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醒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周遭人都嚇傻了。
我在魔域,墨疏瀾在我昏迷的五天五夜裡眼睛一刻也沒有閉地照顧了我,凡事親力親爲,終於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垮掉了身子。
我心中竟然有一些心疼,泛著陣陣漣漪久久無法平復。
恩情這種東西最說不清楚,尤其是我和墨疏瀾這種關係。我們若是成夫妻了,恩情便混雜在其中,報與不報其實沒什麼差別。
佛祖也常說,很多事情,無需分得太清楚。
但我偏偏要分清楚。
鶴仙說,他當時趕到的時候,我已經倒在血泊當中。
他在我房間的桌子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提著瓜子放到嘴裡嗑,饒有興致地道:“你是不知道,他那時候以爲你死了,不知道多恐怖,兩眼發紫,周圍那片竹林夷爲平地。”
我問:“那陰濁呢?”
鶴仙說:“在梵境。”
他發現山神沒法活過來,履行承諾去梵境當和尚了?他也不像這種狐貍啊!我覺得這個事情不是我想的這麼簡單,說:“發生了什麼?”
鶴仙繼續跟我講了那天的事情。
那日,我氣息已全無,山神也沒有復活。
死了的人又怎可復活。
沒有了希望的妖精,失了七魂六魄,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在天地間。
但是魔尊沒有放過他,放了狠話全族上下追捕陰濁,現在魔族的人都想要陰濁的頭,危機一刻,傾冥就出現將他帶會了梵境,想等我醒後再定奪這件事。
聽完之後,我才慨嘆,道:“乖乖,魔尊竟然這麼生氣。”
正說著,有個女魔已經端著藥走了進來,拉出長長的影子,將藥遞給我的時候,不懷好意地往鶴仙看了一眼,這個眼神似乎能把鶴仙看穿,看得我心裡都發毛,柔柔地囑咐了一句:
“尊後,吃藥。”
我差點沒把到手裡的藥給抖掉。
尊後……這個稱呼。
很強勢。
我小小舔了一小口,苦不堪言,拒絕再喝下去,說:“爲什麼你們魔族還流行喝藥這種舊傳統?”
那魔族女官說:“爲了救你,魔尊已經渡了一半的修爲來吊著你的傷口,可你如今雖然是個死人,體質確與凡人無一,必須用凡人的方子將養著。你也別小看這藥,是在滿是屍骸的血池裡將養出來的,大補得很……”
“噗……”話沒說完,我胃裡忽然有種不知名的東西在往上涌,將剛剩下的藥都噴了出來,將女官的衣服噴了一身。
女官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我去換一身衣服,魔尊說這藥你要一口不剩地喝完。”
我點點頭。
看了一眼剩下的那碗藥,我端起來下了牀,偷偷將藥灌進了房間內的花盆裡,真滋養。
我剛回頭,正看見墨疏瀾站在門口,注視著我的舉動一聲不吭,眉頭皺得老緊。
我趕緊將碗收到了身子後,朝他乾笑了兩聲。
一來我又沒做什麼壞事,二來我即便做了什麼壞事也一向不虧心,怎的今天會如此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