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被禁足之後,嬴政便開始變了一個人一樣,勤政卻不再愛民,而是爲了尋找山神的孩子,將整個天下搞得雞飛狗跳,差點就挖地三尺。
有幾個墨水喝得比較多的文人寫文抨擊辱罵,從坑害其他六國降兵罵到修築長城實行暴政,後來嬴政一怒之下便下令焚書坑儒,頓時人間成了煉獄。
我同白佛去超渡那些亡靈的時候,問白佛,說:“這一程要死那麼多人,你怎麼不阻止。”
他只是在亂葬崗的的山頭下默默唸著佛經並不理會我說的話,不知道是誦經的時候不能打斷,還是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辦。可是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間常態,他若是想讓人不死,那就去找長生藥,可是若是人人都不死,這個世上可就擁擠了,失去平衡的人間,最後也必將會走向覆滅。
我又蹲在他旁邊說風涼話,道:“人還固有一死呢,早死晚死都一樣的,更何況還是這麼脆弱的人族。”
他就這麼被我騷擾著誦完了《往生咒》,再低頭看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眼角有一滴淚,這滴淚順著臉頰流下,最後掉在手背上,我心中微微顫抖。
竟然爲了這些賤民流淚,這人果真是多情又愚昧得很。他說:“與其說是在超渡他們,不如說是超渡我的心。我明知他們會走上這條路,可是爲了你,我卻什麼都不做。”
我罵道:“本來就是他們人族自相殘殺,自開天闢地以來,神仙還能羽化成風,死的人不計其數,你要爲他們流光你的眼淚嗎?我發現你不只蠢,還癡,冥頑不靈!”
話音剛落,他又落了一滴淚,看得我心慌,只得用手擦掉他的淚,說:“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說你了還不行嗎?一個老年佛了心態還這麼差。你多好啊!我都不知道怎樣纔可以流淚。我看得透世人的悲歡離合,可是卻無法感知,所以從未流過什麼淚。比你慘多了。”
他拉著我的手就走,說:“怎麼會?我聽你說過,你還會煩躁,還會憤怒,那就是人的情緒。起碼的感知你還是有的。”
可是有這兩種情緒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後來,白佛就找了一個籮筐,將胡亥放進了籮筐裡,似乎是在裡面造了一層結界,框裡面溫度剛剛好。而來來往往的秦兵爲了找胡亥找的天翻地覆,唯獨漏下了這隻籮筐。
白佛看著他吃苦的終生,嘆了口氣,說:“山鬼,你若還未想好如何殺死山神,便同我去地獄吧。最污穢的地方是地獄的深處,而伏羲琴,也在地獄。”
我學著他的語氣唸叨:“沒準回來了,我和山神的機緣便因此解開,我便知道這條路要如何走下去了?”
他笑著點頭。
我答應了,將胡亥交給了秦兵。
可是地獄那種地方,污穢這麼多,我心性又極差,白佛怕我無法掌控自己的山鬼之力,便又一條繩子將我捆住,纔在地獄奔走。
聽說我們要去地獄,河伯很開心,說要送我們一程。他帶著我們從大河走,大河有個叫忘川穀的地方,連接著地獄,若是時機正好,就能順著忘川穀一直走下去,走著走著便到了地獄。而大河也變成了忘川河。
地獄的路很漫長,也很多。我一步一個腳印跟在白佛身後,累了就趴在河伯身上坐一會兒。
地獄的太陽很大,據說是爲了懲罰那些作惡之人所生,泛著森森詭氣,河伯作嫌棄狀,道:“這鬼族的東西,果真是一點正常的審美都沒有。”
剛說著,我們面前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墳墓,就彷彿這世上所有的墳都在這裡了,白佛示意我們要謹慎,我們才停止了抱怨。