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是因，他的自欺欺人是果。

“還狡辯！”他已經向我殺來，我只好飛起，用盡周身之力與他纏鬥，可沒多久，我已經處於劣勢。我心中有魔，總是使用不了佛門的招式，今天怕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我很怕死，也並不想死，掙扎是我的本能。

我說：“你若殺了我，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哼。”他的利爪已經向我抓來，幾乎是一招，我腹中已見紅，那種疼痛感傳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連頭髮絲都是痛的，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長生！”倒下之時，我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跑來，和我身上這身衣服很相稱，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他的聲音，很暖和熟悉也很溫和，可是我怎麼都看不到他的樣子，模模糊糊，能夠感覺到他抱著我，我暈乎乎的，失去了知覺。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師父一張喊著我的名字，但是他喊的不是“山鬼”，而是長生。

長生公主是我最初的記憶，可是這段記憶並不多，我不曉得那算不算得上是我年紀，在茫茫紅塵就只活了十五年，總覺得還是活不夠，所以求生慾望很強烈。

她拼勁了全身的力氣往地獄外面爬，可是身後好像有無數的手抓著她，往地獄深處拖。

後來到了地獄的最深處，在餓鬼道生活了一百多年。

與其說我是長生公主，倒不如說我只是她的意念形成的靈體，能夠知悉她所有事情乃至內心的靈體。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只要稍微努點力，就連一塊木頭也能修煉成精，一個意念凝聚成靈體有什麼奇怪的？

化成山鬼之後，所有的人都怕我，因爲我頭上有兩個奇怪的角。

我變成了人見人怕的怪物。

可是山神不一樣，她雖然也和我長了一模一樣的角，可是她被世人愛戴，被供奉著。

我嘲笑世人很奇怪，就把他們抓了，跟我玩遊戲。

我喜歡看他們像我一樣彷徨無助而哭泣的樣子，讓他們逃跑然後我追，一次一次重複著這樣的遊戲，等到將他們最後一點意志都消磨乾淨，就給了他們一把刀，讓他們自己了結了生命。

山神來跟我對打了無數次，其實我們本來就是一體，最後我們都沒有分出勝負。

我殺人，她救人。

“長生……”我又被這個聲音喚了一次，我想回答他，可是我的嗓子根本沒有辦法發出聲音，我只好在黑暗裡尋找那個人，想問他：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長生……”他還是不知疲倦地呼喚。

你知道那種，永無止境的孤獨和煩躁嗎？在地獄裡沒有盡頭地遊蕩的感覺。

黑暗中，我抓住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怎麼都沒放開。

那雙手的主人試圖抽回手，我驚醒，觸動了傷口，疼得眼淚都出來。

“長生？”順著聲音，我對上了一雙好看的紫瞳，柔情似水，將我都看化了，他手裡有一個柔軟的帕子，看樣子是在給我擦汗，只是我突然醒來，他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