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公主沒有執念，即便有……”我驚訝此人竟然能深知來到這裡的每一個人的身世，說：“即便是有，可我不是長生，我只是一個魂魄化出來的惡體。”

他笑著說：“你的執念就是一直不認爲自己是長生，可……遠古的桃妖是你，大風國的長生是你，山鬼也是你。”

我說：“你是不是也想說，山神也是我？”

玩笑可不是這麼開的，我和山神鬥了這麼多年，他忽然就說我和山神本來就是一個人，那我豈不是天天和自己鬥，承認了這個就等於承認我是個多麼無聊的人，尤其是不能讓鶴仙知道，畢竟我會很沒有面子。

我說：“不如我們交換點別的？”

長執真的不是一直執著的商人，他說：“換什麼？”

我將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說：“說到報酬，今天出門就只帶了一個奴隸，不然，你先溜著玩吧！”說罷，我們倆都看了看鶴仙，他本來在一旁欣賞這些藝術品，忽然有種被陰了的樣子，看起來很無辜。

長執說：“長得是醜了點，但是改造一下還是可以的，有創造價值！”

鶴仙想說點什麼的，我立馬說：“你看到沒，說你有創造價值！”

“但是爺給你們交易！你們將爺的尊嚴放在何處！”他指著我罵道！我趕緊拉著他到另一旁蹲著說：“鶴仙，你不是一向覺得世人都很膚淺麼？”

“你直接說重點！”他白了我一眼。

說重點你就完了！我說：“你看哈，長執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挺陰險狡詐的不像好人，但是至少，他知道你有價值，他懂你！人生得一知己死也足矣！而且，他是個生意人，他這種人做生意，絕對不會虧本，你跟著他，不用擔心你的衣食住行問題，也不用整天擔心被我暗算，不用跟著我顛沛流離。最重要的是，他不嫌棄你醜，一個不在乎皮相的人，不就是你要找的麼？”

他點了點頭，有點動搖了，說：“你這麼一說，我覺得，跟著他比跟著你強多了！”

這話有點傷我自尊。

就這樣，我把鶴仙給賣掉了，忽然覺得人生有點空虛感。

在長執下的帶領下看到沉揚的墳，同其他的墳都一樣，碑銘上的字很模糊，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長執說：

“方纔咱們交易的是執念，可這次，交易的是墓碑上的封印，解開了封印，她才能出來。”

奸商。

我從兜裡掏出一手絹的東西放在地上，讓他隨意挑選。

怎麼說，這都是我的寶貝，比如說那個鏟子，是我挖千日醉用的，沒有它的話，我就得用自己的手去挖。還比如說，那塊白玉，據說價值連城，是談繆兮送給我的，他是個很風雅的人，所以白玉代表的意義一定也是風雅的，長執看起來很喜歡收藏這些有意義的東西，恨不得每個東西都給它們都立個碑。再比如說，那一束花，是北周國的天師小時候送給我的，雖然已經幹得連葉子都掉光了，但是這裡面可能代表著更加多的意義，長執可能會更喜歡。

“喝！”這些東西，在外人看來都不怎麼值錢，長執卻看傻了眼，接而即使一陣不解的笑，然後從這堆凌亂的東西中，揀出一顆不大不小的珠子，看起來最不名貴，但是晶瑩透亮很好看。我愣了一愣，以後這個東西已經丟了，原來，在最深處。

“那個……”

“怎麼了？捨不得？”他舉著珠子對我一笑，更加愛不釋手了。

算了。我說：“只是，這顆珠子，就可以交換沉揚的封印？”

“很劃算！”也許，這顆珠子的意義，他比我還懂。有些事情，都沒必要強求，比如說這顆珠子，就算跟了我再久，到今天的捨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總是不可妄斷，我一向順著這個意思，心也放寬了，就沒什麼事情是放不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