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本來就有一些人的肉體無法去的地方,但是他們的思維可以,只有在睡著的時候能去,所以大多數人以爲自己是做了什麼夢。
夢中世界和現實世界本來就是兩個世界,只是大多數人活得太過清醒,反而被現實世界左右。
但是這次,我抱著的這個胳膊即便再冰冷,我也曉得他是真實存在的,我擡頭,正對上一雙在夜色中泛著紫色的瞳,我忙得吞了一口唾沫,頭頂一個機靈,差點沒摔到冥河裡去,好在那隻強有力的大手又將我拉了回來,我沒站穩,直接摔在了他懷裡,鼻尖盡是好聞的木蘭香。
沒錯,還是在花間渡,周圍也還是蘆葦蕩,只不過天已經亮了,渡人已不知去了哪裡,而我抱著的這個人,是墨疏瀾啊。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表明眼前的人並不是花間渡給我的幻覺。
可是爲什麼呀?即便他出得了迷仙引,這裡的結界是我親手設的,他應該進不來的。
我有些心虛,問:“你怎麼在這?”
他今天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是悶悶地回答:“你爲什麼在這,我就爲什麼在這。”
我說:“鶴仙告訴你的?”
他想了想,說:“看來鶴仙真是對你的行蹤瞭如指掌,你什麼都告訴他?”
我心裡又咯噔一下,笑道:“你不會又吃醋了吧?”
他這次呼氣很大,鼻息都能在我脖子間遊走,我纔想起來我們這時候實在靠的太近了,我放開了他爬起來,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卻瞥見其實我已經到了渡口,渡口是無邊無際的河面和兩邊白茫茫的蘆葦穗,他和我迎風相視而立。
出了渡口,我還是忍不住問他:“誑了你是我不對,但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他說:“十方知道出來的方法,只是借了我的力量衝破了封印?!?
也就是說十方也出來了。
我很頭疼。
我問:“那十方現在在哪?”
他搖頭,道:“出來之後就分道揚鑣了,再說你我都是要成親之人,我同別的女子單獨在一塊會不會不大好。”
和少傾相處了一段時間,我曉得魔族人不是那等在意禮數的人,魔尊他對我這麼有禮貌,我就更緊張了,我努力朝他擠出一張笑臉,說:
“大風國也有這麼一條規矩,說成婚前男女需得一個月沐浴齋戒不得見面,你怎麼不遵守?”
我這一說好像還說過頭了,本來神采奕奕的紫瞳也暗了下來,整個人落寞得也有些好看。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長袍,袖口的地方繡了一些暗紫色的蘭花紋理,端莊又高貴。
這種高冷,平時我也就只敢遠遠地看著。
我們修佛之人講究親民。
心裡有些愧疚感,我一手撈著他的袖子晃了一下,道:“十方出來會是個很大的麻煩,我得先去梵境通知佛祖,你先回魔域等我,待我處理好這個事情,便回魔域同你完婚?!?
“當真?”他已反手將我撈住,但忽然發現自己太唐突了,把我嚇了一大跳之後,又將手安分地放了回去,退了兩步,說:
“好,我回魔域等你?!?
我笑著目送他離開,鶴仙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身後,等墨疏瀾身影消失在盡頭的時候,他冷不丁從我背後冒出來一句:
“你又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