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多久，又接二連三地從井裡爬出來了好幾個那樣的東西，只不過有些大有些小，無荊有些招架不住，眼看著有一隻正要咬無荊的喉嚨，我祭出刀一刀過去，那東西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上，但還是活的，掙扎抓著無荊的手不放。

無荊手裡捏了一張符顯得力不從心，我怒吼了一聲：“放肆！”

那東西先是有些忌憚，我趁勢將無荊拖回我身後，祭出桃花瓣攻擊，不多時，那幾個小鬼已經慘死在井邊，連同那些想要探頭出來的也悻悻地潛了回去。

我說：“你就愛逞能！”

他的注意點卻還在那些東西身上，想過去往井裡探一下，我瞪了他一眼，讓他退後。他只好不再上前，回頭問我：

“到底是誰在這裡養這麼多小鬼？”

我怎麼知道？爲什麼你的表情是在質疑是我養的？我攤手，說：“就算養來當寵物，我也喜歡好看點的，比如說像你這樣好看的，這些東西樣貌實在不是我的品位。”

他的耳根子忽然紅撲撲的，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他安靜地樣子最好看，哪怕就是站在那裡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也足以成爲一道好風景。只不過，他這樣慈悲，像修佛的，不像修道的。

終於緩過來的周夫人還是抵著腿軟的勁兒爬到了周老爺身邊，那周老爺應該沒氣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周夫人就一邊哭一邊鬧，非要我們給她一個交代，繪娘已經氣瘋了了，指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說：“你們人總說善惡有報，那死去的陰靈的確是你家孫子，只不過因爲是青樓女子的孩子，你們周家不願讓她進門，那女子是含著一身的怨氣同腹中孩子自殺的，後有人將這些死去的怨靈養起來，那小孩就在這樓裡竄來竄去的，實在討人厭，既然是你們家的，就領回去吧！”

“領……領回去！”那周夫人已經嚇得不再苦惱，反而離那口井遠了點。

我說：“而今最好的辦法就是領回去啊！雖說模樣生得沒有無荊好看，好歹也能動能吃能幹活，終歸也是你們周家的血脈不是？這孩子得命長的很，這下都不必擔心會絕後了！”

周公子終於還是坐不住了，上前來就罵：“你這妖婦到底還要胡說八道到幾時？人和鬼怎能共處一屋？”

“可是……他很喜歡你呢！”我看著他身下笑了笑，那全身蒼白的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人羣，就站在周公子旁邊，像個乖巧的孩子似的扯著周公子的一腳，沒有瞳孔的兩隻眼睛呆呆地看著他，我看著都有點冷。

周公子嚇得躲開，卻怎麼都掙脫不了那孩子的糾纏，這種東西，一旦被纏上了，不是他死就是它死。

無荊又想多管閒事，被我拖回了前院，他死活不肯走，愣是被我拖到了花園中，終於還是掙脫了，我只好揮著桃花瓣擋在他面前，他試圖攻破，但是失敗了，回頭揪著我的手，道：

“放我過去。”

我說：“不放。”

無荊說：“你明明可以救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冷漠？”

我說：“我就是這麼冷漠啊！況且那孩子是有意識的，根本就不會傷害他們，帶回去好好養著就好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他說：“人鬼殊途！鬼有鬼的歸途，而不是棲息在人族的地盤！”

他惹怒了我，可我暗暗的抑制住，悶悶道：“哦？”

無荊好像覺得跟我說道理說不清楚，只好自己硬闖桃花陣，可這陣法是大風國祭司纔會的陣法，威力龐大，只不過隨手一個陣，便無需擔心他能出去。

他鬧任他鬧，我轉身回前樓，聽著後院的哭鬧聲，心情一下子就變糟糕了。

我只是不明白，井裡這麼多小鬼，到底都是誰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