人之中如果有細心的人,就會發現章大陽的屍體狀態有些古怪,也會發現鐵鏈伸出了屋頂有一段距離。
所以社長以保護女同學爲名,在一開始沒有讓女生上樓,在何良纔等人的眼皮底下,你完全可以偷偷地調整屍體狀態,輕輕地踢他幾腳,或者藉著查看鐵鏈的機會把鐵鏈拉回到屋頂。這樣別人也不會猜測有人利用鐵鏈從屋頂到男廁所了。”
何良才、王新宇、王傳宇和馮俠像是四個怨婦一樣。“老劉,怎麼感覺你變相地說我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是啊,你們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時謝鈞羨沒有來,所以我只能帶你們到屋頂去。如果鈞羨在了,我就可以引導他說出許多對我有利的話,可以更好地誤導警方。可是你們四個,什麼也發現不了,許多問題都得我親自說出來。哎,今年的納新真失敗啊。”杜賓拍著額頭,苦大仇深地埋怨著他們。
“社長,你是這樣離開屋頂的吧?”劉伴溪問。
杜賓認輸地舉起了雙手。“我承認,我是藉助繩梯降落到男廁所的。本來以爲這個東西可以當成壓死章大陽的最後一根稻草,本來想找個時機把它放到章大陽的宿舍的。沒想到用在了我自己的身上。”杜賓從褲子口袋裡扔出了一個手機。
“孟香瑜的手機。當天章大陽上了屋頂後,我尾隨他到了屋頂上,我告訴他我找到了孟香瑜的手機,裡面證實了他不是兇手。等他接近我,我就把他打暈了。我可是從小和老頭子練過的,如何在短時間內把人打暈對我來說是很簡單的。
然後,我戴上手套,把章大陽綁住,當然,用的是自殺的形式。就是我控制他的雙手,先套在圓圈裡,然後拉動他的手臂,將手腕勒緊。將刀片在細縫內固定,抓住他的頭,按下去,先在他的牙齒上留下痕跡,然後割腕。再把刀片扔到更深的那個細縫裡。
一切說起來麻煩,其實只要五分鐘就夠了。然後我就利用繩梯回到了廁所,解開繩梯,把它藏到了廁所裡,等到日後再處理。
劉伴溪,你說的證據,就是隻有我能夠實行這樣的殺人吧?”
“只有社長你在那段時間不知所蹤,而且你還是從男廁所出來和大家會和的。這也足以證明你是兇手了。”
杜賓悲慘地一笑,伸出了雙手。
“李組長,我想不需要逮捕令之類的東西了吧?你們可以把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