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有八九……那剩下的一二呢?”
我說:“有待考究!不過聽他們說出來,還別有一番滋味,你別打斷我聽?!?
被鶴仙這麼一打斷,說書人已經說了一大段長生公主跟國相的故事,比我還清楚啊,我甚至懷疑當時是不是有個小人一直潛伏著記錄我所有的生活習性,那麼我待在國相的房間寫了一個下午的情書愣是沒寫出來的事是不是也被翻出來了?
“長生公主自幼便敏慧冰清,才貌過人,心善聰慧,飽讀詩書並有一副好性情。上識大體,爲國鞠躬盡瘁,出謀劃策。下親善友,認識她的人都覺得這個是很乖巧聽話的姑娘,都道長大以後做了誰家的媳婦,便是誰家的福氣,大風國主也對這個妹妹寵愛得很……
不過,長生公主能當上大祭司,沒有靠自己的兄長,更沒有靠自己的師父,她可是按照大風國的篩選,一步一步進入到大祭司的最後的角逐,登上祭司之位,因爲她的努力,風國的人民都是看在眼裡的……”
說到這裡,鶴仙就再也聽不下說書先生的瞎扯了,打斷了正在聽得津津有味的我,道:“按照你的性子,真的有這麼大公無私?”
我說:“你覺得我不無私麼?”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他很嚴肅,我只好回頭看他,在他耳邊低聲說:
“別戳穿我,你曉得我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傳聞,這樣的感覺滿棒的!你知道的,歷史總是或多或少地摻雜了一些東西,這才造就了很多很多的傳說,你自己沒被寫進書裡,還不讓人家成爲傳說麼?你也忒小氣了!”
他說:“我只是想了解歷史的真相。”
我不會讓你瞭解這段歷史的!我的確沒有這麼大公無私,就連我當上大祭司都是國相幫我過的關,當年往事,誰還記得清楚,就算是記錯了記漏了,還有誰能去考究?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歷史之所以叫做歷史,是因爲已經過去了,就是已經無從考究了!”打死我也不會說的!我絕對不會讓人破壞長生公主的美名!
這時候傾冥也進來了,直埋怨外面的雨怎麼這麼快就停了,在我們旁邊尋了愣是擠出了一個座位,將傘合上了,說:
“還沒講完呢?”
鶴仙說:“已經講完了,現在說的是一段沒有經過查實的傳說,你就當做飯後閒話聽聽吧。”
傾冥一聽,挑眉一笑,看著我說:“長生公主?大風國的長生公主?”
看見傾冥我是有點心虛的,他曾經跟著進入伏羲琴,對這段歷史瞭如指掌,伏羲琴雖然是幻境,卻能將每一次經歷的輪迴變成虛實,所以傾冥也存在於那段歷史裡了,而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以晏風花的身份回到大風國,告訴國相,他愛的人就是我!我現在就巴望著傾冥不要在鶴仙面前戳我的脊樑骨,這樣會讓我很沒面子的,主人要有主人的威嚴。
好在他也沒說什麼,也感興趣地聽起了說書人說這段歷史,後來就講到了碧樹。
鶴仙是不是打斷了問我,說:“碧樹就是那個被國相一把火燒死的那個祭司?”
傾冥再次點頭,拾起桌子上的瓜子就嗑,邊磕邊說:“碧樹死後,聲名狼藉,反倒是這個叛國的長生公主,揚名百世,你說這個世上好不好笑?”
是好笑,我覺得今天的點心噎得很,便喝了口茶,冷靜冷靜。
碧樹是個心思很深的人,她的心事從來不會同我說,就算同我說了,我那時候還是個黃毛丫頭,哪有心思放在情情愛愛上面?碧樹她喜歡國相的方式,距今看來,我依舊用兩個字來形容:
奇葩。
可她不能愛,所以放棄了這個國家,含恨離去。
眼看著就要靠岸,說書先生也纔講到一半的樣子,看來他對長生這個人還挺感興趣的,罷了還對大家拱手一笑,道:
“各位官人,時光短暫,在下講到這裡就先告一段落,倘若大家還想聽長生公主的段子,歡迎大家到西湖畔湖心小築,沿著玄字號石板路第十五家茶樓便是老朽的落腳之所,在下恭候各位的光臨,就此別過?!?
我也伸了伸懶腰,將桌子上的瓜子殼收了收,看到太陽已經出來,湖面波光粼粼,原本迷離的湖面上一片清新盎然。這個季節,巴山早已快入秋,而西湖,依舊盛夏,荷花也尚未凋落,我倒有些後悔怎麼又換了男裝,不似西湖女子這樣奔放,一縷薄紗,一把油紙傘,不缺溫度也不失美感,只輕輕面前幾個女子走過,我不由嘆:
“美!美極了?!?
剛纔走過的女子回過頭來,看著我們的方向,微微一笑,臉上暈出一抹難得的荷色的淡紅。我們順著她的視線看,一身白衣,在柳樹下舉著一把白色油紙傘,美得讓人有些恍惚,飄逸的長衣有些遺世獨立,唯一不好就是,板著個臉看著我,等著我走過去。
轉身看我們剛纔搭乘的遊船,已經向另一邊駛去,我本來還想看看在樓上包廂的神秘人是個什麼樣,這也就是我一路上不讓鶴仙吹一口氣的原因,總覺得會見到,現在我的神之預感特別靈驗,真見到了。
湖畔的柳樹平平爲這湖光水色平添了不少柔情。
柳是江南的神采呀。
我走到柳樹下,一手撫上他的眉頭,可以將他的眉頭撫平。我笑道:“你竟然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墨疏瀾說:“人總會長記性的,上次你溜過一次之後,成婚那天我就在你身上種下了千里蠱,也就是說,以後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我果然還是自作聰明瞭。
他將我摟入懷中,並沒過多責備我,只是我現在是男兒裝扮,兩個大男人在大街上摟摟抱抱,著實不成體統,我推開了他,將他牽著去找傾冥,他看了一眼與我隨行的二人,他眉頭都皺緊了,說:
“你就沒有一些女性朋友?”
傾冥趕緊解釋,道:“在她眼裡,只有你是有性別的,我們都沒有?!?
鶴仙剛想說他是個有性別的鶴來反駁,但是被傾冥踩了一腳,估計是太痛了,痛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墨疏瀾只好作罷。
傾冥眼神問我:“他要跟我們一塊走?”
我用眼神笑著回他:“看時機逃走!”
墨疏瀾就站在我旁邊,替我舉傘,看著我好不風流地晃著摺扇,我實在對他那樣的目光沒有抗拒力,心頭一顫,差點被腳下的青石板路滑了一下,他回頭,對我不經意一笑,繼續向前走,隨眼瞥了一下我故作風流而弄來的扇子,他問:“你扇子上的題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