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碧樹正在水邊的亭裡自己跟自己下棋,一副“閒人免進”的樣子簡直不擔心她要被趕出去了,我就曉得自己不用去打擾她了,直接繞去了摘星樓後面的藏書樓。
祭司殿的藏書僅次於王城藏書樓,只不過這裡的藏書都是關於占星和祭祀的,其他一些話本子是歷任祭司閒著無聊自己寫著玩的,寫著寫著也就成了典籍,後來出於對祭司先輩們的尊敬,又因爲這些話本子其實不是單純的話本子,還藏著許多佔星的奧秘,所以下任祭司也就一直留著,留到現在。
我隨手翻了幾本,不得不說這些祭司們不去寫小說簡直浪費了,也怪不得他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不會覺得無聊,大家都以爲他們閉關修煉,誰知道光看話本子也能好好過完一輩子。
天要黑了我才記得我是來找書的,可是按照碧樹給我指引的地方翻,也沒找到她說的關於影子那本書的記載。
我只好跑去問碧樹。
她可能……摔到了湖裡,一身溼漉漉的,整理衣物的石頭擡頭看我,詫異道:“你怎麼在這?”
我指著藏書樓,說:“我來找那本書,可是沒找到。”
她臉色有些蒼白,化作不悅,凝成如刀削似的語氣,道:“哦,可能是記錯了。”
若是我年少時光,沒因爲被河伯坑習慣而變成一條大神棍,指不定就相信她這番鬼話了,看她這樣子看來我今天註定沒有收穫了,只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低頭走了出去。
爲什麼她忽然又不想告訴我了呢?
我帶著一臉的納悶走到祭司殿門口,卻忽然發現面前高高立了一個人,白髮垂地,白衣飄飄,是我認識他最好的那個樣子。他回頭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起來沒睡好覺。
我說:“你來接我?”
傾冥說:“桑海殿裡坐著一尊請不走的大神,把我攆出來了,說找不到你就不用回去了。”
我竟然忘記了國相,傾冥說他一大早就來等著了,看起來火氣很大。
我想想能不能讓傾冥壓制一下國相,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好歹也是一尊佛,這麼怕一個人,出息呢?”
傾冥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佛在屋檐下,總要適時低個頭!”
自我認識傾冥來,他就沒發過脾氣,這樣善解人意的老孔雀,我怎麼能指望他去替我擋著國相呢?
我蹲著思考,說:“有沒有辦法,讓我罰跪稍微跪得舒服點呢?”
傾冥隨手給我變了兩個膝墊,充滿父愛。
我白了他一眼。
夜幕降臨,漫天星雲閃爍著訴說奧妙無窮,風有點大也有點鹹,傾冥見了月光就順便化出原形,羽毛被吹得有些亂糟糟的,我就順順便幫他理了理。
跪著理。
閒著說點八卦,我說:“想我好歹也修了幾百年了,竟然也被一個男人喝住,在這裡罰跪院子,天命不公!不公啊!”
忽然晴天一道霹靂,我們安靜了一小會兒。
傾冥更是閒著無聊,一邊滋潤月光一邊念起了經。許多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他總是在適時的時候出現,爲我清理心中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